第12章 西班牙王室联姻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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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6年7月约翰·拉塞尔伯爵的第一届政府——维多利亚女王与约翰·拉塞尔伯爵——约翰·拉塞尔伯爵的同僚——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与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的矛盾——与西班牙王室联姻——阿尔伯特亲王和萨克森-科堡的利奥波德——来自玛丽亚·克里斯蒂娜王太后的干涉——在温莎城堡召开家庭会议——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的紧急信函——法兰西人的报复——法兰西人背信弃义——维多利亚女王的愤怒

罗伯特·皮尔在议会的惨败令维多利亚女王别无选择，只能邀请反对党领导人接替罗伯特·皮尔的职位。受维多利亚女王之托，约翰·拉塞尔伯爵组建了新一届政府。不过，他坚持任命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为外交大臣。对此，维多利亚女王虽然有顾虑，但只能接受。议会大选将在第二年——1847年——举行。与此同时，这次议会选举将决定新政府的任期。尽管根据1847年11月的民调显示，约翰·拉塞尔伯爵政府并不是很受欢迎，但约翰·拉塞尔伯爵政府的任期还是持续了近五年。在新一届议会下议院中，辉格党拥有三百二十五个议席，罗伯特·皮尔领导的保守党拥有一百零五个议席，罗伯特·皮尔的对手本杰明·迪斯雷利领导的保守贸易保护主义者拥有二百二十六个议席。这种席位分布令这届新政府很难有稳固的执政基础。另外，维多利亚女王缺席了新议会的开幕仪式，以此表示自己对约翰·拉塞尔伯爵政府的冷淡态度。

维多利亚女王统治时期的第三位首相约翰·拉塞尔伯爵是个不讨人喜欢的、难缠的人。他对宪法赋予维多利亚女王权力的认识是狭隘的，并且极力效仿前人的做法。在处理与王室关系时，他采用安抚政策，并且投其所好。在自己统治初期，维多利亚女王经常与约翰·拉塞尔伯爵打交道。在墨尔本子爵威廉·兰姆政府时期，约翰·拉塞尔伯爵是内政大臣，兼任下议院领袖。对维多利亚女王和墨尔本子爵威廉·兰姆发生的事情，约翰·拉塞尔伯爵了如指掌。维多利亚女王与约翰·拉塞尔伯爵的进一步交往增进了两人的关系。为表达与约翰·拉塞尔伯爵日益深厚的友谊，1847年3月，彭布罗克庄园的主人去世后，维多利亚女王将彭布罗克庄园永久地赠予约翰·拉塞尔伯爵。彭布罗克庄园位于里士满公园内，旧主人是埃罗尔伯爵威廉·哈伊，他的妻子是威廉四世的私生女埃罗尔女伯爵伊丽莎白·哈伊。

维多利亚女王对约翰·拉塞尔伯爵的几位同僚很感兴趣。起初，在墨尔本子爵威廉·兰姆的政府曾任掌玺大臣的克拉伦登伯爵乔治·维利尔斯在约翰·拉塞尔伯爵的政府中任贸易委员会主席。1847年，他又出任爱尔兰总督。克拉伦登伯爵乔治·维利尔斯不认同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主张的高压外交政策，并且与自己的弟弟查尔斯·佩勒姆·维利尔斯一样，是一位自由贸易的支持者。在内政方面和外交方面的见解，克拉伦登伯爵乔治·维利尔斯、查尔斯·佩勒姆·维利尔斯与维多利亚女王夫妇不谋而合。在私底下，完全对社交活动不感兴趣的克拉伦登伯爵乔治·维利尔斯是个彬彬有礼、体贴的人。因此，他获得了维多利亚女王的完全信任，成为维多利亚女王的密友。维多利亚女王身边另一位重要人物是乔治·格雷爵士。乔治·格雷爵士是约翰·拉塞尔伯爵政府的内政大臣，并且任职近二十年，与维多利亚女王的关系一直都很融洽。

维多利亚女王喜爱的另一位大臣是在约翰·拉塞尔伯爵政府中任财政部主计长的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起初，与维多利亚女王谈话时，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还有些羞涩。不过，克服了羞涩后，他精彩的谈话内容引起了维多利亚女王极大的兴趣。对维多利亚女王的智慧和友善的态度，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评价颇高。1850年3月9日，在白金汉宫用餐时，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畅谈自己眼中的“英国历史”时，“维多利亚女王表示自己对可怜的祖先詹姆斯二世没什么可说的”。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回应说：“不是指您的祖先，而是陛下的前任。”这句恭维的话令维多利亚女王感觉很受用。1851年1月14日，在温莎城堡时，根据托马斯·巴宾顿·麦考利回忆，他“让维多利亚女王笑得很开心，维多利亚女王亲切地和自己谈了很久。她对德意志事务很有见地”。

维多利亚女王虽然对约翰·拉塞尔伯爵政府中大多数成员都很尊敬，但总体来说，与她统治时期的第一届政府和第二届政府相比，维多利亚女王与约翰·拉塞尔伯爵领导的第三届政府的关系不很融洽。主要原因是这届政府中的一位要员——外交大臣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自以为是，不懂得通融。因维多利亚女王在外交事务中的监管角色，他一直与维多利亚女王争执不断。宪法并没有赋予君主监管外交大臣或其他任何部门大臣日常工作的权力。任何大臣都有权不受君主制约独立履行其工作职责，并且有权采纳或否决君主提出的具体办事流程，更不用说君主的观点了。正如后来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认识到的，作为君主，去挑战宪法的规定并且去对付一位意志坚定、享有一定声望的政府官员，只会给自己带来痛苦的无助感。

起初，维多利亚女王与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达成共识。虽然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实现了英国与法兰西王国暂时的和平，但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认为总有一天，英国和法兰西王国会再次决裂。在西班牙问题上，英国和法兰西王国长期以来存在争执。此时，西班牙君主是十六岁的伊莎贝拉二世，其处境与维多利亚女王非常相似。世人都知道路易·腓力一世一直图谋将西班牙王国笼络到法兰西王国麾下。另外，英国所有政党的成员都一致认为法兰西王国在伊比利亚半岛扩张势力是不能容忍的。因为路易·腓力一世心里很清楚英国国内反法势力不容小觑，所以他的言行格外小心。一度谣传路易·腓力一世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奥马勒公爵奥尔良的亨利迎娶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但对此事，路易·腓力极力否认。1843年，路易·腓力一世公开表示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的婚姻大事与自己毫不相干。不过，他承认自己的小儿子蒙庞西耶公爵安托万将与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的妹妹路易莎·费尔南达订婚，而不是伊莎贝拉二世本人。

当得知蒙庞西耶公爵安托万与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的妹妹路易莎·费尔南达订婚的消息时，维多利亚女王的反应很平静。对这桩婚事，外交大臣阿伯丁伯爵乔治·汉密尔顿-戈登没有异议，但提出了两个前提。第一个前提是蒙庞西耶公爵安托万与路易莎·费尔南达的婚礼要推迟到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结婚后再举行。第二个前提是英国与法兰西王国达成共识：法兰西王国波旁家族的男性成员绝不能成为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的配偶。每次维多利亚女王访问厄镇城堡时，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都会口头重申法兰西王国的立场，向维多利亚女王保证法兰西王国会遵守相关约定。

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拥有众多的追求者。对到底选谁做自己的丈夫，她一直犹豫不决，正是这种犹豫使西班牙问题一直悬而未决。更不利的是，阿尔伯特亲王在英国的地位及其德意志背景增加了为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择婿的难度。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的母亲——两西西里的玛丽亚·克里斯蒂娜不希望法兰西王国的阴谋得逞。因此，她建议女儿伊莎贝拉二世效仿维多利亚女王和葡萄牙女王玛丽亚二世的做法，在萨克森-科堡家族内挑选丈夫。1841年，当第一次提出这一想法时，阿尔伯特亲王的兄长，当时还未结婚的欧内斯特，被认为是不错的人选。不过，1842年，欧内斯特娶了其他人。于是，两西西里的玛丽亚·克里斯蒂娜又选定萨克森-科堡家族的利奥波德为女儿伊莎贝拉二世夫婿的人选。利奥波德是阿尔伯特亲王和欧内斯特的大侄子，其兄萨克森-科堡的斐迪南·奥古斯特娶了葡萄牙女王玛丽亚二世。利奥波德前往温莎城堡询问阿尔伯特亲王的意见。阿尔伯特亲王认为利奥波德王子不应该轻易放弃继承王位的机会，但与此同时，他认为英国人要满足萨克森-科堡家族的利益是一件棘手的事。因此，阿尔伯特亲王和维多利亚女王只好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

法兰西王国立即强烈反对这种安排。法兰西王国首相弗朗索瓦·基佐立刻宣布他将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西班牙王国走英国和葡萄牙王国的老路，落入萨克森-科堡家族的“魔掌”。作为对法兰西王国的回应，出于维护和平的考虑，西班牙王国和英国经过协商后公开拒绝了萨克森-科堡家族的请求。然而，1846年5月2日，两西西里的玛丽亚·克里斯蒂娜又悄悄重提此事，并且写信给正在葡萄牙王国拜访亲戚的萨克森-科堡-哥达公爵欧内斯特二世，请求他向维多利亚女王寻求帮助，促成伊莎贝拉二世与萨克森-科堡的利奥波德的婚事。由于欧洲各国王室普遍对英国宪法的规定缺乏必要了解，两西西里的玛丽亚·克里斯蒂娜原本希望自己的信会直接送到维多利亚女王手上，而不会落入任何英国大臣的手中。最后，萨克森-科堡-哥达公爵欧内斯特二世将两西西里的玛丽亚·克里斯蒂娜的信转寄给利奥波德一世，再由其将信转寄给维多利亚女王。

1846年8月，萨克森-科堡-哥达公爵欧内斯特二世和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一世来到英国，与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讨论萨克森-科堡家族的事情。在这次王室秘密会议上，参会各方勉强达成共识，即反对萨克森-科堡的利奥波德娶伊莎贝拉二世，理由是英国首相和法兰西王国首相都拒绝这一提议。随后，萨克森-科堡-哥达公爵欧内斯特二世立刻给两西西里的玛丽亚·克里斯蒂娜写信，信中建议伊莎贝拉二世找一个西班牙人做丈夫。

参会各方达成共识时，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在不了解萨克森-科堡家族最近这次密会结果的情况下，匆匆给西班牙王国政府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敦促伊莎贝拉二世尽快从三位候选人中选定一位做自己未来的丈夫，萨克森-科堡的利奥波德就在这三位候选人之中。法兰西王国的官员们获悉了这封信的内容，认为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重提萨克森-科堡家族的求婚请求是对英国与法兰西王国协定的背弃。因此，法兰西王国政府对英国王室十分不满。

对此，法兰西王国政府立即展开报复行动。在没有和英国协商的情况下，法兰西王国政府在马德里做出决定，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应该立即结婚，夫婿为其西班牙追求者加的斯公爵弗朗西斯。伊莎贝拉二世婚礼当天，蒙庞西耶公爵安托万与伊莎贝拉二世妹妹路易莎·费尔南达的婚礼同时举行。1846年9月8日，在一封写给维多利亚女王的私人书信中，法兰西王后那不勒斯和两西西里的玛丽亚·阿马利娅透露了两桩婚事的日期。1846年9月10日，维多利亚女王回信表达了对这一消息的惊讶与遗憾。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给女儿比利时王后奥尔良的路易丝写信解释了这件事，并且表达了歉意。比利时王后奥尔良的路易丝将这封信转寄给维多利亚女王。看完信后，维多利亚女王回复称路易·腓力一世没有信守诺言。

英国与法兰西王国相互指责背信弃义，两国及两国王室都卷入了一场口水战。英国国内甚至有谣言说，法兰西王国明知加的斯公爵弗朗西斯无法生育，但依然选他做伊莎贝拉二世的丈夫，其目的是确保以后西班牙王位由蒙庞西耶公爵安托万的后代来继承。最终，不管怎么说，这一希望落空了。婚后，伊莎贝拉二世虽然并不幸福，但还是生育了五个孩子，至少表面上对外宣称这些孩子是伊莎贝拉二世和丈夫加的斯公爵弗朗西斯生的。法兰西王国的官员及报纸对萨克森-科堡家族的不断诋毁令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越来越难以忍受。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及其家族试图通过内部调解方式实现英国王室和法兰西王室的和解，但最终失败了。

在英国政府与法兰西王国政府谈判过程中，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根本没有听取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的意见。当时，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给在马德里的英国驻西班牙大使亨利·布尔沃男爵发去一封公函。令维多利亚女王不满的是，在这封公函中，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增加了一段话，这段话涉及蒙庞西耶公爵安托万与西班牙王位继承人关系的问题。在审阅这封公函的初稿时，阿尔伯特亲王将这段话删掉了。在公函中，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提出应该剥夺蒙庞西耶公爵安托万后代对西班牙王位的继承权。利奥波德一世认为，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应该对目前的政治乱局负主要责任。不过，对维多利亚女王来说，在这种形势下，从公私两个角度，自己都要与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和英国人民站在一边。因此，她基本默许了帕默斯顿子爵亨利·约翰·坦普尔的做法。

得到维多利亚女王的默许后，英国政府正式抗议西班牙王室的这两桩婚事。不过，1846年10月10日，这两场婚礼在英国人的一片咒骂声中如期举行。1846年10月13日，维多利亚女王在写给舅舅利奥波德一世的信中称：“英国政府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一致的。哎呀！对我曾经敬仰的路易·腓力一世，我完全无法替他辩解。你能想象整个事情令我多么烦恼……你一定不能向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和王后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的玛丽亚·阿马利娅过多透露我对这件事的愤慨。”幸好，这场看似会引发战争的闹剧慢慢平息下来。“西班牙事件”对英国声誉的影响甚微，但从此，法兰西国王路易·腓力一世失去了英国在道义方面的支持。最终，路易·腓力一世摇摇欲坠的王位沦为法兰西革命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