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证据出现

杨润之和吴思回到先云县公安局,在吴思的带领下,杨润之来到了证物室。两人戴着手套,在强光下隔着透明的袋子观察这这个箱子,潘队长闻讯也赶了过来,杨润之跟他微笑示意了一下。

“潘队,你们看,这个大盒子和小盒子四个侧面凹陷的部分都沾有一些泥土,这上面的泥土颜色几乎一样,我看过鉴证科的鉴定结果,这两个盒子上面沾着的泥土成分和平均含水量十分接近。”

“你是说……”

“如果钱白玉不知情,那么他在埋小盒子的时候,大盒子已经在里面有一段时间了。小盒子长18.5,宽16,高也是16厘米,大盒子是78厘米的正方体,上下都有凹陷的地方,两个盒子之间还有一定的距离,同一块地方,没有干旱天气,表层土壤和深层土壤肯定有区别所以说,这种情况成立的话,大盒子上的泥土含水量应该明显更多一些。”

“也就是说,这两个盒子是一前一后,隔着很短的时间埋进去的?”

“对。一次性挖了更深的土,先放进大盒子,盖上一部分,再放进小盒子。”

吴思提出了自己的质疑:“有一点,鉴证科的资料显示,大盒子上的生锈程度证实,这个盒子至少在潮湿的环境下存放了5到8年,小盒子是新的,几乎没有生锈迹象。”

“潮湿的环境不一定是在土里,在空气里存放时间够长,也会生锈严重。”

“杨队的分析是对的。”

……

从证物室出来,潘队送杨队到警局门口:“谢谢你啊,这个发现对我们破案很有利。”

“不客气,我也是听吴思分析,来之前也不确定是这么个结果。”

“哦,方局长跟我们说了,要吴思配合你们调查那个白骨案,进展如何?”

“还行,正在查。”

“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这次如果破案,我们肯定得加上杨队的名字。”

“不行,我就是来打个酱油,辛苦的是你们。”

潘队长微笑着目送杨润之上车离开,待他走后,潘队看着他远去的车灯,感叹道:“杨润之真是神探级的人才啊!难怪这么年轻就能胜任刑侦队队长的职务,我30岁的时候,还在跟着我的队长锻炼呢。”

“没那么夸张吧,潘队,我们不也是集思广益,破了很多案子吗?”

“可效率没人家那么高啊!他听你说一番话就能想到破案点,这个可不是一般人有的洞察力。”

吴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回到这个案子来:“那我们是不是要连夜审讯钱白玉?”

“今天就算了,他白天的时候情绪激动,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如果我们现在去,他恐怕会抗拒,不会招认,等明天吧。”

第二天上午,潘队一行人又来到看守所,再次提审钱白玉。一个月多次被提审,钱白玉早就不耐烦了。面对警察提供的证据分析,他一言不发,又回到最初的状态。潘队长问了许多话,也提及他的外婆,他也不哭,也不说什么话,心如死灰一般。吴思缓和了一下语气,他把声音放柔,轻声说道:“钱白玉,如果你真的对这个毒品不知情,那就是别人做的,你要积极配合我们,让我们找出那个真正藏毒的人,也是一个立功的机会,还能洗掉你的嫌疑。”

停顿了一会儿,钱白玉抬起头,他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脸上还透着稚嫩:“是我做的,我认,不是我做的,你们打死我我也不会认!”

黄宇说道:“一开始的抢劫案你也不认啊。”

钱白玉被这句话怼得哑了,他不服气地看了一眼黄宇,又低下头:“你们随便!”

整个审讯持续了两个小时,钱白玉就说了那两句话,大部分时候都是潘队长他们在说,在问,眼看又是竹篮打水,毫无收获,潘队长只好先打道回府了。由于钱白玉拒绝交代毒品的来源,面对着钱白玉的人际关系网,潘队长所在的支队收集了大量的资料,现在就是要从这些信息当中寻找可疑的线索,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以提交公诉,这个,需要一些时间。

六月的第三个周日是父亲节,一大早,吴思买了一束白菊准备去烈士陵园祭拜父亲。车靠近一个站台的时候,他看到于醉墨手边有几个鼓鼓的塑料袋,她站在一旁等公交,不用想,她又要去福利院,吴思车停在离公交站台不远的地方,按了一下喇叭,于醉墨往他的方向一看,他一笑:“去福利院吗?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谢谢。”说完,于醉墨转过头,看身边的东西。

后面有喇叭声,透过后视镜,吴思看到后面有公交车过来,他把车开走了,在旁边一侧临时停车位前,他停下,准备下车,想坚持接于醉墨上车去福利院。他刚下来,只见于醉墨在那辆停下的公交车门口,用左手拎起所有的袋子,好沉,拎不动,放下两个,用右手拎,手有些软,拎不起来,她只得用左手把那两个袋子挂到左肩膀上,再用左手拎起剩下的袋子,艰难地上了公交车。吴思停在那儿,来不及追上已经启动的公交车,他愣在那儿,在他的车不远处,两个交警在街边查看违停,手里还拿着相机拍摄,他只好回到车上,把车开走了。在一条种满杨树的宽阔马路上,吴思开着车往烈士陵园的方向去,他想起于醉墨上车时有些艰难又狼狈的样子,心里不禁隐隐作痛,在福利院的十几年里,他身边有好多身体有残疾的兄弟姐妹,一般人都不愿意领养他们,而他,身体健全,十分抗拒被人领养。

车在烈士陵园门口停下,这里既有树木花朵,又有烈士纪念碑,陵园里有一些人在里面逛,没到七月,温度并不高,有一些奶奶或者母亲带着孩子过来玩儿。穿过一些鹅卵石地面,上几十个台阶,就是烈士陵墓。在父亲的墓碑前,空空如也,他以前来过,空手来,也不说话,只看看,就走了。今天,他带着一束花,放在父亲的坟前。尽管有DV视频,但是吴思仍然没有记忆,就像视频里的吴卫是另一个人扮演的一样,看着熟悉,却又很陌生,很矛盾的存在。在那儿站立良久,他也没说什么话,甚至心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直到头顶的太阳晒得他有些昏,他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强烈的光感,他才叹叹气,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后,转身离开了陵墓。回到车上,他没有马上启动车子,而是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没有。打开朋友圈,他看到了张院长发的一条信息,很多张照片,福利院的小孩儿穿着新拿来的衣服,手里还有一些玩具,个个笑容满面,上面配了一句话:墨墨妈妈又来了,孩子们又笑了。吴思看那些孩子的笑脸,天真、烂漫,他也笑,笑着笑着,他又收起了笑容,内心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慢慢升起。

于醉墨!

吴思没有完成他承诺的传话,于醉墨肯定也知道,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于醉墨才有意疏远他,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正想着,吴思手机响了,一看,是崔真真。

“崔警官。”

“吴思,你今天值班吗?我没看到你。”

“今天休息。”

“哦,你帮我值一下班好不好?另一个同事去镇上派出所了,别的同事都有工作。我爸高血压犯了,在菜市场晕倒被送到医院去了,我得去看看。”

“呃……行,我大概……15分钟到局里。”

挂了电话后,吴思马上启动车子,很快就赶到了公安局。刚到档案室门口,只见崔真真急急忙忙地背着包打开门,差点与吴思撞上:“啊……要做的事我都写在纸上了,在我办公桌上,麻烦你了,吴思!”没等吴思回话,崔真真就跑着走了。

吴思来到崔真真的办公桌旁,看到桌上一张A纸上罗列了一些注意事项:重点人口卷、侦查卷、治安管理处罚卷……吴思按照后面的提示在档案室里把案卷进行整理。

“崔警官?”

吴思出来一看。

“吴警官,怎么你在这儿?崔警官呢?”

“哦她有急事,我替她值班。有什么事儿吗?”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有些尴尬:“呃……这个案卷市公安局要,挺着急的。”

“要我们送过去?”

“说是最好我们送过去,实在不行,让他们自己来拿……方局长打招呼说我们不忙的话就给他们送。”

吴思看着那叠文件,犹豫了一下:“那我去送吧。”

“好,辛苦啊。”说完就把文件递给了吴思。

吴思拿了钥匙,开车来到森江市公安局,走到三楼的时候,迎面与杨润之和张祥撞见。

张祥问道:“吴思,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送文件。”

“送文件?你不是刑侦组的吗?”

“我帮别人值班,今天……本来今天我休息的。”

杨润之一笑:“呵呵,还是你们清闲一点啊。”他低头看手里的东西,继续往下走,一边还与张祥讨论着什么。

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话让吴思有些不悦,他停在那儿,顿了几秒钟,喊了一声:“杨队长!”

杨润之他们已经下了楼层,听到吴思喊,他又走上几步:“有事儿?”

“有。”

“什么事儿?”

吴思看了一眼他旁边的张祥:“等一下我在公安局对面那个停车位上等你,有话单独跟你说。”

“哦……行。”

吴思从公安局离开后就把车开到对面的一个超市门口,停好车,他就坐在车上等。许久,杨润之也没有来,眼看要到中午了,他有些不耐烦,准备打电话催一催。电话刚打出去,杨润之把电话挂了,接着,他就看到杨润之从公安局门口出来。

一上车,杨润之就问道:“又收到简笔画了?”

“不是,跟案子无关。”

“跟案子无关,那是……”

“是……于醉墨。”

“于醉墨?”

“上个月底,就是我们一起去福利院做志愿者……之后,我上班前碰到她,她委托我跟你说,”吴思停下了,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但是他还是得说,“她说……她不耽误你的时间,不考虑跟你在一起。”

杨润之愣了愣,空气凝固了一会儿:“你们……”

“我们没有什么,我跟于醉墨就只是……很普通的关系。”

“普通?她委托你拒绝我?”

“她自己不方便说,我认识你,认识她,她应该也没有别人能帮忙。”

杨润之停了一会儿:“上个月底?现在……都过去几个星期了,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那时候在谈案子,时机不好,不方便说。”

“现在时机好?”

吴思无言以对。

杨润之从鼻子里长长呼出一阵气息,吴思用余光看到杨润之很不高兴。

“她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

“有难言之隐吧。”

“什么难言之隐?”

“她身体残疾啊……之类的。”

“我知道这些,我也跟她说过我不介意,我家人甚至都能接受。”看吴思也再说话,“吴思,你是不是也喜欢于醉墨?”

“不是,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答应她要帮忙传话,却一直没有兑现诺言,觉得失信于人,所以,趁着今天这个时机……”

“呵……是这样吗?还是……你发现她可能跟别人在一起,你心里不舒服。”

“杨队,我跟她真没有什么。”

“是真没有什么,还是有什么,你却不知道呢?”吴思依旧接不了这个话,“得了,爱情也好,婚姻也好,要想长久幸福,至少思想应该对等一些,我该有的度量都有了,她不愿意……我也不是非她不可,行了,我知道了。”说完,杨润之推开车门,下去,走了。看着杨润之的背影,吴思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沉重了。如果于醉墨之后改了主意,又对杨润之有好感了呢?那他岂不是……有一说一,杨润之,是一个正派有能力的人!想多了也是烦,吴思也不想了,先开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