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不远处的夜市中。
荀柏言津津有味的吃着三块钱的炒河粉,手中还握着一瓶两块五的康师傅冰红茶。
在鹏城,几乎每个工厂附近都有这么个小夜市。
跟摆地摊一样摆在空地上,大约占地五六百平米,二十多家炒粉小摊。
只不过跟摆地摊略有不同,上面的帆布是四个小摊连在一起。
每天员工上下班后,如果吃不惯工厂食堂的饭菜,便会来夜市吃点别的。
有三块的炒粉,也有六七块的炒菜。
河粉吃到一半的时候,夜市旁边马路上开来了一辆桑塔纳。
车上下来两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一看就是坐办公室的人,普通工人的穿着是清一色的厂服,只有办公室的人才有资格穿白色衬衫。
“哟,你们原来在这,怎么不去老地方呢?”
荀柏言回头一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车间主任刘双强和主管。
至于那个主管,荀柏言不太熟悉,好像干了没多久他就走了。
只知道那个主任刘双强是渣男中的渣男,老婆怀孕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把黄彤嘉搞怀孕,害得骆淳飞失落好几年。
而那个主管跟他要好,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
两人打了招呼后,竟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主任坐在黄彤嘉身边,主管则坐在黄漫娇旁边。
黄漫娇悄悄地瞥了一眼,又埋头继续吃炒粉。
主管坐下后,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黄漫娇看,见黄漫娇吃完炒粉,便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
奇怪的是没有给黄彤嘉和黄彤枝,只给了黄漫娇一个人。
什么情况?还有未知的奸情?
莫非当初黄漫娇半年后才接受自己的原因是因为这个主管?
为什么自己完全没发现?
荀柏言想了很久,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自己还年轻,没有恋爱经验,看不明这些小细节背后隐藏的真正含义。
“喂,小兄弟你吸烟的不?”
啪的一声,主任刘双强从口袋掏出一包芙蓉王丢在桌上,看他的意思,是要荀柏言自己拿。
好家伙,一副老大的样子,看上去很有料噢。
“不用,我吸不惯这种。”说完,荀柏言从口袋中掏出一包软中华。
同样啪的一声,桌子为之一震。
咳~
“那,你要不要吸一根?”刘双强拿起芙蓉王,尴尬的看着那个穿白色衬衫的主管。
“我......我还是吸华子吧。”主管说完,起身拿起荀柏言的软中华。
“哎呀,差点忘了一件事,刚才经理邀我一起跟他去饭店谈事,那我就先走了,你们继续吃,账算我的。”刘双强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起身从口袋掏出鼓鼓的大钱包,还故意停了停,生怕别人看不见。
荀柏言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会。
“刘总,饭钱方才那个小伙点餐的时候给过了。”老板笑指着荀柏言说道。
原来,荀柏言在点好河粉的时候就偷偷付了钱。
前世黄漫娇请了他一个月,这一次,他想请她一辈子。
“这样呀,好,很好,我就欣赏豪爽的年轻人。”刘双强的脸都发青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开车离去。
几人看着刘双强怏怏离去,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行了,我实在憋不住了。”主管捂着嘴,说的好听点,言行举止像个文化人。不好听的就是娘。
“我说兄弟,你是真的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荀柏言。荀子的荀,柏林的柏,言而有信的言。”
“好名字,我叫莫海冰。”莫海冰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礼貌。
荀柏言见莫海冰如此绅士,激动的心才渐渐缓和下来。
他现在完全有资本装,比如奔驰车钥匙突然掉出来,诺基亚N82接个电话啥的。
但没必要,跟黄漫娇的恋情也是日久生情的那种,并非傻白甜与高富帅。
或是霸道总裁爱上我。
如果是这样,大街上什么美女没有,不至于十几年忘不掉。
许多时候,一个人忘不掉另一个人,也许并不是真的忘不掉,而是找不到更好的。
荀柏言决定还是应该如之前一样去循序渐进。
至于莫海冰,只要自己不被开除,最后黄漫娇还是会爱上自己的。
要是一味的顶撞刘双强,人家好歹一车间主任,自己万一被开除就麻烦了。
总不可能一把钱甩在黄漫娇脸上,告诉她自己是土豪吧。
也不可能去说自己重生了,前世咱们是情侣这种傻话。
谁信?
荀柏言收回高傲的姿态,重新笑脸相迎。
吃完饭后,荀柏言再次回到工作岗位。
在车间,除了嵌线的岗位外,其余后续岗位的员工都在午休。
因为嵌线是第一道岗位,后续岗位即使打包再多,等睡醒了先放一旁,然后再慢慢清理。
嵌一个完整的电机,要十来分钟,而接线,焊锡,质检和打包一个只要几十秒。
“要不你睡会,反正嵌的电机你也没钱。”黄漫娇好心说道。
“没事,我没有午休的习惯,你要是觉得我嵌的不错,以后就请我吃炒河粉吧。”
“丫,吸中华的还要你师傅请,你也好意思开口。”黄彤枝答话道。
“那是跟主任开个玩笑,我就看不惯那种二五八万的样子,其实中华是我从舅舅那里顺来的。”荀柏言换了衣服,可口袋中的中华没换。
荀柏言摸了摸口袋中的奔驰车钥匙和诺基亚N82,看黄彤枝精明的双眼正盯着自己,急忙捂住口袋。
切莫真的掉出来才好。
“这么说你舅舅很有钱咯,那你还来做普工?”黄漫娇见荀柏言嵌好一个,又给他拿了一组铜线。
“他哪里有钱,只是开了一家小公司而已。”
“也是做电机的?”
“不是,是电话营销股份有限公司。”
“听上去还不错,打打电话就能赚钱,比我们强多了。”
荀柏言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想到她们三个居然信了。
车间流水线的工作就是这样,能说话的就使劲唠嗑。不能说话不能带手机的,就跟个哑巴工具人一样静静地工作着。
说是每天早晨八点上班,实际上七点半就要到岗位做好工作准备,然后八点下班,开个会就要到八点半。
回到宿舍吃个饭,冲个凉,就十来点,基本可以睡觉了。
可那时候的普工年纪都很小,只要满了16周岁有身份证就可以,他们下班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网吧打游戏。
“荀柏言。”
下班路上,荀柏言刚按了一下奔驰车钥匙,突然身后传来黄彤枝的叫声,吓得荀柏言车钥匙掉在地上。
“作尼?”作尼是潮汕话,是‘干嘛’的意思。
“你还知道说潮汕话呀,刚聊天不是说是潇湘的吗?”黄彤枝三人惊讶的看着荀柏言。
“你在捡什么?”黄漫娇见荀柏言弯腰捡东西。
“没什么,打火机掉了。”
荀柏言赶紧收好奔驰钥匙,转移话题道:“这不是你们经常说这两个字,你喊阿娇的时候,阿娇就回你作尼,她喊你的时候,你也回作尼。”
“除了作尼,那你还会什么?”黄彤枝问道。
“你以为我是神呀,潮汕话那么难懂。”潮汕话是闽南语的分支,确实难懂。《爱拼才会赢》就是。
荀柏言跟黄漫娇一起一年多,只学会这两个字。
“彤枝,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会玩游戏不?”
“会一点。”
“那一起吧。我听说前面新开了一家叫‘忆娇网咖’的环境很好,咱们要不去看看呗。”
“玛尼?忆娇网咖?”荀柏言一听,瞬间懵圈。
“那可是我开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