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泽一路跑回家,见到自己的娘急忙开口道:“娘,我爹呢,他人现在在哪里?”
“你爹刚从外面回来,现在人在书房,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回来就忧心忡忡的,问了也不说。”
“唉。。你爹现在正烦着呢,别去打扰他。”
砰!
书房的门毫无征兆的被突然打开。
把沉思中的周有中吓了一大跳。
“这孩子。。。”
“爹,爹,我有事跟你说,是关于大伯的。”周天泽气喘吁吁道。
稍稍歇了口气,周天泽把嘴凑到父亲耳朵边一阵低语。
周有中听完脸色也是一变。
“天泽,你确定吗?这种事可不能胡说八道。”
“爹,我确定,你现在赶紧去找张瀚城。”
“好。”周有林点了点头,换了鞋子很快出了门。
......
次日,县衙门。
周有林周秀娥穿着囚服被带上了公堂。
潘翠花依旧跪在堂下,手绢摸了摸眼角,似乎刚刚哭诉过。与此同时,杨槐周宗耀也是赶到。
张瀚城让人给杨槐单独端了把椅子坐在一边旁听。
与前两日不同,这次张瀚城面带笑意,似乎胸有成竹。
他看了眼堂下的潘翠花发出轻蔑的一笑,猛地一拍惊堂木。
“犯妇潘翠花,胆敢欺骗本官还不如实速速招来。”
“大人,民女冤枉,分明是那恶霸周有林打死了我家相公。”
“闭嘴!”
“本官且问你,你与十八铺东店口的屠夫绰号大胡子的胡一六是什么关系?”
听到胡一六这个名字,潘翠花脑海嗡的一声,整个身子都在轻微颤抖。
“我。。。民女并不认识此人。”潘翠花哆哆嗦嗦道。
“呵,还敢嘴硬,来人,把胡一六押上来。”张瀚城开口道。
胡一六是昨天晚上被抓起来的,为了以防打草惊蛇并没有对外透露。
“大人,您这是何意,大人应该先审堂下犯人周有林才对。”
周宗耀站了出来。
“你闭嘴,站在一旁静观即可。”
不一会,有衙役押着胡一六到了堂下。
“跪下。”
差役呵斥道。
胡一六跪了下来。
“胡一六本官问你,你为何要谋害何皮凉。”
“我没有。”胡一六狡辩道。
“本官再问你,你可认识这个女人.”张瀚城又指了指潘翠花。
潘翠花脸色煞白紧紧低着头。
“我不认识她。”胡一六直摇头。
“呵,还敢欺骗本官,前日你从何皮凉院子翻墙逃走,但你不曾想到你在墙上留下了脚印。”
“本官已经差人拿你的鞋子作了一番比较,刚好吻合,这你作何解释。”
“我。。。”这下胡一六也是慌了不知如何作答。
“来人!”
“先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再严刑拷打。”说着张瀚城又拍了下惊堂木。
话说那日胡一六翻墙逃走之后,连家都没回,连夜出了村,在县城躲了起来,他打算等天亮到江边渡船再想办法去山东曹州。
但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身上的钱不多,这里距离曹州路途遥远,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内心纠结了起来,但在第二天他便听到周有林入狱的消息。
内心又惊又喜。
在一番天人纠结之后,抱着侥幸的心理,在昨晚他又偷偷溜了回来,刚一敲门就被蹲点在他家门口的衙役当场抓了起来。
“来人,把周秀娥带上来。”张瀚城又是开口吩咐道。
不一会,周秀娥被人带了上来。
她头发凌乱,脸色疲惫,十指红肿。
与周有林不同,周秀娥没有任何背景,张瀚城自然不会吝啬对她用刑。
周有林看了一眼周秀娥,咬了咬牙,满是心痛。
与周秀娥一同上堂的,还有一个老婆子,不是别人,正是黄媒婆。
“黄媒婆,本官且问你,这周秀娥是否与她自己所说,仍然是个黄花闺女。”
被官府抓了过来,周秀娥自然否认自己与周有林有染,受不了衙门的酷刑,她自己交代自己仍然是个处子之身.
原来她当时嫁给周无庸的时候是为了给他冲喜,那时候的周无庸已经整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他们根本没有圆过房。
“禀大人,老婆子已经给周秀娥验过身了,确实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了起来。
“很好,这就说明了周有林与周秀娥所谓的通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别有用心。”张瀚城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差役手上拿着一纸走上堂前。
“大人,那胡一六已经招了,承认自己与潘氏有染,打死了何皮凉。”
“潘翠花,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张瀚城又是一堂惊堂木重重拍下,厉声呵斥道。
听到此话,潘翠花整个人犹如一摊泥瘫倒在地,交代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由此,此案最终真相大白。
潘翠花在自述中,交代了周宗耀要求他污蔑周有林,这时周宗耀极力狡辩,但还是被张瀚城关了起来。
。。。。。。
“大哥,太好了,你没事了。”一向不苟言笑的周有中欣慰道。
“是啊,三弟,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算是栽了。”
“大哥哪里的话,就像之前你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况且这次说来惭愧我倒没帮上多大忙。”
“多亏了天泽。”
“天泽?”
一旁的天泽呵呵笑了笑。
“好你个天泽,大伯平时没白疼你。”
就在这时,周济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周有林。
“爹!”周济红着眼睛鼻子。
“傻孩子,哭啥,你爹现在不是没事了吗?”周有林摸了摸周济的头。
这时,周有林发现外面还有一辆马车。
马车里面下来了一个老人。
“爹,你怎么也过来了。”周有林惊讶道。
原来周老爷子一直在衙门外面候着。
“你没事就好,走吧,我们回家再说。”周燊开口道,看的出来他也是舒了一口气。
这一刻,周有林很是感动的点了点头。
此案自然成了人们茶思饭后新的话题。
杀死何皮凉的胡一六被判了斩监候,潘翠花因为不守妇道,诬告他人,企图混淆是非,也被判墪锁刑。没人对她报以同情,相反在镇里的人看来不守妇道,那就是该,死有余辜。
倒是令人意外的是,周宗耀没过几天就从衙门里被放了出来。据说是杨槐神甫的交涉,在加上他自己花了不少银子上下打点。
颇具讽刺的是,与之前完全相反,周秀娥成了村子里恪守妇道,坚贞不渝,好女人的模范。现在每当有人谈起周秀娥,不少人肃然起敬。
甚至还有人提议:再过几个月周秀娥守寡已满十年,再加上这些年她对婆婆公公的孝顺,有人提议给周秀娥申请贞节牌坊。
当初各种鄙视,戳骂周秀娥的是这群人,如今夸她是个好女人的又是这些人,果然当茅屋倒塌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与周秀娥一样,周有林虽然最终洗刷了冤屈,得到了清白的证明,但他内心却开心不起来。
这件事之后,周有林心里明白,自己与周秀娥这辈子再无可能,甚至以后就路上是撞见了周秀娥,也要刻意走远回避。因为这件事让周有林也明白了什么叫做人言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