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队伍无声离开，燕黎昭伫立在原地，久久眺望。
手背不经意触碰到些许微凉。
那温凉一触即分，像是一只调皮的小鱼。
下一刻，又碰过来，这一次却是握住了他的手。
“燕黎昭，我看这周围的树很高，不知道树上会是什么样的光景。”那声音慢慢悠悠，又似是漫不经心的一提。
燕黎昭抬眼仰头看去。
树木繁盛，枝干粗壮而高大。
若是站在上面，应该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也应是能看到他们离去的身影。
幽深眸底的厉冰悄然融化，他紧紧反握掌中的女子的手，唇角抿起。
没有得到回答，谢清瑟抬眸看向身侧的人。
周围黑暗，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她也不敢说自己能完全体会他的感受，但是她希望能尽己所能给他支持。
从袖中拿出一个香囊，指腹摩挲上面的图案。
即便周围黑暗看不清楚，谢清瑟依旧能分辨出每一处。
这是翠竹。
这是猫咪。
这是……
还未绣完的烈缨枪。
原本那上面只有翠竹和猫咪，只是午间回府后，她总是会想到他说的烈樱枪，便想加些东西。
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只来及绣上烈缨，现在看去有些不伦不类……
要现在送与他么？
正犹豫着，她听到燕黎昭说道：“莫担心我，殊途同归，会有团聚的一日。”
他垂眸看向她，捏了捏她的手背，勾唇，“再者，不是还有你么？”
黑暗中，谢清瑟脸颊的温度倏然升高。
唇瓣嗫喏，还未来及说话，听他继续说道：“你收下了我燕家主母的玉镯，便是我燕家的人。燕家家训：疆域四平，国泰民安，我……”
顿了下，他灼灼目光盯着她，“不，是你，你已没有反悔的可能，可明白？”
谢清瑟能感受到，他说这话时加重了握着自己手的力道。
也明白他未尽之言所想表达的意思。
今日，他会带她出来，一是为了与父母相见，二是为了让她知晓嫁与他可能面临的情况吧。
唔……
不就是所嫁之人不是个普通人，偶尔需要牵肠挂肚的关心他么。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现在不会后悔，以后更不会后悔。
五指用力捏住香囊的一角又放松力道。
谢清瑟轻轻吁出一口气，送出去，“本应该再过几日送与你的，不过看你这般不放心，喏，提前送你了。”
小小的香囊，尚不足巴掌大，却重重的，需要燕黎昭用尽全部力气握紧，“是花朝节要送我的香囊？”
谢清瑟慢吞吞点头，“现下送与你了，花朝节那日便没有了。还有……”
她瞄他一眼，“你不能嫌弃！便是觉得不好看，也不用跟我说。”
燕黎昭笑出声，嗓音清朗，满载愉悦，“哦。”
这般应着，他从袖袋中拿出火折子，燃出细碎的火星，点点的光照亮香囊上的图案。
“唔，看起来很不错。竹子、顽石，还有……太阳，栩栩如生，不错。”语气极为真诚。
谢清瑟咬咬唇，心中告诫自己忍住。
好歹他认出来竹子，其他的，便让他按他那般认为吧。
但是，身边这人根本不知她心中所想，送她回去的一路上，总拿着这香囊说事，夸她做得好。
顽石怎么怎么样，太阳怎么怎样……
临分开，谢清瑟没忍住，咬牙低声反驳，“黑色的是猫！红色的是红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