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黑女配她只想当海王61

仪式结束之前,宗政行止先扶因一步回了芝小山头。

宋潜找上扶因:“他不是问仙宗的人,他是谁?”

很明显,他说的是宗政行止。

扶因看了他一眼,避轻就重道:“最近芝小山头缺了个洒扫书童,我在山下找了一个,宋师叔,怎么了吗?”

“洒扫书童么?”宋潜话里有话,“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他?”

扶因面不改色道:“山下的孩子都长得与他差不离,或许师叔认错人了。”

宋潜:“……”

这一看就是在搪塞他,这般容貌,就是在问仙宗也是数一数二,不然也不会被岑风华一眼注意到。

这是觉得他从未去过山下吗?

扶因无意跟宋潜牵扯,她道:“师叔若无事,我先回芝小山头了。”

她才走几步,被宋潜喊住:“等等。”

“师叔还有事么?”

扶因淡定得很,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谅谁也不敢相信她竟然把一个门派的少主,窝藏在自己的山头。

“他是宗政行止。”

宋潜脸色微沉:“你可知被掌门发现了,你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吗?”

这事可大可小,飞花门发现宗政行止在问仙宗,往大了说,问仙宗这是要跟飞花门结怨!

私藏飞花门的少主,问仙宗是何居心,不是一张嘴就能说明白。

“我自会承担。”

她的语气太过淡然,激怒了宋潜。

“事关你一个人吗?事关整个问仙宗!”宋潜冷下脸,问:“他在哪里?我把他送回飞花门,然后给飞花门掌门负荆请罪。”

“宋师叔。”扶因拦在宋潜身前,“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会连累问仙宗,过几日,我把他送回去。”

宋潜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希望她能依赖他,可她明显不想。

他抿唇,固执地道:“我明日把他送回飞花门。”

颇有点强硬的意思。

而扶因从来都不是能让人拿捏的性子,她唇角弯弯,只是眼里没有多少笑意。

“不劳宋师叔挂心,恕我先行一步。”

“你就不怕我在掌门面前告发你?”宋潜恼羞成怒,“谢泛不在问仙宗,他保不住你,即便是在问仙宗,也未必会保你。”

“师叔且随意。”

扶因说完,唤出寻阳剑,还没站稳,就感知到一股凶狠的力量劈向她的后背。

她闪身,看着黑色石子从她身侧擦过,她将灵力凝聚在掌心中,徒手握住黑色石子,往宋潜的方向掷了过去。

看似软绵绵的攻势,划破长空,在宋潜眼皮子底下,直击入石墙,嵌进了墙体之中。

这一招最值得一提的是,黑色石子仿佛是石墙的装饰,它的周围没有任何裂痕,完美嵌入墙体,与石墙融于一体。

“宋师叔,没有下次了。”

人,丢下一句话之后就走了。

宋潜站在原地,面容空茫,身子有几分僵硬。

岑风华刚从另一边过来,问:“宋师兄,因因人呢?你问到没,谢师兄去哪里了?”

宋潜回过神,他侧着眼眸,盯着石墙上的黑色石子,一言不发。

“这里何时有了这块装饰?”岑风华没想太多,直接上手摸,这一摸,把黑色石子周围一圈石墙摸碎了。

岑风华:“???”她就摸一下,也没用力,怎么把墙摸坏了???

“打通了……”

宋潜眯了眯眼,看着石墙上被打通的洞,他又摸了一块黑色石子,往石墙上掷。

他用了一些力气,石子也只是在石墙上磨出一个痕迹,若要打通石墙,他必须付出不少力气。

而谢扶因只是很轻松的一扔。

她到底用了什么功法?短短几日,实力竟进步了这么多?

*

谢泛的师父是问仙宗的开山师祖。

师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对他说,他的修仙资质千年难遇,问他想不想成为玄天大陆的至强尊者。

谢泛说,想。

每个修士都有每个修士的道,谢泛不知他的道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世间最强的道,是无情道。

无情则刚,无欲则强,他选了无情道,无情道亦选择了他。

为了变强,他可以撇开自己的七情六欲,他一心向无情道,成日沉迷修炼,如他师父所言,他果然是他资质最好的徒弟,修仙不过几载,便超越他前头修仙数十年的师兄们。

后来,他成了师兄弟中,被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名声远扬。

但谢泛不在乎名,不在乎利,无情道,无情无欲,方为正途。

修仙之途一帆风顺,他一直认为是他选对了修仙的道法才会这样顺利,无情道是他命定的道法,继续修炼下去,假以时日,他一定全成为师父口中的至强之尊。

直到……

直到八月十八的那天晚上。

他的道心碎了。

他一日千里的修炼进度,闭关几日都不见长进。

他的心安宁不下来。

无情道,无情道,重在无情,只能无情。

道心破碎不得不让谢泛直面一个事实——

他对谢扶因。

他对他的徒弟……

生了感情,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谢泛离开了问仙宗,没有告知任何人,悄悄地离开。

此番不是历练,此番离开问仙宗,他只想重拾道心,重新找回他的道。

凡间与修仙界不同,灵气稀薄,不宜修炼,是以修士极少踏足凡间。

谢泛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尽人间百态,或喜,或悲,或苦,或甜。

稚子贪吃,乞求母亲给他买糖葫芦,贫苦的女人衣着破旧,上下满是补丁,她一脸愁容,稚子不解,嚎啕大哭。

谢泛走过去,以一颗金珠子换了一串糖葫芦,卖糖葫芦的小贩拿着金珠子大喜过望,一颗金珠子可以买下他这里所有糖葫芦不止,而谢泛只要一串。

把糖葫芦递给稚童,稚童破涕为笑,一双泪眼里是天真无忧的满足,贫苦的女人感激地看着谢泛,对着谢泛千谢百谢。

谢泛没有驻足很久,他继续往前走,忽而一马车在街道上横冲直撞,行人纷纷避开,一老人行走不便,眼见着马车就要撞上老人——

一道雪白身影在众人眼里一闪而逝,被救下的老人余惊未定,路人惊呼遇到了仙人。

然而没想到的是,谢泛救下了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少年被马车冲撞瘫倒在地连连吐血。

原来要救老人的并非只有谢泛一人,少年也出手相救了,只是没想到谢泛出手救了老人,怔滞的少年被马车撞上,马蹄几度踩踏在他的胸口,少年小命危矣。

路人对此景况大惊失色,却无人施之以援手,不会救,救不得,见少年进气微弱,抬去医馆恐怕只剩一具冰凉的尸首。

非他造成的因,果却与他脱不开关系,众目睽睽下,“仙人”与少年一同消失在路人眼前。

树林深处,谢泛渡灵力给少年,少年看着不过十一二三,他昏厥了过去,无意识地吐着血。

粗暴地渡灵力是不行的,还得把灵力疏通了,让灵力在他体内行走,修复受损的五脏六腑。

少年吐血的频率稍减,意识逐渐恢复,他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人,心肺的剧痛又在提醒他快死了,他皱着眉,却笑着说:“你在救我吗?”

谢泛冷睨了他一眼:“别说话。”

他音色清冽,嗓音极好听。

少年听着谢泛的声音,感觉肺腑的疼痛稍稍减弱,他又吐了一口血,视野又清晰了一些,他看清楚了谢泛的模样,不由得怔然:“仙人……”

谢泛没有应他。

少年却立即活泛了起来,道:“仙人在上,我柳书白临死前能见到仙人您,是我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仙人,我快死了,临死之前,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谢泛不言,柳书白也当他是答应了:“仙人,若我死了,可否将我带回仙人所居之地安葬,我生来孤苦无依四处漂泊,只求死之后,不再受生前之苦。”

“你不会有事。”

谢泛渡完最后一丝灵力,柳书白明显感觉身上的疼痛迅速减轻,他抚着自己胸口:“啊……诶?我没事了!”

谢泛起身就走,柳书白赶紧跟上他,一连跟了几日。

柳书白认定了谢泛,既然仙人不赶他走,那他跟定仙人了!

两人行走在山野之间,谢泛脚程快,柳书白小跑着才能跟上,但他没有一句埋怨,心甘情愿。

终有一日,谢泛道:“我予你一些财宝,你莫再跟着我了。”

他给了柳书白一袋金珠子,沉甸甸的一袋子,足够柳书白过完一生。

“不,我不要,我只想跟着仙人!”

柳书白非常固执,谢泛看着他,还没开口,树林间响起了刀枪的声音。

“救命,救救我,我的孩子,璧儿——”

“母亲,母亲,母……唔!”

女人凄厉的求救声响彻了整个树林,柳书白还没叫谢泛,谢泛已经不见了。

死死纠缠女人的追兵,让女人绝望不已的追杀,被谢泛利落解决掉。

女人怔愣了好一瞬,倏尔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对谢泛千叩万谢:“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女童咬着自己的手指,她被女人拉着一同叩谢谢泛。

谢泛冷冷道:“不必。”

“恩人——”

女人生怕谢泛离开,扯着女童走到谢泛身前,她扑通双膝跪下,对谢泛连连叩首:“求求仙人救救小女,我命不久矣,小女才八岁,她什么都不懂,没了我,她活不下去啊!”

谢泛这才仔细审视女人,她印堂发黑,面肌惨白消瘦,似中了剧毒。

而女人确实到了药石无医的程度,先前是为了孩子强撑着一口气,此刻气一松,她吐出一口黑血,身上散发着腐败的行将就木的气息。

“求求恩人救救小女,求求恩人。”

女人发了狠地叩首,很快,她的额头血淋淋的一片。

谢泛用灵力将她扯起,不让她不要命地叩头,他正要给女人把脉,女人又吐出一口黑血,直接倒地不起——

没了气息。

死了,死得突然。

变故突然,女童一脸茫然,她红着一双眼睛蹒跚地走到女人身侧,抱着女人:“娘,娘,你怎么了,娘,快醒醒,璧儿怕,璧儿害怕……”

女童呜呜呜地哭着,此时柳书白也赶了过来。

“仙人,发生了何事?”

柳书白看着一地的尸体,多少猜到了事情的缘由,他看着哭个不停的女童,看向谢泛:“仙人……?”

女童的母亲没了,荒山野岭,怎么都不可能让她独留此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女童若是死在这里,即使不是谢泛所杀,此因果也会算在谢泛身上。

这就是修仙界不成文的规则。

谢泛一脸漠然,让柳书白有些不忍,但他没有动作,因为谢泛没有发话。

女童一直哭一直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差点昏厥。

或许她意识到哭泣没有用,她啜泣着,脑袋一点一点挪着小步子走向谢泛。

“恩、恩人。”

女童抹了眼泪鼻涕的小手,抓住了谢泛的衣袍,“求求,救救娘亲。”

柳书白蹲下身子,细声细气地哄着她:“小妹妹,你娘亲她……”

他叹了一口气,揉着女童的碎发,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

女童呜呜地哭着,却依旧抓着谢泛的衣袍不放,“娘亲,让恩人,救救我……”

“恩人,救救我。”

被死去的女人所托,即便谢泛没有答应,但她死在谢泛面前,这是她的遗愿,谢泛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下来。

多结善缘总比犯下恶果强。

谢泛俯下身,看着女童的头顶,道:“好。”

“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语气一贯冷淡,女童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无措地看向柳书白。

柳书白没想到谢泛这么干脆,他羡慕地看着女童,笑着哄着她道:“听到没有,快跟你的恩人说你叫什么?”

“我,我……”

女童嗓音里带着浓浓哭腔,又含着孩童的稚气:“我叫闻人璧。”

我叫闻人璧。

闻人璧……

闻人璧!

一个名字,三个字。

谢泛的脑子轰地炸了开,他猛地握住了闻人璧的手腕:“你叫……闻人璧?”

闻人璧吃痛。

柳书白不明所以,连忙扯开了她,问:“仙人,你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