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蔡家父子再次登门求拜老祖。
一来,是为接关梦珍母子的鬼魂而来。
二来,是向老祖交代那罪魁祸首之事。
“老小儿惭愧,没教养好子孙,竟出了这般畜生不如的孽障!”
蔡老爷子跪在老祖脚边,老泪纵横的哭诉。
一同前来的蔡明善明显瘦了不少,人也比前两日更为邋遢憔悴,看着还怪可怜的!
老祖忍不住心软,又摸出一枚‘养身丹’递过去。
“你这身子虚的厉害,再不补救怕是要去见阎王了,服下!”
说着,老祖把丹药甩进蔡明善手中。
让蔡老爷子心里更是感激,眼泪更是忍不住掉下来。
“既然已经查清楚罪魁祸首,想必你们父子会给关梦珍母子一个交代。”
对于这事,很显然老祖不愿再插手。
“这是他们母子的魂魄,你们且请回去厚葬,务必要圆了其心愿。”
说完,老祖便把一大一小两张‘养魂符’交给蔡明善,并再一次郑重叮嘱。
“小姐放心,小人定会办妥此事。”
说完,父子俩搀扶离去。
直到叶府大门外想起吹吹打打的声音,老祖便闭目打坐,开始修炼。
……
“我的儿呀……”
“我可怜的儿……”
“远儿……”
蔡府,准备好一切事宜的蔡老爷子,用最隆重的礼节厚葬关梦珍母子。
可是,大儿媳和老妻却哭天抹地的阻拦。
一旁是被五花大绑,年仅二十一岁的蔡家嫡长孙——蔡召远。
他是长房嫡长子,也是被父母长辈寄予厚望的未来当家人。
可谁也没想到,他却是关梦珍母子死亡的罪魁祸首。
或许这样说有些一概而论!
因为这件事的起因,源于一场偶然的意外,这才导致了关梦珍母子枉死。
莫约五个多月之前,蔡家一次家宴后,喝多了的蔡召远,一个人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晃到了偏院……
酒醒后的蔡召更是吓的半死,最终选择落荒而逃。
而本就一直独住,吃斋念佛的关梦珍更是如遭雷劈,本想要一死了之,可又狠不下心,便这般浑浑噩噩的活着……
直到三个多月后,关梦珍感觉身体不适,隐约察觉到可能有了身孕。
这对一个生育能力被判死刑的女人来说,何其惊喜!
可是,这个孩子不该来到这个世上,能生下他/她么?
生下来后,她该如何向舅父舅母交代?
如何向身为夫君的大表哥交代?
她自己又如何面对这个孩子?
怀孕的欣喜,以及心里对孩子的万分不舍,和伦理纲常道德底线的纠结,让关梦珍再次深受打击,人也开始痛苦不堪。
于是,日子就这般拖拉着,肚子也就这般隐藏着……
直到腹中孩子满五个月时,被负责给偏院送饭的婆子发现了异常,并把这事偷偷报给大夫人——韩氏,也就是蔡召远的母亲。
身为正妻的韩氏,诸定关梦珍肚子里的是‘野种’。
因为蔡大爷一两年都没见过这个表妹妾氏了,加之关梦珍克人,他躲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有孩子?
恰逢这婆子来禀告时,韩氏的妹妹小韩氏也在,于是两姐妹凑在一起商量怎么处置关梦珍。
说来也巧,从外面回来,正来跟母亲和姨母请安的蔡召远把她们的‘计策’听了个真切,当场差点就一头载倒。
被他淡忘了五个多月的事儿,终于又一幕幕重现眼前,本性还算善良的蔡召远便忍不住央求母亲和姨母放过表姑,兼父亲的妾氏关梦珍。
都说知子莫如母,韩氏见儿子情绪异常,竟跪地央求她,还公然插手父亲房中事,就知道其中定有事。
于是,她便逼问了儿子。
没成想这一逼问,就问出了惊天大祸!
儿子竟然……
这可是忤逆不孝,纲常伦理不遵,败德败行的大不义之举,若是被旁人知晓,她儿子这辈子就毁了,整个蔡家也就完了!
韩氏从打击中缓过神儿来,问清楚事情经过后,假意答应,并安抚好儿子后,她心里便有了打算。
她是一个母亲,是一个自私的母亲!
此时,她只想保全自己的儿子。
至于关梦珍无不无辜,可不可怜,全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更别说关梦珍本就是丈夫的小妾,韩氏哪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可怜她?
于是,韩氏两姐妹便精心策划让关梦珍意外死亡,很快就动手。
可这事儿说来也怪,被下药的饭菜关梦珍没吃,倒让跑来的野猫给吃了!
偏院门口撒的桐油,没有摔着关梦珍,倒是摔断了送饭婆子的双腿!
夜里放火,却被突然而至的大雨浇灭,关梦珍住的偏院丝毫无损!
放在关梦珍屋里的毒虫,竟然跑的没了踪影!
都说事不过三,一连串的暗害下来,关梦珍没有丝毫影响,韩氏姐妹着实有点怕了!
因为,关梦珍整日窝在偏院里抄经念佛,她们觉得是佛祖保佑其,便不敢再出阴损手段,只能暂时停手。
都说打瞌睡有人递枕头,韩氏运气不错!
一日,关梦珍竟然出了偏院,去后面更偏僻的枯塘溜达,韩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再次出手了。
没成想,这次竟被她得手了!
关梦珍和肚子里五个多月的孩子,就这么被淹死在偏僻的枯塘里,且一连几日都没人发现。
若不是遇上老祖,韩氏想要一直捂下这事也不难。
她是当家夫人,不想让人知道关梦珍的死,有的是办法!
退一步说,被人发现关梦珍不见了,她也有对应之策。
胡乱安个罪名,说她与人私奔就是个极好的说辞!
若是枯塘的尸体被发现,她更是有的说了!
要么就是失足跌落淹死!
要么就是因怀了野种,羞愧自杀而亡!
反正,后面的一切变故,韩氏都有了对应之策。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算漏了老祖这个意外!
故此,见寄予厚望的长子被公爹被五花大绑,等送关梦珍母子下葬后,便要严惩了,韩氏哪里肯?
长子是她的希望,是她的未来,她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他。
“父亲……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
“儿媳给表妹偿命……”
“给……他们母子偿命……”
关梦珍肚子里的孩子被韩氏视为耻辱,她从未提起过。
即便这般场景,她也说的不情不愿,还是被她捎带着提了一嘴。
那个本是她孙子的可怜小生命,不但被她亲手扼杀,还被她嫌恶。
人心叵测!
这世上,最难测的是天气;
最坏的是人;
最复杂的,则莫过于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