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绎和影子此刻正与一众刺客纠缠。
这些人做土匪打扮,可是出手的功夫却绝非土匪能有。
个个都是练家子。
但这样的功夫,缠斗可以,想要杀死沈绎和影子,却是很难。
沈绎之所以一直没有对这些刺客下杀招,就是在给赫连术足够的机会。
他一边格开刺客的剑,耳朵一动,听见了破空之声!
等了许久的箭,终于来了!
他微微眯着眸子,看着那箭携着风雷之力,一个眨眼就已经到了身边。
他挑眉。
小狗崽子受了内伤,力道都不纯了,这一箭最多只能擦着他的胳膊而过,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电光火石之间,沈绎眸光一闪,身子微微一侧!
噗!
那一根长箭,钉入他的左胸,力道极大,直接穿透了他整个肩膀,尾部还在微微发颤。
该死的!
沈绎连连退后两步,脸色发白。
狗崽子这是用了全力啊!
赫连叶叶尖叫着上前,却被嬷嬷和护卫们死死拦住。
沈绎的脸上,是冷到极致的笑。
那笑,宛若要将整个江面都冰封住。
他根本不管那根钉入肩膀的长箭,反手从腰上取出一把匕首,蓄满全力,朝着长箭袭来的方向掷了过去。
两船相距,足足有将近十丈的距离。
弓箭可以抵达,可人力扔一把匕首过去,却是难如登天,何况现在沈绎身上还有伤!
月仞的左脚不断的抖动,兴奋的眯着眸子盯着那把匕首飞来。
偏!
偏!
偏偏偏!
他心里不断默念着,不过一个眨眼,那匕首已经到了近前。
过快的速度,让冬日寒夜的空气都宛若着了火。
等赫连术反应过来时,那匕首已经到眼前。
这一瞬,所有的药效和摄魂作用淡去,他惊恐的盯着那把匕首,眼睁睁的看着它不偏不倚,射入自己的心脏位置。
噗的一声,刺破皮肉,插进心脏,整个匕首都没入血肉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退后了十来步,彭的一声重重砸在甲板之上!
而沈绎肩膀中箭,为了确保能够一击即中,用尽全力扔出柳叶匕首,此时已经露了空门。
有刺客逼近,剑尖直取咽喉。
沈绎连连后退,最终一脚踩空,掉下楼船。
在与水面的那一刹那,夜风里送来孟辞惊恐的大嗓门:“是匈奴五王子,他要杀人,却被反杀了!”
“兄长,他要杀我兄长!”
彭!
后背碰到了水面,砸出一大朵水花。
沈绎勾唇,浅浅的笑了笑:傻阿辞,一会见到自己真的受了箭伤,可千万不要哭!
哄弟弟什么的,真的很难啊!
沈绎船上的打斗之声,慕容朗早就听到了。
但他此行所带侍卫不多,为了确保安全,并未声张,只一边吩咐人坐小舟叫人来帮忙,一边黑灯瞎火的让船靠过去。
于是便看到赫连术拉弓射箭,朝着远处楼船上的白衣男子而去。
也看到他很快就被什么利器射中,后退几步后倒在船上。
紧跟着就是孟辞那夸张的唯恐天下不知的一声吼。
他深深的凝了孟辞一眼。
常年的皇权争斗,他哪里还能不明白,今日孟辞这一番所为,怕就是为了此刻!
此时,几艘船上都已经混乱一片。
那些刺客见有第三方势力加入,赫连术又身受重伤,都知大事不妙,纷纷要落跑。
慕容朗这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纷纷加入,虽然跑掉一些,但还是抓到了几个活的。
而慕容朗也迅速登上了赫连术所在的楼船。
他随行带了太医,太医上前为赫连术把脉,已经是无力回天。
孟辞看着平静的湖面,心内还暗自赞叹:大佬的演技有所提升,居然还导演出落水这一幕增加真实性,很好很好!
正感慨着,就见影子的头从水里探出来,素日里僵硬的声音此刻染了惶急:“少爷,大少爷左肩中了一箭,是贯穿伤,之后跟此刻打斗落入水中,我跟着跳下去,可怎么着都找不到他!”
孟辞配合的佯装着急:“那怎么办,赶紧再去找啊!”
影子跟随她时间长,一看就知道她以为还在戏中,没有重视。
他从水里窜出来,将自己的衣服扒开一条缝。
烛火之下,那一件金丝软甲反射出的光芒,刺痛了孟辞的眼睛。
“这,这金丝软甲怎么会……”
话还没说完,满满的侍女上前扶住她:“孟世子,您别太难过!”
孟辞嘴唇不断的抖动。
对!
不能说漏嘴!
这金丝软甲在影子身上,那兄长便是真真切切的中了一箭……
孟辞这一瞬,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她浑身不断的颤抖,厉声吼道:“都愣着干嘛,下去找人啊!”
说完,她甩开月仞的手,往前两步,一个猛子就扎入了京都河中。
河水冰凉刺骨,仿佛要将她的血液凝住。
江面一片黑暗,水底更是什么都看不清。
孟辞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不知该从何找起,可是跳下来,是她的本能!
是她做的这个局。
为了解决自己的麻烦,她将大佬推到了赫连术的面前。
是自己!
如果大佬有事,她……
她恐怕会愧疚的没有颜面活下去。
除了愧疚之外,她的整个身体都被恐惧占满。
是失去的恐惧。
是害怕失去兄长的恐惧。
如果,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沈绎,如果没有他……
那自己的人生,还会有光明吗?
“兄长,兄长……”
“兄长,兄长……”
噗通噗通噗通……
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跳入江水之中。
“沈公子……”
“沈公子……”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寻人的队伍之中,可沈绎就像是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有。
有毒!
那根箭上一定有毒!
这个认知,让孟辞恐惧的手脚都不听使唤。
江水的冰冷,封住了她的血脉,她艰难的呼喊着:“兄长,兄长,你到底在哪儿!”
“兄长,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快出来吧,兄长,对不起,对不起!”
“兄长,求求你出来吧!求求你……”
手脚越来越重,她划不动,冰冷的江水渐渐淹没嘴巴,鼻子,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