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月越想越心烦,又转念想到唐风和干妈,好几天没有回家,还不知道他们会急成什么样子,尤其是唐风,一向爱取笑她,这样失了身,他肯定会瞧不起她的。
佣人换好干净的床单、被褥,收拾好一地的狼藉,看她哭得可怜,蹲在了她跟前,晃了晃她的肩膀,一脸的心疼。
“小姐,可别哭了,到床上躺着去吧!虽然是夏天,可这皮沙发凉,别再凉了身子,身上更加不舒服呢!”伸手给她扯了扯裙子,却盖不住脚,只好拿了个毯子给她盖上。
宋泠月哭过一气,心里的郁闷得到纾解,反而冷静下来,这件事情要瞒住也容易,反正她不说,宋府的人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大不了她一辈子不嫁,经营家里的产业,未必就没有活路。
想清楚这些,宋泠月默默有了打算,不管怎么打算,都要先从这里逃出去才行,夏夜清派佣人来,一方面照顾她,另一方面就是为了看住她,如今佣人对她动了恻隐之心,她得说动佣人,帮她逃跑。
“小姑娘,这个夏夜清是个十足的流氓,我待在这里一定会死在他手里的,你帮帮我,帮我逃出去好不好?”
佣人看她一双大眼睛都哭红了,小脸儿上也是泪痕,嘴唇因为血气不足都发白了,又听她这番话,好像还是夏夜清把她囚禁在这里的,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一股正义感涌上脑子,她决定解救这个可怜的女孩子。
“小姐,要逃就今夜,这会儿大爷去外头应酬,那些当兵的也跟了去,只剩门口两个守门的,等下我给你找一套衣服换上,寻个由头支开她们,你就趁机逃出去。”
宋泠月听她这般讲义气,顿时感激涕零,握住她的手,感激道:“姑娘,谢谢你,等我逃出去,我一定想办法把你解救出去,不让你留在这个暴君跟前吃苦。”
佣人虽觉得夏夜清喜怒无常,但他对佣人一向大方的很,留在宋府伺候,薪水都比别的地方多出许多,解救这样的话,实在是严重了,她也不想走,就笑笑道:“小姐,不用了,只要能帮你逃出去就好,留在这里,对我来说是好事。”
宋泠月心想,就算不把她救出去,最起码也要好好报答她,倒也不急于一时,便也不和她争,再三道了谢,着手开始准备出逃。
宋泠月换好下人的衣服,自己的手袋和衣服也顾不得拿,和佣人商量好出逃的计划,捧着一摞没有洗刷的碗碟,小心翼翼出了屋子。
佣人早想办法把屋子里的人赶了出去,宋泠月偷摸出去的时候,她故意拴上门,扮作宋泠月,在房间里冒充她在闹脾气,大声吵闹,还摔摔打打,把宋府的听差和佣人都惊动了,纷纷聚到门口,隔着门不停的说好听话。
宋泠月趁着无人注意,端着碗碟,顺利的出了院子,来到了大门口。
门口果然站着两个守夜的人,这会子正倚着墙壁打瞌睡,宋泠月怕这些人拦住她盘问,故意一边走一边气哼哼的嘟囔,“这个宋小姐真是的,对着碗碟都要发火,非要拿着扔出去,这大半夜的,这不是折腾人么!”
守夜的士兵听见有人过来,立即站直了身子,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是个女佣,顿时放松了警惕,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大半夜,干什么去?”
宋泠月稳了稳心神,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不满的语气道:“还不是那个宋小姐,真是贵事繁多,嫌弃夜宵用的碗碟不好,又气大爷出去应酬,想着法子折腾我们,死活要我把这碗碟丢出去,不然不肯罢休。”
士兵“嘿嘿”笑了两声,他们这些大老粗,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听到一个姑娘在这里抱怨,随口劝慰一句,“算了算了,大小姐,都有个小姐脾气,你要是怕黑,我出去帮你丢。”说着话,其中一个就伸着手朝她走了过去。
宋泠月没想到这些士兵会如此热心,这要是被发现了,就别想逃了,心慌的不停的跳,想着该怎么拒绝太不会引起怀疑。
正紧张的节骨眼儿,就听屋子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一样,屋子里所有的灯光都灭了,外头的听差和佣人顿时起了慌乱,开始大力撞门,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门口的两个守卫也听到了,以为屋子里出了大事,也顾不得门口的人,说了一句,“姑娘,进来的时候帮我们关一下门,我们去里头看看。”两人说罢,打开远门,小跑着想屋子的方向奔去。
宋泠月松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个姑娘这般聪明,这慌乱制造的太是时候,一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抱着碗碟跑出了大门。
宋府距离容府其实很近,从大路走,很快就到,宋泠月丢了手上的碗碟,迈开步子就跑。
还没跑出多远,前方突然出现了亮光,是车灯的光,恐怕是夏夜清回来了,宋泠月顿时一惊,闪身进了路边的树林里。
果不其然,几辆车子很快驶过来,中间的林肯,就是夏夜清的座驾,几辆车从宋泠月跟前的路上驶过,浩浩荡荡开向宋府大门口,很快便停了下来,接着就传来车门打开又重重关上的声音。
夏夜清若是发现她逃跑了,肯定会找人追,宋泠月是跑不过车子的,索性狠了狠心,不走大路了,绕远从树林里穿过去好了,管他蛇虫鼠蚁,逃跑最重要,弯腰扎好裤腿,壮着胆子进了树林,往家的方向狂奔。
夏夜清一走进大门,就察觉了不对,门口打开着,守门的居然不在,再一看院子里,漆黑一片,还乱哄哄,听差和佣人急切的呼喊着什么,似乎在找人,来不及细想,迈开大长腿,风一般飞奔过去。
门口的守卫也正巧赶过来,正撞上夏夜清,夏夜清抓住一个人的衣领子,嘴里喷出浓浓的酒气,质问道:“出了什么事,宋小姐呢?”
一个士兵说话都带了哭腔,“总长,快让人追,宋小姐可能逃出去了。”
“什么?”夏夜清怒吼一声,抬腿重重的踹了士兵一脚,“要你们干什么吃的,他娘的,一个门都守不好。”
张副官跟在后头,早听的清清楚楚,不等他吩咐,带上一伙人就追了出去,直奔大路,他却万万没想到,宋泠月一个小姑娘,敢冒着天黑从树林里跑,他注定是追不上了。
宋泠月跑都都快岔了气,才隐约看到灯光,后头听不到有人追来的声音,她手脚并用的爬出树林,果然,已经到了容府的范围,宅子的灯光都隐约可见,卯足力气,迎着光亮拼命跑过去。
唐风带着冬子从容府出来,这几日宋泠月没有回来,他心里有数,容太太却放心不下,每日里惴惴不安,茶饭不思,一个安稳觉都睡不好,他每日里都要陪到很晚才离去。
“管家,晚上你要听着太太的动静,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往我府上去电话,不管多晚我都会来。”
“是,少爷,您放心!”
唐风叮嘱了管家,便准备离去,才打开车门,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跑来,顿时停下了动作,凝眸看向来人。
“冬子,你看跑过来的人像不像小月?” 唐风注视着来人的身形,开口问了一句。
冬子笑笑,打趣道:“少爷,您是不是想宋小姐想疯了,您不是说过,她跟夏夜清在一起,不可能大半夜跑回来的。”
“如果不是她,大半夜谁会来容府?” 唐风疑惑,随手关了车门,大步向着来人的方向走去,他有一种直觉,来人就是宋泠月。
宋泠月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晕过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向他走来,月白色长衫在昏暗路灯的映照下,格外显眼,不是唐风还有谁,她几乎喜极而泣,展开双臂朝他扑过去。
“唐风,是我!”
“小月?真的是小月!”唐风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
“你不知道我跑了多久才回来,真的好累啊!”宋泠月扑进唐风怀抱里,这一口气才总算松下来,汗如雨下,体力透支到极限,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腿一软,晕了过去。
“小月,小月!”
唐风喊了两声,她也没有反应,她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隔着衣服都能察觉她体温升高了,显然是累到了极点,左右今夜是回不去了,吩咐冬子一声,抱起宋泠月进了容府。
金凯门,夏夜槿在大厅里寻了一圈儿,终于找到了宋琅,宋泠月接连几日没有露面,一个电话也没有,这次风波,引得不少人前来询问,他实在应接不暇,正为此头疼不已。
“宋经理,今天没看到月亮小姐,她还没有出现吗?”夏夜槿晃着酒杯走过来,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宋琅是认识这个夏家的公子爷的,见他也来询问,苦笑着说道:“没有,估计这几天她也应付不来,所以躲出去了吧!”
夏夜槿放下手上的酒杯,在宋琅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含笑说道:“我这个大哥,做事情一向不计后果,他倒是称心如意了,没想到害了月亮,这是替月亮可惜。”
宋琅闻言,略感诧异,他们虽然不是亲生,到底也是一家的兄弟,怎么听夏夜槿的意思,倒像是对夏夜清颇有微词呢?
不等他说什么,夏夜槿突然靠近了他,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句,“月亮小姐红极一时,我倒是好奇,她是哪家的姑娘?”
宋琅和宋泠月相处了这么久,对她的事情也不是全然不知,想了想,似乎认为告诉他也无关紧要,便说道:“她,似乎姓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