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定场诗《争热炕》!

相声最早出现的时候,就是单口。

当年的老先生,在民间笑话的基础上,发展出了这种艺术形式。

而后才有了对口、群口。

所以相声演员的入门基础,就是讲单口。

纵观整个德谦相声社,上下四百多号演员,都能拎出来说一段儿单口。

但说得好的,却是屈指可数。

午时过后。

一队演员们陆陆续续抵达了三里屯剧场后台。

因为群里提前通知过。

所以他们对秦默的到来并不意外。

然而,大伙儿一进屋发现秦默闭眼静坐,像入了定似得,还是有些惊讶。

“秦师哥这是怎么了?”

“说是栾师哥安排他单口开场,莫不是紧张了?”

“单口开场?”

“这可有好戏瞧了,以前也没听他说过单口!”

“你们说……这是不是栾师哥故意给他下绊子?”

“嘘,别胡说!”

“要我说啊!这小子昨天在北展一鸣惊人,立即被郭老师暂调一队,小栾估计是给他下马威呢!”

“……”

大家的闲言碎语,秦默根本没工夫细听。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活儿。

今天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得卖力气把这段儿单口说好了。

这是相声演员该有的敬业态度。

两点整。

午场准时开演。

秦默猛的睁开眼,

起身整理了一番大褂,朝着入场口踱步而去。

“秦师哥上场了?”

“师哥加油!”

“小秦,别紧张!”

路过的师兄弟以及几个师叔师大爷们,纷纷为秦默加油。

打心眼里,他们是希望秦默好的。

只有他把场子热起来,后面登场的演员才不费劲儿。

台上。

报幕的刚介绍完。

就听到观众的一片掌声。

秦默估摸了一下,这园子应该是坐了不少。

再听叫好声,应该年长的观众居多。

报幕的下来台,打了个照面之后,秦默迈步走了出去。

一队主打传统相声,演员基本功扎实,受众群体和那几支流量小分队不一样。

多数都是退休老头老太,提个布兜就来听相声了。

尽管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作日。

但上座率依然达到了八成之多,而且还有观众不断往里走。

看到这第一场上来一个年轻演员,不由得产生好奇。

他是谁?

老郭哪一科的徒弟?

如此年轻,基本功够么?

疑惑中,只有零星的掌声响起,还是些为数不多的年轻男女。

秦默不紧不慢的走到台中,丝毫不显尴尬紧张。

一边调整话筒,一边悠悠道:“得嘞,谢谢您的掌声!今天安排我来临时帮个忙,说段儿单口相声,为什么这么安排呢?可能有些观众心里犯嘀咕了,实不相瞒,因为呀,后台出了点儿事儿。”

秦默慢条斯理的卖着关子,手上调完话筒,又整理桌上的手绢和扇子。

行动和语速都不快,可却因为这一句话,挑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前排俩观众立即询问道:

“出啥事儿了?”

“说啊?”

秦默一本正经的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高风老师和我师父余谦老师中午喝了顿大酒,结果给打起来了!”

“啊?”

观众们信以为真。

二楼的老郭“哼哼”一笑,眯着眼看向旁边的高风和余谦。

这俩人也不禁发笑,才第一场上来,就拿二老开涮,挺有胆量的。

但毕竟台上无大小嘛!

只要能抖响包袱,也无伤大雅。

此时。

台下观众也是半信半疑。

到底是真的?

还是在抖包袱?

他们一时也分不清,都知道余老师爱喝酒,有那车祸版的《汾河湾》在前,如今喝完酒出点儿啥幺蛾子,都不稀奇。

“这栾云坪也是好心,上去劝架,结果挨了一酒瓶子!”

秦默平静的说道,“现在送医院了,医生说下半辈子就只能靠氧气瓶了!”

“噗!”

有笑点低的观众,当下就乐了。

挨一酒瓶子,就成植物人了?

这栾云坪也太不禁砸了吧?

虽然离谱,但还是有观众拿起了手机开始搜微搏。

这要是真的,此刻铁定得上热搜。

二楼的栾云坪哭笑不得:“这小子的嘴,也太损了吧?”

“唉!”

只听台上的秦默突然惋叹一声,接着说道,“好不容易爬到了副总,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后台全体演员,现在都偷着乐呢!”

“哈?!”

观众们瞬间反应过来,接着发起一片“吁”声。

这栾云坪的人缘是有多差劲啊?

出了事儿大家居然偷着乐?

楼上,老郭几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已经很久没有听谁说的相声,能让他们欢喜成这样了。

再看栾云坪,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嘴角似笑非笑的直抽抽。

开场几句连铺垫带包袱,把气氛缓和了许多。

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了秦默身上。

把桌上的物件儿收拾完一字摆好,秦默话锋一转:“今天因为是来帮忙,说的还是单口,我也没什么准备,就给大家伙儿讲个小故事吧!”

单口相声不可能靠插科打诨讲完一场。

老聊琐事儿,那就成脱口秀了。

趁着场面被他控制住,这个时候入活儿是最好的机会。

台下观众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楼上老郭几人,也都坐稳了身子。

刚才那些垫话都是前菜,现在该上主菜了,都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

“啪!”

醒木轻轻一拍。

秦默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嗓音朗声说道:

“寒冬腊月大雪降,老两口儿睡觉抢热炕!”

“老头儿要在炕头睡,老婆不让不让偏不让!”

“老头儿抄起了顶门闩,老婆拿起了擀面杖!”

“叮呤咣啷打到了大天亮,挺好的热炕……”

说到这儿,秦默拿起醒木再次一拍,脆响过后和观众齐声说出了最后一句:

“谁也没睡上!”

这段定场诗源自于京城童谣《争热炕》。

几乎说单口的相声演员都讲过。

本地观众更是打小就听。

前面几句,不同版本可能会有些许出入,但最后永远是这五个字。

听着秦默开口一念,顺其自然的跟着说出最后一句,然后纷纷笑呵呵的鼓起掌来。

能说出如此京味儿的一段儿定场诗,许多观众已经减少了对秦默的疑虑,甚至拉近了距离。

不禁开始期待他下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