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俐困在井里之后睡了很久。
伶俐在精灵族的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睡觉了,她是一个天赋极高的孩子,灵力能力在她这个年纪是最强的,就像她伸出的翅膀一样,晶莹闪亮着。只是,人各有所长,灵力极强的伶俐在心智上却是平平,或者,还不到平平。平日里,如果不是学习或者习练的时候,伶俐和其他小伙伴之间的总是相处的,有那么一些小问题。
所以,睡觉,是减少社交的最好方式,睡觉,也是面对无法解决的问题最好的避忌。
来到云上学院,是大主灵亲自跟自己说的,那天,大主灵摸着伶俐的头发对她说,“孩子啊,去吧,人族的世界和我们精灵族很不一样,去见见那个世界,不管能不能上云梦山拿天书,去那个世界历练一番,等你回来我们迷雾森林,就能更好的守护这里的!”
伶俐疑惑地说,“我愿意守护迷雾森林,可为什么非要去人族世界才能做的更好呢?”
大主灵笑了笑,“因为你有你自己独特的责任,未来,我们精灵族,需要你的独特的力量!不用想太多,好好去吧!”
伶俐还是不太明白,“可是,可是为什么是我?”
大主灵站起来,拉着伶俐的手走到迷雾森林高塔之上,大主灵指着笼罩着迷雾森林的迷雾对伶俐说,“看到这保护着我们的家园的迷雾了吗?是这迷雾的主人选择了你,所以,这是你的命运,接受就好,一切,自有缘法。”
来到云上学院之后,伶俐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和同学们相处,好在她的室友安宁是一个非常照顾别人感受的女孩,虽然安宁是个公主,但她真的不像概念里的公主那种骄横刁蛮,她就像一个温暖的姐姐,这让伶俐觉得舒服许多,也轻松一些。所以,伶俐喜欢跟着安宁,躲在安宁身后,她可以少很多社交。虽然,同宿舍的宣宜让人觉得很难靠近,不过,还好的是宣宜不是针对自己的疏离,而是那整个人都和大家不一样。
唉,这些伶俐都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又或者,只有睡觉可以解决这些,睡更多的觉,应该就能解决更多的,无所适从。
由思在转过山洞的各条道路未果抑郁之后,重新站起来开始仔细地掰弄着从地面到洞顶所有的边边角角,因为由思在想他们所有的学生定是困在这困顿的错综复杂的山洞里,只是每个人被困的山洞和山洞之间隔着什么,所以,要找到出口,就能遇到其他的同学,是的,一定能!
这个山洞并没有灯或者蜡烛之类可以照明的东西,但除了最开始进来的片刻由思什么都看不见,后来,慢慢地,不知道是他的眼睛就适应了这种黑暗还是什么原因,由思可以看到周遭的情景。后来,他慢慢发现,不是他的眼睛能够暗中视物,这个山洞的墙壁是由石头堆砌的,石头之间的缝隙有一些闪亮,并不强烈,所以是隐隐的、暗暗的光弥散在山洞里,于是,他才能勉强看清周围的环境。
由思的手里没有任何尖锐的工具,无法撬开任何缝隙,但他相信,既然有缝隙,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仔细认真地查找,一定能找到这个山洞的出口或者是和别的山洞的连接口。由思想着这个念头,嘴角不禁漏出微笑,然后默默的告诉自己要再努力一些,自己努力一些,那个可能会打通遇到的同伴就可以少辛苦一分。
可是,由思翻遍了全部的石块,没有发现任何的松动的迹象,由思叹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疲累,也是因为内心希望的熄灭。
“真的,真的没有出口吗?”
“不,不会的,一定有出口的!是我没有查仔细!”
“一定的,一定是我没做好,他们肯定都在他们的洞里努力着,我不能就此放弃!”
“对,肯定是我没查仔细,对,我要再查一遍!再查一遍!”
由思支撑着疲累的身体踉跄着,又走回山洞深处!
吴颖祯在墓穴里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但她依然不敢打开那尊石质的棺椁。别看吴颖祯平日里十分大胆,来自南方蟒山的吴家,那个以剽悍气质闻名江湖的家族,吴颖祯天不怕地不怕,不仅在女生队伍里,在整个这一届学生中,她都是嗓门高的。但这棺椁,却是她的死穴。
吴颖祯七岁生日之前,发现她娘亲不见了,大家都跟她说娘亲去远方探亲戚去了,但吴颖祯知道大家在骗她,至于为什么知道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吴颖祯知道,自己的娘亲最疼爱自己,不管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她给自己庆生的,什么远方的亲戚,肯定是没有自己重要的。吴颖祯一直哭一直哭,她不停地闹着,她觉着只要自己闹得够凶,娘亲一定会舍不得她而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可是,并没有。
而且,吴颖祯发现,家人好像隐瞒着什么总避讳着她说些什么,还有,家里的前院好几天都不让她去,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娘一定藏在前院。哭闹了好几天,吴颖祯发现实在是没有,于是,在一个深夜里,她就偷偷溜进了前院。前院变得很肃穆,装饰都变成白色,连廊下的灯笼都罩着白色的布。吴颖祯一路偷偷跑到了正殿,正殿中央摆着一个大木盒子,很奇怪,家里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她四下里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娘亲,最后绕回正殿,忽听二姨娘的声音,“姐姐,是我对不住你,你莫要怪我!”。吴颖祯悄悄看见二姨娘站在那个大木盒子前说话,真的,娘亲真的在这里!
等二姨娘离开以后,吴颖祯开心的跑到大木盒子之前,拍着盒子喊娘亲,但没有人理她,她就搬来椅子站在木盒子的一头努力地推开了盖在盒子上的盖子。盖子很沉,吴颖祯使出全身力气也只把盖子推开了巴掌大的缝隙,但就这巴掌大的缝隙借着屋子里的灯光,吴颖祯看到了娘亲干瘪黢黑的脸,那张脸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死亡的气息,是的,她事后很久才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在七岁前的那天,她只感到浑身骤冷,所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死去很多天的母亲的脸,过了许久才大喊出来,等家人赶过来时,吴颖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叫喊声,就这么一直叫着。
后来,她睡了好几天才醒过来,醒来那日正是自己七岁生日,但她再也不想过生日了,最让她痛苦的是,自那之后,她每次回忆起自己最爱的娘亲时,眼前出现的就是她最后看到的那张死亡的面孔。她越不想想起,就越会想起,即便是她不停地敲着自己的脑袋也驱赶不走那张死亡的面孔。她好伤心,因为最爱的娘亲不仅从她生活里消失了,连她的记忆都无法再看见娘亲。
所以,此时此刻在墓穴里,不管时间流逝了多少,吴颖祯,一直呆呆的看着那尊棺椁、那口棺材、那个石头质地的“大木盒子”,一动不动。
纪文龙盯着相对着的两座烽火台好几天了,看看左边山峰的,再看看右边山峰的,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任何一座烽火台被点燃过。
因为两座烽火台分别位于对立的两个方向,所以,纪文龙需要不停地转身走到另一边查看,他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就这样左看看然后站起来转身到右边再看看。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为什么自己傻乎乎的看见这个烽火台就自然而然的觉得自己的职责就是守着这个烽火台,等着需要点燃的那一刻。
纪文龙已经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这样质问,但,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质问,而身体,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而且,就是因为自己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质问,纪文龙,会因此而对自己失望。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失望,在此之前,他自从第一节课结束后就很想见到吴颖祯,不停地想见到她,是的,他喜欢上那个女孩儿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表白过,没有暗示过,也没有特意靠近过。纪文龙对自己这种一次次内心的想而不做非常失望,对自己失望,是一件感觉很差的事情。可是,可是自己,就这样,失望,是应该的。
又一次,纪文龙趴在左边的栏杆上,看着远处毫无变化的烽火台,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改变。他清晰地知道,那一瞬间,自己必须要抓住,如果没有抓住,他会再次陷入无尽的想而不做。
不要!他不要再回到自我失望的循环中!
一瞬间之后,纪文龙起身从栏杆翻越过去,他跳下了烽火台,顺着山坡往下跑,因为山坡的坡度并不小,纪文龙冲的过猛,没跑两步便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顺着山坡滚到山下。
很痛!摔得全身都感觉到疼痛,但是纪文龙毫不在意,他在山坡下爬起来,继续往前奔跑着,他要跑向下一个烽火台看看!
奔跑,不可以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