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诗的进行时:中国当代诗歌研究
- 张瑞燕主编
- 9826字
- 2021-12-29 12:19:20
诗歌竞演类节目的传播策略——以《诗歌之王》为例
赵思运
四川卫视文化真人秀节目《诗歌之王》的出现,在电视圈内刮起一阵清新的“诗风”。《诗歌之王》于2015年12月12日开播第一季第一期,每周六晚七点四十在四川卫视播出。随着上一季节目的文化热潮,2017年9月9日四川卫视又重新推出《诗歌之王》传诵季(以下称为第二季)。现在第一季与第二季节目均已完结。第二季《诗歌之王》以朗诵文学作品为主要内容,以品味文学之美为内核,用声音诠释经典诗歌之美,以情感为纽带连接古今之韵味,把诗歌读给我们听。比第一季更有新意的是,第二季朗诵的文学内容形式多样,这其中包括古典诗、经典诗、现代诗、散文、台词等,全国各地文学爱好者共聚一堂,用声音来诠释文学的魅力,用情感连接彼此的内心。《诗歌之王》意在通过真人朗诵竞演,让传统文化在全新包装下与观众进行互动,从而激发观众内心深处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强烈认同感,引起大众对文化的关注。在这个“互联网+综艺”的大时代背景下,如何将一档全新的原创诗歌文化节目、一档严肃的文化节目做得深入人心?而文化类电视节目该如何突破陈旧形式的桎梏,将文化底蕴与全新传播形式更好地结合起来?
笔者综合目前为止四川卫视《诗歌之王》的完整两季节目,将其作为分析样本,分析它如何利用中华传统文化——诗词元素作为节目核心,在内容创意上做了哪些大胆的创新。具体来说,节目的内容创意主要表现在五个方面。
其一,注重文化符号的创新与传承,提升文化内涵。
诗歌,可以突破时间和空间的阻碍,碰触到每个人最深处的内心世界。诗歌既关心现实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也反映社会现实的改变与时代的变迁,诗歌教育能发挥其效用的立足点也在于此。从文化发展史来看,中国劳动人民从劳作中即兴抒发的那些极具韵律的声音,衍生为诗歌,这便是当时的流行音乐。中国《诗经》里的“风”、楚辞、汉魏六朝的乐府、唐诗、宋词、元曲以及“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的生活景象,全都证明流行音乐与古典诗词这种文化传统的血脉联系。诗歌最初的传播形态就是歌曲传唱,音乐、舞蹈与之本来就不分家。以诗为词,以乐为伴,配以舞蹈的阐释,才能衍生出如此之多的诗句佳品。我们最为熟悉的绝句、律诗、词等体裁,更是因为其朗朗上口的特质,得以传颂千古。
回顾以往,诗歌文化重新被受众所认识的回归渠道和内容形式都非常单一,这点导致在广泛的人群和区域中普及诗歌的难度极大。仅有的一些文化节目也普遍都缺乏创新的呈现形式,根本留不住观众。然而,现代高科技的传播手段,使信息“触达”受众的方式变得丰富多彩。从社会信息系统的角度来说,全新的媒介技术进一步改造了原有的文化传播系统——新媒体技术拓宽了文化传播平台与渠道的组合模式。
加拿大传播学者马歇尔·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中提出了媒介交叉混合,这如同分裂与融合一样,可以释放出想象不到的能量。①这样的融合形式也带给节目一种启示,汉字、成语、诗歌等较为抽象的文化元素通过电视化的表达,使传统文化的内涵实现外化。与此同时,新技术进一步更新了传播方式,新媒体为文化传播的未来带来了无限的可能性,其中最突出的作用就是新媒体技术促进了社会互动,为大众创造出更为丰富的文化呈现形式,为多样的文化交流带来了全新的机遇。
不管是竞演时的中国风舞台设计,还是诗人为歌手改编的诗歌歌词,《诗歌之王》节目都把节目内容与中国传统文化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具有浓厚历史文化感的表演篇目,配合选手在舞台上深情的演绎,产生了一种妙不可言的化学反应。我们可以发现,在节目几近饱和的电视圈里,各种各样的节目形式与呈现方式让观众逐渐审美疲劳,应接不暇。可以说,《诗歌之王》选择了“诗、乐、舞”这种传统文化符号的创新融合,是该节目最吸引人的亮点之一。传统文化与现代元素的巧妙糅合也迎合了受众在文化冲击下,对本民族文化渴求了解与认知的需要,激起受众对传统文化的归属心理。《诗歌之王》节目也正是将这一点进行了最直接的电视化创新。
笔者研究了《诗歌之王》第一、二季完整的23期节目,发现不管是第一季的歌唱竞演模式还是第二季的朗诵竞演模式,都是以“诗、乐、舞”配合的内容形式对其进行文化解读的。参赛选手的服装、现场的音乐伴奏设计、舞美设计等环节,都无一不传递着“诗”这一主题核心。
以第一季的第六期《致敬经典》为例,周晓鸥和梁芒组合的《草堂春晓醉人天》着实让人眼前一亮——他们对参赛诗词和歌曲做了一个非常独特的中国风改编。歌手周晓鸥作为一名摇滚歌手,将竞演歌曲的曲风改成了京剧摇滚,这一举动既迎合了现代年轻人喜欢摇滚、崇尚自由的特质,又巧妙地将传统京剧融入了表演之中。除了自己的表演以外,周晓鸥在表演搭档的选择上也十分用心——他选择了京剧表演来作为伴舞。在同季的最后一期,主题为“中国爱”的总决赛中,周晓鸥和梁芒联袂演出了作品《龙船》,在音乐伴奏上选择了极具民族文化特色的乐器——唢呐与鼓。周晓鸥用略带沙哑的烟嗓,为观众朋友们细细道来龙舟的故事,辅以现场舞美的宏伟中国风,演出效果十分震撼,让人印象深刻。
在第二季中,节目制作组显然是对高科技元素运用得更加娴熟。笔者细心地发现,第二季的舞台上新增了两块超大的电子显示屏。当选手在朗诵竞演曲目时,除了现场舞台的伴奏与伴舞配合表达以外,上方的大屏幕上会实时出现与诗篇主题相关的动态影像(如水墨山河、滔滔江水),利用声、光、影将表演效果传达的辐射范围进一步扩大,让观众更深刻地感受中华古诗词的文化魅力。笔者以最后一期总决赛为例,选手王涵朗诵了唐代诗人李白的著名作品《将进酒》。这首诗气势磅礴、浩荡豪迈,是一篇家喻户晓的传世名作。在如此高难度的诗篇挑战下,王涵配合现场琵琶演员的伴奏,动情地演绎了极具个人特色的《将进酒》,赢得台下观众纷纷起身鼓掌称赞。更精彩的是,现场大屏幕随着他的朗诵,同时给观众呈现层峦叠嶂的黛山、缓慢飘动的流云……此般动静画面融合呈现的方式给观众带来巨大视觉冲击力,诗仙李白那潇洒不羁的身影仿佛跃然“台”上。
节目中“实体诗集”的嵌入,也是《诗歌之王》传承中国传统文化的用心之处。第二季中,场上评委导师们的座席前面都放了一本诗集。当选手在朗诵诗篇时,镜头会时不时扫过导师们聚精会神翻看诗集的画面……这种代入感极强的诗集细节,不仅凸显了节目的文学权威,更让诗歌元素以具体事物的方式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来。同时,选手进入之后半决赛所朗诵的所有比赛篇目,也均出自场上的《诗歌之王》同名诗集。
诗歌文化以这样一种全新的节目方式重新回归大众的视野,传统文化在新形式与新包装下更好地直达观众内心,有利于激发大众继承并弘扬传统文化的厚重使命感。同时,继承与发扬诗歌文化也是我们在新时代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要途径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其二,专注选择“草根文化”,内容独具匠心。
诗歌在过去,属于一种精英文化,“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向来难以融合。因此,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碰撞,也的确是诗歌类节目需要克服的难点之一。如何将精英文化更好地做到大众化?《诗歌之王》节目从“草根”入手,找到了不一样的创新格局。“草根文化”作为文化内容领域的一个热词,被《诗歌之王》节目组玩得炉火纯青。作为导师之一的著名演播大师徐涛也曾在节目中提到这个节目是所有人都可以来参加的草根节目。所谓“草根文化”,是指随着思想开放、意识观念改变、科技进步、创新2.0的逐步发展而引发的一种社会大众观念、兴趣爱好、审美价值等出现变化的文化发展趋势——一种民间的平民文化现象。
有别于《奔跑吧》《快乐大本营》等热门综艺的嘉宾套路,《诗歌之王》另辟蹊径,在节目主体——选手的选择上,邀请了那些诗歌界、音乐界的小众人物,甚至是素人参赛。比如第一季邀请了梁芒、李笠、仲尼、宇文珏等诗人,曾静玟、丁于、熊天平等歌手;第二季朗诵季则全部选择了素人选手,他们之中有人是警察,有人是学生,有人是退伍老兵,有人只是个普通的厨师……这些小众甚至草根的参演者因为怀着对诗歌的热爱站在了同一个舞台上,给受众带来前所未有的惊喜表演,真正实现了精英与大众的完美结合。
当然,节目的“草根性”不仅体现在参赛者上,更是体现在内容上。第一季“草根诗人”陈年喜,他的诗中一字一句全是本人真实的生活阅历与情感,生动描绘了一个历经沧桑的人物形象;退伍老兵王余昌老先生带来了他个人的原创诗歌作品《今夜星光灿烂》……这一切的节目内容选取,无一不衬托出草根文化的平民氛围。
在笔者看来,节目组撇去那些非常热门的明星,选了这些冷门的选手参赛,正是“草根文化”的最好体现。除此之外,节目的评审团是由符合节目主题的素人和101位诗歌爱好者组成,他们对于选手的去留握有重要的评判票。平民诗评团的设置,也正是《诗歌之王》节目组对草根文化的深刻理解。
其三,选择篇目主题设置多元,高度贴近生活。
电视媒体的娱乐化氛围在综艺娱乐节目和偶像剧制作上泛滥。这样的电视节目远离人文内涵,追求的是片刻的感官快感,这种快感的满足是短暂的,受众的满足感会随着节目结束而立即终止。这种环境下肤浅化、娱乐化电视节目的不断转化,极易使观众产生审美疲劳。
而精神的满足感是保持人们兴趣的源动力,带有文化内涵的选题具有更为厚重的源动力。因此,传统文化的选题内容瞄准了大众在这个娱乐时代中的兴趣点,传承传统文化的选题内容也担起了大众媒体的社会责任。
《诗歌之王》的另一亮点就在于它别出心裁的节目主题设置。节目第一季和第二季的整体内容虽然有了比较大的区别,但是不难发现,每期节目的主题仍然保持着高度贴近生活的风格。从第一期的主题“遇见(旧韵新唱)”到最后一期总决赛的“中国爱”,笔者将《诗歌之王》第一季的每期主题做了一个表格统计,见下表。
表1 《诗歌之王》第一季每期主题
我们可以发现整个节目主题系列的亲和性。青春、亲情、梦想等词都是我们最熟悉的名词,谁还没有青春和梦想?谁的亲情不是一生最宝贵的财富?这些熟悉又具有正能量的主题不仅拉近了节目与观众的距离,还给观众传递了中国核心价值观,为他们树立了一个正确的价值导向。这些具有共通意义空间的字符串使节目变得吸引人,让观众有关注收看的欲望。
第二季节目中选手的选题则更为多元化。全新的朗诵赛制让参赛篇目的选择变得广泛,其中不仅有我们最熟悉的毛泽东《沁园春·雪》、李白《蜀道难》、戴望舒《雨巷》,还有香港电影《岁月神偷》《重庆森林》中的经典台词……除此之外,选手们更将耳熟能详的《天路》《七里香》等歌曲的流行歌词进行全新的诗诵演绎。
旧体诗词、新诗、散文诗、歌曲、电影……这些与文字有关的作品,都能通过朗诵的形式在《诗歌之王》的舞台上展现。不少选手在舞台上更是动情地向大家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和生活故事,这些似曾相识的故事,极易引起观众内心深处的共鸣。
其四,真人秀竞演模式,节目看点足。
《诗歌之王》这个节目跳出综艺节目以往的框架,将饱含文化底蕴的节目内容与娱乐化的真人秀模式巧妙地结合在一起,设计别出心裁。第一季中,《诗歌之王》“把诗唱给你听”,诗人与歌手联袂竞演,组成诗歌战队一路闯关。到了第二季,传统文化氛围变得更加厚重,节目组改变了歌唱竞演这种偏娱乐化的方式,变成朗诵竞演。“把诗读给你听”便是《诗歌之王》第二季对诗朗诵最好的解读。
我们知道,真人秀最大的看点便是“人”。有了竞演的目的,自然就有淘汰的残酷赛制。《诗歌之王》采用真人秀的轮回赛制,让每位参演者进行竞演比拼。同时,第一季节目还设有踢馆环节,如果踢馆队伍进入前三名,那么排名最后一位的诗歌战队就会面临被淘汰的威胁。而在第二季节目中,《诗歌之王》在真人秀形式上又做了极具创意的改编。它借鉴了《中国新歌声》的导师盲选模式,每位选手将在舞台上进行朗诵,表演结束之后将会有被导师选择的机会。如果成功被导师选中,那么选手就有继续留下来的机会;如若没有,那就只能从这个舞台上遗憾离开。
令人眼前一亮的是,现场观众仍然握有选手亮相的主动权。因为只要现场观众为选手的表演点赞超过100个,选手就可以直接出现在导师面前的大屏幕上,这个巧妙的设置无形之中增加了参演者被导师青睐的概率。这些花心思的节目设计,极大地增强了节目的可看性和趣味性。
除了选手和观众的“真人秀”,评审团也是“真人秀”不可或缺的主体之一。在现场评审团阵容方面,《诗歌之王》节目也花了不少心思。节目组邀请了一些圈子内文化涵养很高的嘉宾作为评审团,这些名人能够给受众更权威的文化指导,有了他们的解读,诗歌文化被更加具象化地呈现在受众面前。
音乐方面的评委嘉宾黄国伦老师是台湾与香港著名的流行音乐制作人,在各大音乐综艺节目中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擅长谱曲作词,在诗歌文化上也有较深的造诣。权威的诗词名家商震老师、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张颐武等知名文化人士都是节目的评审嘉宾。除了颇有名气的明星评审团以外,节目组还邀请了百名大众诗评团来参与竞演的投票。节目中“星”“素”元素的真正结合,让文化类节目《诗歌之王》脱颖而出,令人记忆深刻。
其五,巧妙设计,后台内容前台化。
戈夫曼的“拟剧理论”借助戏剧类比人们的日常生活。他把整个社会生活比作表演的舞台,每一个社会成员就好像在舞台中央的演员。在这个舞台上的任何一位表演者都十分在意自己如何在那么多的观众面前塑造出被人接纳的个人形象。在本部分的节目内容研究中,笔者将围绕“拟剧理论”中“后台内容前台化”这一理论展开。社会成员在“前台”部分按照固定方式进行表演,为众多观众提供特定情节的演出,而隐秘的“后台”部分,大多数观众则是看不到的。
“前台”与“后台”是一组相对的概念,比如当学生去办公室请教老师问题时,教师就会停止说笑,恢复课上严肃和蔼的“为师者”形象,“后台”场景就转变为“前台”。所谓的“前台化的后台”,是指在节目的电视播出中,一些传统意义上约定俗成的“后台”内容被搬上了电视屏幕,比如对节目中意外情况的记录和播出、对节目中人的心理状态的采访等。这种节目呈现手段在如今的电视真人秀中并不少见,比如湖南卫视的《我是歌手》,就经常用很大的篇幅去展现等待上场的歌手们在各自房间中的准备工作和紧张心态;再如浙江卫视的《中国好声音》,也对第二现场选手家人朋友们的状态进行大幅度渲染式的记录。场景的灵活切换使节目内容的呈现变得更加立体,极大增强了节目的可看性。
选手的临场表现是文化类电视节目能否留住观众的关键性因素之一,这是由节目竞赛的结构形式所决定的。在选手比赛之前,《诗歌之王》节目就活用了真人秀节目的重要细节——个人“VCR”。一段小小的影片,包含了选手的自述、生活经历、成长故事等内容,不仅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节目的趣味性,更为接下来的表演环节起到一个很好的预热效果;在选手们结束比赛之后,后台场景中的“采访花絮”也同样被搬到节目前台中来,选手们通过镜头,在观众面前讲述自己的比赛心得、幕后花絮……节目组的此番设计,不仅将选手个性与形象塑造得更为鲜明,更是把这些生活纪实短片与现场比赛交织层叠,多维度地展现了每个选手独具魅力的一面。
同样,上文曾提到节目现场的诗集也是“后台前台化”的重要载体。在节目中,诗集不仅作为一种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符号,更是节目组对文学严谨权威的追求。不管是选手比赛,还是导师们赛场指导,统统离不开诗集。我们可以通过镜头看到选手们翻字典认真准备比赛篇目的场景;导师们捧着诗集,全神贯注地指导学员如何更好地诠释作品时严肃的神情……如此内容设计,不仅承载着节目组对传统文化的深深敬意,更是将“诗”这一传统元素直观地传达给观众。
一个优秀的内容创意必须通过恰当的形式呈现出来。《诗歌之王》的成果离不开媒介融合传播形式的独特创意。具体来说有三个方面。
其一,多屏联动:线上线下多源收看。
在过去,书刊、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介渠道,是人们感受外部环境,及时获取信息咨询的重要平台。而现在,随着新媒体技术的日趋发展,大众传播阵地逐渐由线下延伸至线上。《诗歌之王》节目即很好地抓住了这一契机,选择了知名度很高的“腾讯视频”作为线上独播平台,并与网易云音乐、阿里音乐、酷我音乐等热门音乐平台合作推出节目独家歌单,与秒拍、美拍、今日头条、网易新闻客户端、百度贴吧、百度百科等知名新媒体平台联合打造了多屏联合、共振传播的传播模式,依靠与用户即时互动,强化受众与节目的黏性。
笔者将在下文主要分析该节目在播放平台上的选择策略。观众除了守候在周六晚黄金档的电视直播以外,还可以直接于第二天在腾讯视频上看到最新一期的赛事。据完整两季的平台播放量统计,笔者发现该节目一季的平均播放量为160万次左右。在这之中,笔者也重点关注了腾讯视频中该节目收视率最高的一期,是第一季的第六期——“小邓丽君”朗格拉姆前来踢馆的那一期,腾讯视频的累积播放量总共为185.1万次。①
笔者认为,多源观看的场域使节目的传播效果得到了有效的最大化。在新媒体时代,电视观众流失严重,大部分受众都倾向于选择网络视频或者移动端视频App来收看节目;而《诗歌之王》在选择传播平台上的此番考量,正是契合了现在受众的碎片化阅读习惯。
对于偏好线下看电视的受众来说,他们可以选择在第一时间收看直播节目;而喜欢在新媒体端看视频的观众,则是对“个人观看自由”的要求高一些。因为在线上视频网站,他们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更新的内容,甚至粉丝还可以直接订阅《诗歌之王》的专栏,一旦有节目更新,腾讯视频就会提醒观众及时上线收看。在腾讯视频播放页面中,我们可以发现,播放源除了每期节目的完整版视频以外,还有相关的节目花絮、选手Cut表演部分,这种观看模式下的选择设置使受众参与度更高,互动性更强——因为他们完全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观看。观众不仅可以在观看时选择快进、暂停,还可以在节目列表里选择任意一期感兴趣的节目进行随时切换。
其二,社交媒体:微信微博助力传播。
《诗歌之王》节目除了拥有线上线下的播放平台以外,还设置了专属的节目微信、微博、百度贴吧等社交媒体账号。节目同步更新的同时,团队会在多个新媒体平台上不断发布节目的相关资讯和互动式活动,调动更多人参与节目,传播节目,在不知不觉中接受诗歌文化的滋养和熏陶。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日趋成熟,消费者对产品的需求也越来越高,电视节目亦然。用户不再满足于现有的语言、文本甚至静态图片等媒体形式,“视频+社交”的全新模式正在兴起。其中知名的如微博、贴吧、知乎、微信等社交平台,互动、短视频与直播等新媒体展现方式。
视频动态内容结合社交平台的强互动特质,让信息被分享的效率得到极大的提高。当人们正在浏览并评论一个社交平台上分享的视频时,其实也是在与相同爱好的受众进行交流。这种模式就相当于他们建立了一个以内容为核心的个人社交网络圈。从社交方式的角度来说,互联网的主力军——“网生代”用户也更倾向于使用图片(包括表情符号)和视频(包括动图)来进行社交传播,而非传统文字。
《诗歌之王》节目的同名微博账号“四川卫视诗歌之王”拥有12万粉丝,并在微博上开通多个官方兴趣话题,同时,话题拥有7亿左右的阅读量、约3万的粉丝及14万左右的讨论量。不难发现,参与讨论的网友所发布的内容,几乎都以图片与视频为主。
同时,《诗歌之王》官方账号还是微博蓝色大V的身份——官方媒体的身份认证使得该微博号及所发内容更具有权威性。节目组经常会发一些节目竞演片段、互动活动的征集帖、与诗歌文化有关的节目内容、相关的节目新闻资讯等微博内容,从而为提高节目知名度开辟了一条全新的新媒体路径,成功吸引了更多受众自发式地参与到节目的传播中来。
《诗歌之王》的同名微信公众号,也是电视节目在媒介融合的新媒体形势下的另一种有力尝试。《诗歌之王》公众号以推送受众相关的节目文章的模式,极大提高了节目的知名度及美誉度。公众号推送的微信文章内容包括选手的个人访谈、主创人员的心路历程、节目背后的花絮和主流媒体对节目的相关评价等,这之中如导演自述《一个“城乡接合部”导演的自述:做了服化统筹,连自己都时髦不少》《细数女导演痛并快乐着的幕后故事!》,新闻资讯《“诗歌之王”第二季研讨会:以诵传情,让文化节目“高而不冷”! 》,第二季冠军专访《李仓卯:不会做菜的司机,学不会朗诵!》等热门文章,更是从各种阅读视角出发,为受众深度解读了《诗歌之王》的原创文化之美——诗美,人也美。
其三,评论+弹幕:社交属性加强互动。
弹幕发源于日本的Niconico动画视频网站。此网站的特色是使用了弹幕播放器——一个在播放动画时可让用户在时间轴对应的位置自由发表评论的播放工具。与之前受众需要在动画下方规定区域进行评论的方式比较,弹幕这种即时的评论方式更加方便快捷,而且具有极强的针对性。参与观看的用户可以在任意一个位置发布自己的评论;同时,这些由受众发送的弹幕也将成为视频内容的一个部分,当该视频再次触发播放的时候,这些弹幕评论会同步显示在屏幕上。
反观国内弹幕视频网站,Acfun、BiliBili等平台逐渐让弹幕这一形式被人熟知。国内的主流视频网站也开始引进这种方式——土豆网在2012年8月开发了“豆泡”,爱奇艺视频、腾讯视频等网络视频平台也都可以让观众在收看节目时发送弹幕。现在,弹幕已然成为各大视频网站的流量标配,开始习惯使用弹幕的受众人数仍在不断地增加。
《诗歌之王》在腾讯视频上也有弹幕功能:观看者可以通过实时评论,与同期收看节目的其他人一起分享看法,交流心得;并且以点亮弹幕的形式,对他人的实时评论表示赞同或回应。例如,在第一季第六期中,素有“小邓丽君”之称的朗格拉姆前来踢馆,该期弹幕数量高达264条。笔者注意到,这批弹幕内容大部分的关键词都为“小邓丽君”“唱得真好”“原唱”等,说明当时在观看的线上观众中,大家的感觉都倾向于同一种态度,即非常认可这一位选手。这种实时的交流氛围能直接影响观众对节目的好感度,而歌手苏醒与其搭档宇文珏联袂演出的片段弹幕数量也不少。这种通过弹出式信息内容互相交流的评论模式,不仅加强了受众之间的内部互动,还很好地契合了媒介背景,潜在扩大了节目的传播效果。
同时,除了弹幕,每位观众还可以在节目播放页面下方的评论区留言,并能在该区块进行互相评论及点赞。这种以社交属性为主的功能设置,极大地提高了每个人的参与感——在看节目的同时能够感受到身边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在看同一个节目。这种沉浸式的互动观看体验,更是直接有利于节目品牌口碑的塑造。不管是实时弹幕还是评论区留言,这些节目评语将会全部呈现在所有观众面前。他们对节目的态度会间接感染他人,从而直接体现在节目的收视率上。
《诗歌之王》立足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优秀土壤,利用流行音乐与文学朗诵的形式唤起观众的诗歌情怀,激发了诗歌的时代魅力。同时,该节目以这种极具时代感的形式对发扬传承诗歌文化进行了有益的探索,获得社会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自节目开播以来,节目收视率逐渐有所上升,在全国35家省级卫视同播出时段曾取得过单期最高排名第八的成绩,《诗歌之王》成为当下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诗歌文化节目之一。同期节目官方微博位居“微博热门话题榜”第六、“疯狂综艺季”第一,话题阅读量高达6.9亿。在互联网播放平台上,新浪、搜狐、腾讯、优酷、爱奇艺等知名网站均对该节目做了宣传,网络点击量突破2亿。①《诗歌之王》除了收获较高的收视率和社会关注度以外,还获得了主流媒体的相继认可。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评《诗歌之王》为2015年广播电视创新创优节目;《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还有“新华网”等著名媒体均为该节目点赞,表示了对这个节目的充分肯定。《诗歌之王》作为一档极具创意的文化节目,着实是当今综艺电视群像中的一股清流。诗与歌的吟唱、诗与诵的契合,都使它成了诗歌节目的创新模范。
当然,节目内容创意方面尚存缺陷,自身推广宣传不到位,应有的传播效果并没有充分彰显。关于节目存在的问题的症结及对策,是我们专文研究的另外一个话题。
(作者赵思运,1967年生于山东郓城,文学博士,现为浙江传媒学院文学院教授。《茅盾研究年鉴》主编。出版诗集《我的墓志铭》《六十四首》《不耻》《丽丽传》《一本正经》和学术著作《何其芳人格解码》《中国大陆当代汉诗的文化镜像》《诗人陆志韦研究及其诗作考证》《百年汉诗史案研究》等六部。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科项目、省规划项目等多项。)
① 麦克卢汉:《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何道宽译,商务印书馆,2000,第82—89页。
① 腾讯视频:《诗歌之王》第一季第六期,https://v.qq.com/x/cover/exaln8cg2mkj2ym/f0019v0qcfd. html? 。
① 敬骁:《〈诗歌之王〉的文化传承魅力》, 《西部广播电视》2016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