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话题被扯远了,山岩急忙把大家又拉回了现实:“我还有一事不明:姑娘和魔女殿为什么都认定是我们发动的袭击?我们留下了什么破绽了吗?”雅娜笑了:“将军虽然没留下任何物证,又掩饰了行踪,但我还是一眼就断定是你们所为。试想在这个国家,还有哪个势力能够同时出动这么多的男女高手共同作战?现在的反叛势力中,最大的是南岭,但那里可没有女兵,还有几路女人造反的,不仅力量小,而且没有男人高手。只有你们,男有山氏兄弟,女有南家姐妹,各个都是武艺超群。谁还会想不到你们?”山狼又不服气了,“难道就没有男扮女装、女扮男装?”雅娜反问道:“你见过几个男人像天鹰妹妹那样窈窕,又见过几个女人像山虎兄那么壮硕,同时还武功高强,却默默无闻的?再说了,魔女殿是执行密杀任务的,又不是要把你们控上法庭,需要确凿证据吗?”山狼也不说话了。山岩心里暗暗自责:怎么当初就没想到!
雅娜又说道:“其实,魔女殿虽然厉害,毕竟人少,只要严加防范,还是好对付的。而且,她们手中的神兵利器都是几百年前留下来的。早些年间还能利用同样是几百年前遗留下来的一些物资进行维护、维修,但时至今天,早已耗尽储备,那些神兵利器的性能已大打折扣,还能用到几时,谁也说不好。如今,更严重的情形是,下一步百花王朝会怎么做?”南飞燕有些沉重地说道:“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戡乱。”雅娜赞同,“要知道,这次袭击可是近百年来最严重的一次。京畿重地,被你们杀了个血流成河。百花王朝所谓太平盛世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你们扯掉了,还能不急眼吗?到时候野战军团参战,诸位又将何去何从?”
山狼不屑道:“野战军团又如何?据我所知,野战军团虽然人称精锐,却是已经近百年没打过仗了,还能上阵吗?我看,还不如那些治安军有经验呢。”
没等雅娜搭话,南飞燕开口了:“你说得不错,野战军团确实久不参战了,但问题不在于她们有多大战力,而在于她们是野战军,可以在全国范围内调动。治安军属于地方军,由地方长官指挥,通常不会远距离调动。如果需要跨地区作战,手续会非常繁杂,牵扯到的人或事也非常多,所以很难实现。但野战军不同,一道命令即可行动,而且所过之处的地方军有义务全力配合。王朝有十二个野战军团,每个有约一万兵力,其中三个驻扎京郊,拱卫京城,其余九个分驻各地。和平时期她们不会出动,但一旦进入紧急状态,即便是最低一级,女王也有权调动六个野战军团,再配以治安军,少说可以出动十万大军。”
原本山虎有点儿插不上话,只是静静听着,但听到这里,却激起了他的斗志。山虎昂首站起,大声说道:“野战军团又如何?十万人又怎样?只要我们兄弟齐心,还怕了他们不成!”山豹、山狼也纷纷表态,毫不畏惧。思琳娜笑骂道:“只要你们兄弟!难道你不要我们了!”山虎立即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搞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多了。山岩很受感动,他觉得现在的危局都是自己造成的,但大家却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反而都要齐心协力,共抗强敌。不过,山岩仍然要尽力找到化解之法,不能让大家的前途就这样终结。
雅娜不想错过这个时机,当即决定直奔主题。她也站起身,大声说道:“好!不愧是英雄豪杰!现在,我们的处境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进,有无限风光;退,只有万丈深渊。诸位要当机立断,及早行动。”
山岩听明白了:这就是在鼓动我们去造反争天下嘛。对于山岩来说,造反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造反者,但他也只是想争得一块栖身之地而已。像现在这样,占据一处山岭,与兄弟姐妹和支持者一起生活在这里,同甘共苦,自得其乐,也就知足了。可要去争天下,就凭这几个人,这一小块地,不是痴人说梦吗?想是这位智慧魔女从小在魔女殿长大,不清楚外面的世界究竟有多大。山岩是个厚道人,自然不会直截了当地这么说,所以委婉地提醒雅娜:“雅娜姑娘,你的雄心壮志我真的很佩服,只是,你初来乍到,可能还对我们东崮山的情况不太了解。我们这里看上去虽大,但多为荒山野岭,可耕地不多,人口也稀少。以我们的力量,如果只是在这山里求个立足之地,还是办得到的,但要说是下山去推翻百花王朝,争天下,我们恐怕还要再强大一百倍才行!”一席话说得大家纷纷点头。南飞燕有心帮雅娜,可也觉得雅娜的想法太离谱了,于是劝道:“雅娜姐,东原所说都是实情。我们总共也就不到两千战士,其中多数还必须要帮助耕作。我们连百花王朝的一个野战军团也打不过,怎么可能去争天下。”
雅娜明白了:原来症结在这儿,没关系,我早有准备。她环视众人,认真地说道:“让我先为你们讲述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几百年前,在那遥远的东方大地上,曾经诞生过一位大英雄。当他起兵之时,也就是凭着一座山,一千人,而他的敌人,当时却拥有万水千山、百万大军。可这位大英雄,不畏艰险,百折不回,历时数十年,屡败强敌,终于大功告成,写下了史书上最辉煌的篇章。他的处境,比你们的艰难十倍,他的敌人,也比百花王朝强大十倍。可是他成功了。你们呢?难道连他所为的十分之一也不敢尝试吗?”山岩震惊了:“你说的是真的?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句句是真。他的事迹我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将军若是想听,我自当知无不言。”雅娜言之凿凿,眼光中流露出的那种崇敬、那种虔诚,那种坚定,让山岩不由得肃然起敬。眼前这位魔女,虽然看似弱不禁风,却似乎浑身都充满了勇气。
山虎此时插话了:“雅娜姑娘,你说要推翻百花王朝,我支持,我也早就烦透了它。大哥提倡男女平等,作为男人,我们兄弟自然也是一百个支持。可你们女人为什么也会支持?你们应该反对才是啊。这百花国女人比男人多得多,如果我们要向全国进军,难不成也要在全国搞这个?那全国的女人都成了我们的敌人,我们怎么可能成功?”雅娜闻听笑了起来,这次不仅她,在场的所有女人们都笑了起来,弄得山虎莫名其妙。思琳娜笑骂道:“你这个呆子,谁告诉你我们女人喜欢现在的这个男女隔离了?”雅娜解释说:“现在的这种制度,实际上是把男性作为了权贵们的私产,权贵们可以从中获利,但广大的普通女性却深受其害。试想,普通女人不仅要承担所有生产工作,服兵役,生儿育女,还必须要独自担负所有家庭重任。你们男孩从小就被集中养育,女孩子却是要母亲一人养大。她们难道不想有人与她们一起分担生活的重担吗?再说,当自己的儿子刚刚断奶就被带走时,你能想象做母亲的心中的悲伤吗?所以,当我们向天下人宣告我们的目标后,我相信大多数普通女性跟你们男人一样,都会站到我们这边来!”山虎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而山岩的脑海中却又出现了那张充满泪水的女人的脸。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管前路如何艰难,自己一定要战斗到底。
雅娜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当今的贵族们穷奢极欲,对底层百姓盘剥极重。普通女性生活困苦,看不到希望,自然会希望有人能改变这一切。现在的百花国,”雅娜的声音变得慷慨激昂,“就如同一片久旱的草原,早已遍布干草,只需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山岩不由衷心赞道:“雅娜姑娘真是大才啊!这比喻竟能如此贴切,如此精辟!”雅娜正色道:“这可不是我的原创。这正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位伟人说过的话,小女子借花献佛,与诸君共勉!”
山岩走出了大厅,望向远方。天空中乌云翻滚,似是山雨欲来,但山岩心中却是晴空万里。他终于明确了自己的奋斗目标,并已经充满了战斗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