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洗除仇怨释蛮行，同舟一心战宇冥
卓君一还在沉默、犹豫，他实在下不了决定，从今以后去听从别人的指挥，为别人卖命。而猿人身后的一个细长的生命体却忍不住了，只见他臃肿的身体如弹簧一般跳了出来：
“一条小虫子还敢这么狂妄，摆什么架子？今天我们六个文明一起来邀请你，不给面子，你们就只能死在这儿。”说着，他便朝卓君一扑了过去，这次高大的猿人没有阻拦。
看着这个浑身带着一些黏液、如同毛毛虫一样的恶心生命体，卓君一不愿和他接触，急退几步从旁边抓来一块小山一样的大石，然后当头便砸去。在石头阴影笼罩下的毛毛虫大吃一惊，这块石头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的种族本就不在形体上占优势，力量也很有限，他们所擅长的是身体表面黏液所携带的剧毒。他万万想不到，卓君一随手就能抓起这样吨位的大石，并且速度如此之快。然而大石并没有砸下，有人接住了它。
后面的猿人突然出现在石头下面，双手托着大石，然后一用力，石块整块立刻崩碎。再然后猿人一脚把那个肥胖的恶心生命体踢了回去，再次对着卓君一说道：
“不得不说，你的强大真的引起了我的兴趣。在此，我善意地提醒你：文明之间并无仇恨，只是共谋发展而已，现在很明显你的种族有着很大的生存危机，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其他的人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颗星球，你们没有依靠就只有灭亡，何必如此执着呢？现在，为了表示对你们文明的尊敬，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打赢我，这件事就此了结；如果你输了，就乖乖地加入我们。怎么样？这样足够公平吧。”
卓君一根本没得选择，只能答应他：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个猿人有多厉害。”卓君一伸开双臂，活动了一下筋骨，战意盎然。这个猿人的实力绝对有和他匹敌的资格，并且也不像孔宣儒、天狂凌霄那样和他差距过大。
“嘿嘿”一笑，猿人手里的大刀卷起狂风就斜劈了下来，这把刀上流光闪烁，很明显不是单纯的物质武器，很可能会有着什么其它的特殊攻击手段。卓君一单凭自己的生命场保护，哪里敢去硬碰？只好不停地围着猿人游走闪避，希望能从猿人庞大的身躯中找到破绽。可惜，猿人的大刀耍得很有章法，应该是他们种族的一种搏杀技艺，卓君一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漏洞，就很难发动有效的攻击，只能狼狈的在刀影下力图保命。
“暴猿族不愧是这一片区域内最强大的种族，看来我们跟对人了，说不定将来整颗星球都是我们的。”甲壳虫首领看到猿人为他们找回场子，不禁有些得意地说道。
“就算有这一天，也和你们甲壳族关系不大，居然会被两个外来的小子打脸，真不知道你们文明是怎么发展到今天的。”一个只有腿却没有手，盘在地上虫子样的生命体说道。
“你们这些钻在地下的虫子也不见得强到哪里去，听说上次恒河战役时，你们三万条虫子一触即溃，让对方没费一兵一卒就过了河。”甲壳虫反唇相讥。
这些千奇百怪的生命体在一旁喋喋不休，看足了好戏。但也只限于嘴上嘲讽几句而已，以他们的智商，当然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必要，绝不会真的发生实际冲突。
“嗖”的一声，金箍棒从远处直飞过来，卓君一刚想要去抓住，猿人的大刀却表现出了高超的技巧和应变套路。先是横劈而下，逼开了卓君一，然后顺势刀尖一挑，抢先一步把金箍棒磕飞了。再接着“唰唰唰”的刀影连绵不绝，彻底把卓君一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看样子，卓君一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小君，你到底行不行啊？”一直密切关注这里的刘嫣笑问道。
“我行不行，你会不知道？只是这个时候太难下定决心了，从理智上来说，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做。”卓君一很无奈。
“那我问一下大家的意思，他们的未来不能由我们来决定。”刘嫣笑说道。
投票结果很快出来了，那十个地球人一致反对加入别的文明，哪怕是结盟都不愿意，他们实在不想和别的外星生物打交道了，谢唐波这个胖子反对的尤为激烈：
“跟那些甲壳虫结盟，老子宁愿去死，那些杂碎，都把我饿成什么样了？至少瘦了五十斤。”
“不准说脏话。”谢渔对着谢胖子的屁股就是一脚。
“但这颗星球有很多文明在争夺生存权，其中有一些非常强大，包括科技水平也很先进，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我们两个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可以带着你们为所欲为，前一阵子我俩都还差点死掉了。”刘嫣笑只好把情况说得更详细一点。接着又说出了另一颗星球，也就是北俱芦洲上天宇翼族和深海厚壳族的那场大战，听到那样的旷世大战、那种匪夷所思的科技，所有人都惊呆了，但刘嫣笑是不会骗他们的。
“我同意，现在我们还活着，就要适应这里的环境才行。”一个叫娜薇呢·叶贝卡的欧洲美女说道。这个美女简直美到了极点，尤其是以一个东方人的眼光来看，曼妙的身材、金黄色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简直美到不可方物。为了偷瞄几眼，谢胖子被谢渔不知道揪了多少次耳朵，而谢胖子偷瞄了一千多年，居然还没够。
“我也同意。”伊万和其他人都改变了注意。谢胖子在老婆的恐吓眼神中也不再反抗了，只是嘴里依然谩骂不休。
“小君，你就故意输给他吧，但是要先扳回点面子才行，最好狠狠地揍他一顿，省的以后经常欺负我们。”刘嫣笑立刻把结果告诉了卓君一。
“唉，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卓君一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闪电般地抓起旁边一颗手腕粗细的小树苗就朝着一片刀幕中冲了过去。一大片绿色的枝叶顷刻之间就把猿人给包围住了，不过也就过了半秒钟的时间而已，银白色的刀锋寒芒就从一片绿色中脱困而出，如一头恶龙仰天嘶吼。接着，“嘭”的一声巨响，枝叶四散开来，绿色褪尽，一切恢复了平静。
猿人的大刀放在了想要趁乱突破刀圈的卓君一的肩膀上，而卓君一手里拿着筷子粗细的一小截光秃秃的树枝，看着肩膀上比自己人头还要宽的刀刃，有点尴尬地说道：
“你已经赢了，现在能不能把这玩意拿下去？”
“我没有赢，你也没有输，要不我们不用兵器，再打一场定胜负如何？”原来刚才，趁猿人震开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枝叶时，卓君一就拿了一根小枝条，在猿人的腿上扫了一下，枝条自然是立刻粉碎，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了。这个猿人没想到如此坦诚、大度，不愿意占兵器的便宜——如果刚才卓君一手里拿着兵器的话，两人应该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而真实的情况是，卓君一本想趁乱扑过去，避开刀光，把猿人按在地上猛锤一顿的，只是后来，他逼不得已放弃了。因为他很可能在扑倒猿人之前就被那把大刀扫中，卓君一不确定自己的防御罩能否抗下这把刀。现在，看着眼前身形雄壮、肌肉爆起、筋脉虬结的猿人，卓君一实在是没有跟他肉搏的兴趣：
“你已经赢了，我们加入你们，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不会听你们的，我们必须保持独立。”
“这是当然，没有哪个文明会放弃自己的独立地位。从现在开始，这里的十万千米的范围内都是你们的地盘，你们可以在这里自由发展，没有人会来干涉你们的。”猿人很大度。
“谢谢，这位猿大哥，你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吗？我叫卓君一，认识你真是三生有幸。”卓君一说着伸出了手，他突然觉得这个猿人似乎很不错。
猿人却伸出来拳头，两人轻碰了一下，猿人接着说道：
“你可以叫我猿猛，你们现在属于我们的联盟了，有一些事情需要你们知道。”原来这个暴猿联盟现在一共有十八个文明，卓君一等地球人也算上的话，就是十九个。这个暴猿联盟以暴猿族为核心，控制了近数十亿千米的范围，算得上这颗星球上的顶尖势力之一了。在平时各个文明互不相干，只有面对外来侵略的时候，所有的文明都必须要分出一部分力量来参战，并且暴猿联盟本身还经常时不时地去打别人，掠夺物资、抢夺地盘什么的，所以，战事很频繁，每个文明基本上都有一支职业化的作战部队。文明之间共同的事务由一个简单的委员会来管理：就是每个文明派出一个生命体作为代表，大家投票决定，任何事情，只要半数以上就可以通过。所以，总的来说，这个联盟的存在更像是一个玩笑——一个单纯以战争为目的的玩笑。
“猿猛大哥，你看，我们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去打仗呢？”卓君一有点为难。
“我知道，所以你们不必派出力量，但你和另外一个强大的生命必须要参战，并且委员会分给你们的任务不能拒绝。”
“好吧，只要你们行事不是太过分，我们俩可以配合你们，但如果……”卓君一决定丑话说在前头。
“你放心，联盟虽然以我们暴猿族为主，但所有文明都是平等的，由委员会来决定所有的事务。”
“我放个屁的心，不就是政治手段和制定游戏规则吗？原来所有的文明玩的都是同一套东西，真是艹蛋。”卓君一在心里想着。其实任何一件事情，当你决定“丑话说在前头”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说了，因为这种无奈之下所说的话，一般双方都不会放在心上，纯粹的场面话而已。而像卓君一现在这样，想说却直接被人以冠冕堂皇的理由打断，那似乎就更可悲一点了。
“还有，你们如果需要什么发展物资的话，可以去和其它的文明交换，甲壳族的营地离你们很近，你们双方或许能各取所需。”猿猛说道。
就这样，双方又交代了一些相关事宜，猿猛就打算离开了，卓君一却叫住了他：
“这个人，是我们种族的，你不方便带走吧？”卓君一指了指章泽琛。
“没错，他是你们的人，你们文明内部的事情，我们是不会管的，他就留在这里吧。”说完猿猛头也不会地蹿上一架飞行器，很干脆地走了。章泽琛则立刻向另外一个方向冲去，然后就撞在了卓君一的脚上，卓君一一脚把他踩到地面上，然后拎起一条腿，就在地上一顿猛砸。
看着伤痕累累、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章泽琛，卓君一说道：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不过你原先的那些伙伴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瘫缩在地上的章泽琛，众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杀了他？可这里现在只剩他们十三个地球人了，杀一个就少一个，他们再怎么说也和张泽琛一起了一千多年的时间。放了他？可如果张泽琛只是转投其他文明的话，也无可厚非，他们都是思想很开放的人，为了自己的生命和前途，算不上大错。但是，张泽琛却杀了三个同胞。
“杀了他，这种畜生活着也没用，只会丢我们中国人的脸。”谢胖子大声说道，自从张泽琛做出这样的事后，他和谢渔在那些外国人面前一直觉得抬不起头。
谢渔瞪了他一眼，说道：
“还是看师傅的意思吧。”
卓君一看向刘嫣笑，刘嫣笑眨了下眼，很明显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怎么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我是你俩的师傅，又不是你们保姆。投票吧，你们自己决定。”以卓君一的懒散性子哪会在意这样的事情。
谢唐波立刻抓着谢渔的手举了起来：
“我俩同意杀掉他。”
其他人却没有任何反应，良久，伊万才说道：
“为了我们地球人在这里的发展，我觉得我们应该团结一切力量，只要这位章先生愿意和我们一起同舟共济，我个人可以不计较他以前的所作所为。”
卓君一看向了地上的张泽琛，问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
张泽琛擦掉脸上的血迹，慢慢地坐了起来，迎向卓君一的目光：
“我不想死。”
“你特么的不想死，别人就想死了？”谢唐波冲过来就是一脚，可惜章泽琛随意伸手就抓住胖子的脚踝，然后把他扔了出去：
“在地球上的时候，我家里很穷，父母早死了，和爷爷一起生活。所以小时候我整天和一些和我一样混日子的人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再后来就进了监狱。当十年后我出来的时候，原本想好好地生活，可惜，我又能做什么？依旧是社会角落里的一条野狗，任人欺辱。我只有去抢劫，有两个保安想要阻拦我，我就开了枪。记得当时我什么也没想，就只有一个念头，把包里的钱拿走，没想过是否要杀人的问题——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杀了人，就这样我被判了死刑。在地球上，我找不到任何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说着章泽琛的目光扫过一群人，最后又落在了卓君一的身上：
“但是在另外的一颗星球上，我才感觉自己真正活着，我才知道活着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不想死，我还想去看看外面的宇宙。”
看着章泽琛眼里的执着，和那种想要活下去的极度渴望，卓君一淡淡地说道：
“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不能决定，现在我们是一个小团体了，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还有，我也是杀人被判了死刑的，不过我是有预谋、有计划地想要杀掉八个人，并不是抢劫，我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共同点的，我能理解你。不过待会如果我们一致决定要杀掉你的话，我还是会动手。”
“还是投票吧，决定杀掉他的举手。”卓君一转身对着谢胖子一群人说道。除了谢胖子外，没有一个人举手的。胖子“啪”的一声把手放下，冷笑着用手指着其它的人：
“一群可怜无知的东西，你们是不是在庆幸当初他杀掉的人不是你们？他这是犯罪，亏你们这些人还在地球上受过高等教育，一个个的专家学者，在自身的利益面前，你们的法律精神被狗吃了？然后狗屎变成了你们……”说着胖子就咆哮着愤怒地转身离开了，谢渔急忙追了过去。
“好了，他们看来不打算杀你了，额，除了极个别人。你可以选择在这里生活，或者离开。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别再做错事了。这个星球上的生存环境比地球上差很多，竞争也很激烈，随时都有很多很高等的生命死掉，我前一阵子也杀过一些，所以并不介意多你一个。这点，你能明白？”卓君一盯着章泽琛说道。
章泽琛点了点头，站起来，朝周围的人鞠了一躬，就转身走向了密林深处，但并没有离去。以他的实力，在丛林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并且也能照看一下谢胖子等十人，卓君一和刘嫣笑选择了相信他。
卓君一一直都觉得，一个人无论犯过什么样的错，只要他愿意改正，那么都至少应该有一次机会。当然，连错误都意识不到的蠢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卓君一的多情和无情都是建立在他个人的丰富思想和主观判断上。而刘嫣笑的情绪大多时候都比较细腻，她比卓君一更愿意去相信事物好的一面，但前提是不能把她惹火了，否则她的疯狂绝不在卓君一之下。并且卓君一会思绪杂乱，顾虑太多，往往会导致他的意志不够坚定，而刘嫣笑却绝不会这样，她的坚定是卓君一永远望尘莫及的，她以一种伟大的感性思维，勇敢地面对一切，外表单纯狂野，而内心坚强无畏。
接下来，卓君一就向这十个人详细地解说了“幕”和“生命场”，以及如何在体内形成内在的系统、如何利用空间来行走，直到可以攀上外太空。刘嫣笑则教他们“拉波特”上那位武术家留下的训练方法，如何让身体每一部分不断地突破极限。可惜，这里不是实验室，这些人表面上看起来还很年轻，但其实已到耄耄之年，他们的寿命所剩无几，身体机能已经接近衰败、枯竭。他们在宇宙的旅行，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冰封沉睡中度过的，而不是像卓君一和刘嫣笑一样，像两只顽强的小强，最终凭自己征服了宇宙。
所以，这条路根本走不通。最终，谢胖子和谢渔一度怀疑卓君一两人根本就不是地球人，更不可能是和他们生活在大致同一时代的地球人。对此，卓君一和刘嫣笑也实在无可奈何，他们并没有什么能够逆天改命的本事。
“胖子啊，要不你们还是继续搞你们的科学研究吧，你身体内的细胞活性已经很低了，再这样训练下去，可能有生命危险的。”卓君一找到谢胖子暗地里商量道。
“年纪大了，哎，不服输不行啊。可那个混蛋怎么就能跟师傅你一样呢？”谢胖子看来也拥有“心宽体胖”的优良胖子传统，并不太计较什么。
“我问过他了，他说看着你们这些人在搞研究，他又不懂，所以就满星球的疯跑，然后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其实，那颗星球是一个实验室，里面的环境被控制了，所以发生改变的可能性大一些，但是现在这里却没有那样的条件。”卓君一解释道。
“好吧，我找他们说说，至于愿不愿意放弃我就不知道了。”谢胖子说道。
“嗯，我们俩要离开一段时间，这里附近都是暴猿联盟的地盘，不会有存在敌意的文明出现，你们放心。其它的一些小事情，有章泽琛帮忙，应该都可以解决。”
“鬼才要他帮忙呢，不是我对他怀有成见，而是我们做人要有原则、有底线，对吧？”谢胖子义正言辞。
“别瞎扯啦，谢渔都跟我说了，他杀的三个人中，其中有一个是你暗恋了几百年的外国妞。再加上那个娜薇呢，你还真有本事啊，谢渔这样都不跟你离婚。”卓君一摇了摇头。
“那是，想当初在地球上，追我的漂亮姑娘能排好几条街呢，后来莫名其妙到了那颗星球上，一共才特么不到一百个人，我只能将就点娶谢渔了，其实谢渔也挺漂亮的，就是………”
卓君一不听他继续吹嘘，而那边刘嫣笑也说明了情况，两人就“唰”的一声朝天上冲去，只留下谢胖子抬头仰望、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