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洞,唯一的那一抹亮光就是上方小小的洞口投射出的一抹亮光。
那一道光直直投射下来,带着淡淡的白,似雾气一般,甚至还可以清晰的看见光亮中悬浮着的微尘。
在那一道光下,有一个巨大的牢笼,牢笼里坐着一具干枯的尸体,那具尸体肩胛骨被锁链贯穿,干尸的头低垂着,手也耷拉在地上。
兽笼前,一青衣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看着牢笼若有所思。
李相离微微一眯眼,上前去查看一番。他仔仔细细的翻查了一遍,忽闻“咣当——“一声,一块玉佩掉下来。
那块玉佩上刻着一朵小小的白莲,李相离拿起来把玩了一会。
到底有多少年没来看过他了,三年?还是四年?
李相离看着那具干枯的尸体,在心中冷笑,师兄啊,师兄,大名鼎鼎的剑圣最后只能落得个凄惨饿死的下场?
他目光又移向手中的玉佩,这是当年钟予安与秦瑶光的定情信物,钟予安一直将其视作珍宝。
可那又有什么用?现在秦瑶光是他的,整个武林是他的,一切都是他李相离的。
他钟予安只配落得个凄惨饿死的下场!
“李盟主藏得可真深。”
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回荡在地洞之中,李相离诧异的转过身,却看见一身黑衣的男子静静的站在李相离身后。
他的脸上带着副丑陋的鬼面。
“隐使者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李相离微微眯了眯双眼,看着眼前的男子。
隐光微微一笑,道:“跟着李盟主也不算难找。”
李相离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隐光。
隐光慢慢的走进牢笼里,他蹲下来端详着干尸,悠悠道:“这具尸体是剑圣的?”
李相离不作声,静静的把玩着手中的玉佩。
“人人只道剑圣死于意外,哪成想,剑圣竟是被李盟主藏起来折磨了多年?”
“当年李盟主对自己的师兄下毒,将他困在藏锋山庄之下,又强迫秦瑶光嫁与你,间接赢得武当掌门秦怀先的支持,夺得武林盟主。”
“这一系列害兄夺妻谋位的举措真令在下佩服。”
“这天底下,心肠最狠毒的人,莫过于李盟主了......”
“够了!”李相离冷冷的看着隐光,“隐光使者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嘲讽老夫的?”
隐光慢吞吞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条斯理的道:“非也。”
他歪头想了想,又笑道:“不过若是李盟主心肠不够狠毒,也不会和在下合作不是吗?”
“你!”
“在下前来,是想告诉李盟主,容无月蛊发,约莫就是这几日,还望李盟主把握好时机。”
李相离眼眸一亮,他似想起了什么,心中产生一丝警惕,道:“当真?”
“在下为何要欺骗李盟主?我们是盟友不是吗?”
“李某当然愿意相信隐光使者。可上次论剑大会一事,倒是令老夫产生了疑心,使者口口声声的结盟是否只是在诓骗老夫?”
隐光转身看向李相离,男人的目光冰冷,李相离竟感到一丝胁迫,他不动声色摸了摸腰间。那胁迫也只是一瞬间,隐光移开眼神,轻笑一声:“也难怪李盟主不信任在下。那次的事情确是失误。”
“容无月所谓的花香之毒可解她身上的毒,不过是她骗你们的。”
“我只知容重阳在容无月身上种蛊,却也没想到,容重阳种的竟是万蛊之毒。”
”万蛊......之毒?”李相离眼中产生了一丝惊异,“相传只要有人能承受数千种蛊虫的噬咬,便能练成万百毒不侵之体。老夫本以为是传说,原来竟真有人能承受万种蛊毒,练成万毒之体吗?”
隐光眼中是升起一丝嘲讽,道:“容无月这条贱命倒不是轻易能够取得的。”
“容重阳......不愧是个疯子。”李相离喃喃道。
隐光淡淡道:“这容重阳,倒是不知是为了控制容无月还是为了容无月好,呵,谁知道呢。”
“现在,李盟主可愿意相信在下了?”
李相离愣了愣,拱手道:“先前是老夫冤枉了使者,还请使者见谅,老夫愿放手一搏,为我那可怜的孩儿偿命。“李相离语气中带了几分狠厉。
隐光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确实应该相信我。”
李相离一噎,却看见隐光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道:“容无月蛊发时不可运功,乃是最虚弱的时候,到时候李盟主便可一举攻上九重宫,一扬正道之风,到时候也不怕那些七派的老家伙再对你产生异心。”
“到时候,李盟主也该履行你的承诺。”
李相离颔首道:“那是一定。”
隐光笑了一声,忽地他举起一个药瓶,往干尸身上倒着药水,顷刻间,干尸慢慢的融化,李相离还没反应过来时,只见干尸已化作一堆粉末。
李相离大惊,厉声道:“隐光使者,你这是干什么!”
“怎么,李盟主还不舍得了?”隐光将药瓶往地上一扔,只听一声清脆的碎瓷声。
“你!”
“我只是帮李盟主处理干净,不留后患,免得那个有心人某日不小心闯入你这地洞,认出这一具干尸乃是剑圣,平白让李盟主名誉受损。”
这干尸已经看不出人形了,何惧有人认出是钟予安?李相离有些气恼道:“这本是老夫的事,不劳使者费心!”
“李盟主是觉得在下多管闲事了么?”
“不敢!”李相离冷哼一声。
隐光幽幽看了李相离一眼道:“李盟主,难不成还想在在下面前假慈悲一番?盟主事情做得很辣,人都已经死了,何必呢?”隐光顿了顿,恍然大悟,“难不成,李盟主是想鞭尸不成?那应是怪在下,多管闲事。”
“你!”
看着李相离气结的模样,隐光大笑着转身离去。
不过是容无月手下的一条狗罢了!李相离盯着隐光的背影,忽地,他露出一抹笑容,他手中还有筹码,且看他能吠到几时!
李相离将手中的玉佩放入怀中,余光瞥见那一堆粉末,心里升腾起一股怪异之感,他摇了摇头,走出地洞。
微光中,那一抹成灰被微风吹开,渐渐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