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星与月(2)

谢流云细细的向朱颜交代着药浴要注意的事项,容无月看着他这般仔细不禁嘲笑道:“公子是怕本座死在里面不成?”

谢流云也不看她,只与朱颜道:“这是第一次药浴,可能药力有些猛,若是你们宫主经不住,晕死过去,记得用银针刺她的这几个穴位。”

谢流云指了指医术上人体图上的几个穴位给朱颜看,朱颜点了点头,惹来了容无月的一声嗤笑。

“这一次药浴后,还有三次药浴,每隔三个月一次,我将方子留给你,你且记住我方才与你说的那些。”

朱颜愣愣的,忍不住看向容无月,见容无月看着谢流云,唇边的笑意浅浅。

“公子就这么笃定,过几日本座会放了你?”

谢流云也只是微笑道:“宫主多留流云也无益不是吗?”

容无月轻哼一声,听不出喜怒,她道:“本座此番也是见识过闲人庄弟子个个都是能工巧匠,拆门尤其一绝。看来你们庄主也打算的长远,以后若是闲人庄活不下去了,便带着全庄弟子改行做门匠不成?”

早些谢流云便听说闲人庄庄主为了逼容无月放人派了一堆弟子来拆门,为此九重宫专管财务的钱护法对自己可谓意见颇深,此番听闻这阴阳怪气的话也不恼,还是保持柔和的笑道:“到底也是一门手艺。”

容无月只觉自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是无趣。谢流云与容无月呆的时间长了,也便摸清楚了容无月的脾性,不管容无月如何讽刺他,他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听说,林家养女苏星苏姑娘意图行刺宫主被宫主扣下了?”

容无月闻言,微微歪头道:”本座到不知,容公子是这样一个爱管闲事之人?”

“宫主误会了,这苏姑娘是在下一位故人之后,还望宫主手下留情。”

容无月笑意渐深,道:”我若说不呢?”

谢流云抬头看向容无月,坦诚道:“那在下也只能对死去的苏家前辈道,谢某尽力了。”

容无月冷哼一声。

三日后。

苏星坐在梳妆镜前,心中忐忑。见花容匆匆忙忙的进来,忙站起身来迎。

“姑娘记得,出了九重宫后就拼命的跑,不要再回来。”花容拉着苏星的手低声嘱咐道。

“花容......”苏星声音里有了哭腔,花容不忍看她的眼睛,只是拍了怕她的手。

“姑娘,去吧。”

苏星擦了擦眼泪,坚定的点点头。

她穿上侍女服,低头出了房门,一步也不敢回头。

她不敢想自己逃走后,花容会得到怎样的惩罚,她怕自己一想便不忍走了。可是此时不走,自己恐怕小命不保。

她还舍不得死,她还没有见到思光哥哥,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姐姐。

苏星想,终究人是自私的。

她咬了咬牙,坚定的往前走,她每与一个九重宫弟子擦肩而过,心便要战栗一下。

快了,快了!她快要走出守卫最森严的区域了!

苏星脚步逐渐加快,忽然......

“你,站住,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苏星身形一僵,她不敢转过头。

“问你话呢。”

听见身后人的脚步声渐近,苏星咬了咬牙,她转过身,低声道:“奴婢是新来的。”

“抬起头来。”

苏星缓缓抬起头,却在看见那人眼底的惊异时,洒出一阵白粉后拔腿就跑。

“咳咳,抓住她!”

苏星慌乱的跑的,她现下脑子一片空白,只听的身后追逐的声音越来越多。眼见快要没路了,她心一横,随手推开一扇房门躲了进去。

她身体紧紧靠着房门,大口的喘息着,听见房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苏星此刻才有精神打量起四周,房内的摆设很是简洁,一张桌子,一张床,一扇屏风。鼻尖是一股浓重的药味。苏星皱了皱眉头,觉得这苦味真是苦进心里了。

她缓缓的向前迈步,却见房内空无一人,她正要松一口气,眼角余光却瞥见,屏风后雾气飘腾,她心下一惊,忽然想起,花容与她说过容无月今日药浴。

难不成屏风后的人是容无月。

这可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坑啊!苏星不禁有些丧气。

不过自己这么大的动静,容无月却一声不吭。很反常啊。苏星不禁有些好奇,她甚至大着胆子发出一阵声响,却没听见任何回应。容无月该不是在浴桶里睡着了吧?

苏星悬起的心又再次落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在内心哭嚎道,天啊,不带这么吓人的!

她休息了一阵,准备等到外面安静些再出去,眼下似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容无月的房间,她想没谁有这个狗胆,敢在容无月药浴的时候闯进来抓人吧。

苏星坐着坐着,忽然又有些好奇,她目光慢慢移向屏风,却见架子上挂着一条红裙,一张鬼面。

那不是容无月平时戴在脸上的鬼面吗?也是,谁泡澡还带着面具呢。

不过容无月长什么样子呢?苏星忽然有些好奇,她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在心中默念道,万一弄醒容无月自己可就完了!可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小声的道,就过去看一眼,一眼就好,轻轻的过去,不会弄醒容无月的。

苏星纠结了半天,终究抵不过好奇。她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她穿过屏风,入目的是一个大大的浴桶,浴桶里泡着黑乎乎的药,那药称的女子脖颈上的皮肤更加雪白。苏星清楚的看见女子锁骨处有一个小小的红痣。

她心跳漏了一拍,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她目光向上移,看见了女子苍白的脸,她此刻正闭着眼睛,眉头紧皱。那双紧闭着的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扬。

苏星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她感觉浑身有些发冷,她几乎要惊叫起来。苏星死命捂住那张嘴巴,不可置信的往后踉跄了几步。

这个人的长相她太熟悉了,太熟悉,那双眼睛,那点红痣。

这是......这是......

心中那个答案呼之欲出。苏星回过神来,夺门而出。

在苏星走后,浴桶中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她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紫衣的女子,仔细看那女子的长相,正是助苏星逃离的花容。

“尊主,这样会不会,太过刺激小姐了?”花容不忍道。

容无月手下有二护法,一位司财,一位司武。司财的那位叫做钱无多,居左护法之位,司武的那位叫做花容,司右护法之位。

此刻容无月盯着浴桶里黑乎乎的药,感觉这药催发的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疼,鼻息间又是一股浓浓的药味,这药味实在苦,苦进心里了。她闭了闭眼,道:“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