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啸宇再次体会到了那种后脖颈冒凉风的感觉，他神经质地往后一看，正好对上宁巡杀人的眼神。
他没来由地心里一虚：“老……老宁，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宁巡狠狠地瞪着他，大步走过去，啪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声音之大，引无数人侧目。
孟啸宇：……
孟啸宇：？
孟啸宇：！
宁巡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声音轻飘飘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有只蚊子。”
孟啸宇：……？！
目送着宁巡走远上车，依旧愣在原地的孟啸宇憋出了三个字：
“……谢谢啊。”
那语气，那神态，《卖拐》里的范伟本人都没他憨。
一行人上了车，约好一口气开到乌兰察布，宁巡已经托朋友在那里订好了酒店。
云舒上了姚遥的车，两个女生凑一起，性格也都很好，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姚遥的性格更外放些，主动给她介绍这次出来玩的几个人，云舒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接几句话，算是对这帮人有了个基本的认识。
不过她很敏锐地发现，姚遥在介绍宁巡时格外认真仔细，语气也更暧昧些。
姚遥介绍自己是宁巡的师妹，俩人打在人大法学院读书时就认识，本科和研究生加一起，认识了也快十年了。
云舒挺吃惊，没想到这个宁巡居然是学法学的，还是个学霸，真是人不可貌相。
姚遥又说，她毕业后进了律所，但宁巡却没有按照原定轨道进律所或者回自家公司上班，反而开始一头扎进了餐饮业。
据说因为这事，他家长辈意见还挺大，但是不管多少人给他多大的压力，他都扛下来了，坚持做到现在。
“估计是还没收心吧。”姚遥毫不在意地说，“男人嘛，至死是少年。”
那语气，那神情，妥妥的正宫娘娘无疑。
云舒再联想到画画之前提到过的兔子，还有下午两人极其亲密的打闹，便猜到可能他俩很有可能是一对儿，再不济也是在暧昧期。
不过她没问，成年人之间的交往没必要刨根究底，心里有数就可以。
她俩的聊天有时会被对讲机里突然冒出来的对话打断，以鱼哥为首的几个人在共同频道里插科打诨，好不热闹。尤其是鱼哥，说话跟讲相声似的，特别逗。
一行人说说笑笑，眼看着就到了十点，正是容易犯困的时候，而距离目的地乌兰察布还有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十点刚过，对讲机里又响起一阵电流声，这次的语气挺正经，居然是宁巡。
宁巡问姚遥：“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姚遥拿起对讲机放嘴边，大剌剌地说道：“你们都没事那我当然没事啦，你就放心吧～”
最后的三个字故意拖长了语调，撒娇似的。
公共频道立刻有人学她的语气：“放～心～吧～宁～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巡可能是被恶心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说：“那乘客呢？”
云舒没反应过来是问她，直到姚遥把对讲机递到她嘴边才意识到，喔了一声赶紧接过来：“挺好的。”
姚遥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没按通话键，这样他们听不见的。”
云舒手里拿着对讲机，左戳戳右戳戳，研究了半天才找到通话键，赶紧回话：“挺好的。”
说完又觉得过于冷淡了，赶紧加一句：“谢谢。”
宁巡听见从对讲机里传来的回话，心满意足地咧了咧嘴，刚把对讲机扔一边，就听见里面又传来两人的对话。
姚遥问云舒：“一直都是我在说话。说说你吧，我听他们说你刚到京城没多久？”
宁巡一愣，怎么俩人的聊天还传到公共频道了？
随即便反应过来，估计是云舒不会用对讲机，胡乱按了实时对讲键了。
只要按下这个实时对讲键，公共频道里的所有人就都能听见她俩的聊天。
宁巡刚想出声提醒，就听见云舒轻轻道：“我刚来这里一年，在X大体育系做辅导员，现在正在复习考博。”
宁巡伸向对讲机的手一顿。
他从未听云舒介绍过自己的情况，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偷偷听下去。
而且她的声音太温柔了，在深夜的车里，像是午夜电台般，实在是不忍心打断她。
好像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并没有人去提醒她。
姚遥又问：“那你是哪里人？”
“其实，我也算是个京城人吧。我爸爸妈妈都是京城人，但是他们一起在苏州大学执教，我也在那里出生长大读书，直到研究生毕业后才来了这里。”
“为什么来这里？留在苏州岂不是更好？”
云舒笑了笑，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在想怎么开口：“说起来可能有点矫情。从小到大我一直被保护得特别好，按照父母的标准和要求读书、长大，就像……笼里的金丝雀一样。如果继续待在苏州，我可能会继续按照他们的安排，工作、恋爱、结婚、生子，说不定也是个不错的人生。”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但我总觉得，世界那么大，我的人生还那么长，为什么要把自己限制在那小小的苏州呢？为什么不能自己独立去探究更多种可能呢？所以，研究生毕业后，我瞒着爸妈找了这里的工作，偷偷签了合同，这才摆脱了他们的管辖。”
姚遥显然对她的故事很感兴趣，追问道：“那你爸妈就这么放过你了？”
“当然没有啊。”云舒撅嘴，有些无奈地说，“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的工作合同签了五年，这五年里我要读完博士、找个男朋友、最好还能完成结婚生子的重大任务。”
“不然呢？”
“不然啊……”云舒调皮地眨眨眼，“我就再跑到别的地方去呗，反正他俩总不能跟着我全世界去跑。”
姚遥哈哈大笑着摇头：“你太鬼了。”
云舒有些不好意思，笑着问姚晴：“我是不是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都这么大了，还学小孩子，搞什么叛逆的那一套。”
姚遥诚实地点点头：“有点儿。”
云舒失笑：“是吧。”
姚遥又说：“不过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就是我刚才说的老宁，在叛逆这方面，你俩有的一拼。”
云舒没料到：“啊？”
他有什么好叛逆的？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的电流声一响，宁巡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来：“有没有人跟你们说，说人坏话要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