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仇与悲

“三长老,是魔派干的吗?”一名成员双目含泪,大声问道。

陈元无声地点了点头,顿时群情激愤。

“魔派害死了我们的首领,我们要拿起武器,为首领大人报仇!”这些羽派成员无不落泪,在有人起头之后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吼着:“为首领大人报仇!为首领大人报仇!!为首领大人报仇!!!”铁三角站在大厅的边缘望着,心中也不禁感慨。他们与龙天霸不过一面之缘,却也为他的风范所折服。这样一位领袖,也难怪能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啊。

在一众羽派成员的喊声中,陈元忍不住再次落泪。等到喊声渐渐衰弱,他才转向会议室的方向,高声道:“现在,我们送首领大人回家吧。”待他话音落下,大长老双手托着龙天霸的那面盾牌从会议室中走出。此时大长老满脸悲怆之色,步履有些蹒跚,整个人都显得越发苍老了。

按械之地的风俗,械人死后往往是进行火葬的,而银级、金级械人死后其固化械体要么传承给了下一代,要么就在各派供奉起来。先前大长老和陈元两人已经在铁三角的帮助下处理好了龙天霸和六长老的遗体,而六长老的固化械体流光匕又交给了叶倾,此时自然是要带龙天霸的固化械体回械之地。

见到龙天霸的固化械体,感受着上面熟悉的气息,龙光不禁哭的更厉害了。他才十几岁,哪里承受的住这样的悲痛呢?

大长老来到空间传送门前停下,高呼一声:“恭送首领大人!”随即,他就重新迈开步子走进传送门。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的是,就在大长老手中的固化械体接触到传送门的一刹那,灾难降临了。传送门猛地震颤了一下,框架之中迸发出刺目的光来,而且这光越来越亮,转瞬间就已令所有人暂时失去了视觉。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中,传送门爆炸了。

冲击波瞬间袭来,龙凯只觉得像被汽车正面撞中一样,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一米多远,再重重地摔在地上,剧烈的撞击险些令他失去意识。

足足过了半分钟时间,龙凯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他没有先去管离爆炸中心近得多的那些械人怎么样,而是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两个兄弟。幸好,他俩也先后爬起,应该并无大碍,只是浑身疼痛是免不了的。龙凯再扭头去看大厅中央,却没见到一个人起来。

“难道他们……”龙凯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不禁心头一紧,赶忙招呼着缓过劲来的叶倾与何钧力过去。何钧力边跑还边对着医务室的方向吼道:“月儿,出来救人!”他这么一吼之后,林月儿才从医务室探出头来,显然不知道刚才那一声巨响是什么发出的。她探出头刚想问,就看见大厅中倒地不起的三十几个同伴,顿时大惊失色,随即回去拿了一个急救箱再跑出来。

到近前一看,大厅中央已是一片狼藉。传送门框架的银色碎片随处可见,有不少甚至刺入离传送门较近的几个械人的身体。

来不及一个个去看周围的那些械人,龙凯三人直接到了爆炸中心——传送门原本所在的位置。大长老离传送门最近,就算因为碎片往外扩散而没有受到碎片的袭击,恐怕也不可能在那样剧烈的爆炸中全身而退啊。果然,他们很快就看见大长老双臂被炸断,身前除了胸口的械体处之外都是一片血肉模糊,仰面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龙凯试探着摸了一下大长老的颈侧,略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脉搏。”他再去找原本应该在附近的陈元和龙光,就见不远处陈元伏在龙光身上,背后的械体化作双翼将他俩一起护在底下。上前仔细一看,龙光还好,大概是在冲击和悲痛的共同作用下昏迷了,而陈元却像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正不停的咳嗽,嘴角甚至已有血沫出现。

林月儿急匆匆跑来,看着那一个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同伴不禁小脸发白。她直接来到大长老身边蹲下,冲龙凯三人道:“三位哥哥,请先去看一下其他人的情况,我要对大长老进行急救了。”可以看到,她的手上还戴着沾了些许蓝色血液的手套,似乎是刚从手术室出来。不过也难怪,她先前在给那两个伤兵治疗,否则肯定也无法幸免于难。

龙凯、叶倾、何钧力三人分散开去,挨个检查地上那些械人是否还有呼吸。这个时候,又一个帮手到来了,竟是那个总穿着保安制服在门口值守的青年。他看见大厅中的情况时脸色骤然一变,也没有开口,很自然地加入了检查伤亡情况的行列。

不到三分钟,四人先后回到大厅中央的位置。没有谁不是脸色铁青,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由得摇头叹息。

“有伤员吗?”龙凯看了看其他人,压低声音问道。那个械人青年缓缓举起手,答道:“外围有几个,都已经把遗嘱告诉我了。”他说完便低下头去,眼中隐隐有泪光出现。

沉默了好一会儿,龙凯凑到陈元身边,轻声问他:“三长老,您怎么样?”

陈元又咳嗽几声,勉强扭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用手支持着从龙光身上翻下来。龙凯赶忙扶着他,让他慢慢坐起来。看着周围倒在地上了无声息的同胞,陈元不禁老泪纵横,悲呼一声:“难道是天要亡我羽派吗?”

龙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到了第二天凌晨了。他四下一望就发现自己身处会议室之中。

此时,会议室里一片寂静。陈元颓然的坐在主位上,铁三角和那穿保安制服的青年分别坐在他两边。先前那青年与铁三角互相认识了一下,他知道了这兄弟三人分别是谁,铁三角也已经知道了他叫庄星辰,平时负责基地大门的防卫。当然,他自己说他的职业并不是门卫,每天穿着保安制服自然有人要求的,只是他自己的习惯罢了。

龙光走到陈元面前,轻唤一声:“三爷爷。”陈元浑身一震,扭头看向他。这下龙光愣住了,因为他看见陈元眼中布满血丝,惨白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倦意。

“大长老还在月儿那里抢救,其他人都在爆炸中遇难了。方才那几个人类联系上我来询问情况,我只说是一点意外就让他们安心休息了。可他们哪会想到这里发生的惨剧呢?”陈元声音嘶哑,用一种沉重的语气缓缓说道。

顿时龙光的眼眶就湿润了。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太多的事情发生,太多的人离去了,这样的残酷现实令他实在难以接受。

龙凯站起来,拍了拍龙光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太难过了。逝者已矣,我们还要继续前进,还要完成他们未竟的愿望啊!”不料,陈元听了这话之后却重重地叹息一声,苦笑着反问他:“难道我们还有机会吗?首领遇害了,大长老重创濒死,那三十多个年轻战士无一生还,我们哪还有什么战斗力?更别说传送门一毁,我们和羽派的联系就断了,没有援兵,就凭我们几个能对抗上千名敌人?”

这下何钧力不高兴了,出言反驳道:“三长老,您这话可就没道理了。哪里没有希望?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希望就在!”龙凯看向陈元,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阿力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们还不能放弃!”

陈元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脸色有些苍白的林月儿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叫一声:“大长老醒了!”一下子会议室里的几人都扭头看向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龙光搀扶着有些虚弱的陈元最先朝着医务室走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一进医务室,他们就看见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大长老。

“外公!”龙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手术台前,“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哭着喊道。

听到龙光的喊声,已经奄奄一息的大长老睁开眼,吃力地转过头看向他,嘴唇微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外公要走了……小光,听你三爷爷的话……等你长大了,再给你爷爷和你的爸爸妈妈一起报仇……”这下龙光哭得更厉害了,几乎不能自已,“外公,不要离开我……”

此时,铁三角都不禁低下了头。在此之前,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大长老竟会是龙天霸的岳父、龙光的外公,更不会想到他们一家竟与魔派有这样的血海深仇。

大长老暗淡的目光从其他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又转向陈元,嘱咐道:“老三,孩子们就拜托你了……”不等陈元回答,他已经缓缓闭上双眼,胸口处的械体悄然脱离,化为一面赤金色的护心镜。陈元走上前,捧起那面护心镜,哽咽着说:“大哥,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