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七 原泉

西至原太阳宫大殿上,西至王正懒散地半躺在长椅上观赏着舞蹈。忽然有卫兵冲进大殿禀报,有不明身份的大队人马正向这里行进,已到达离太阳宫十里处。西至不由得吃了一惊,进而大怒,抬手一掌将报信的卫兵拍碎,随即冲出大殿,沿途不及躲闪的侍从舞女都被随手拍飞,非死即伤。众人对这种残暴显然已习以为常,在一阵慌乱地避让后,又立即开始清理残骸血迹,以免大王回来后又是一阵杀戮。

西至王随手指派了数十名卫士去宫门外列队,自己则一飞冲天,高悬于浮云之上,俯瞰前方。数里之外果然有一支大军,正向这边稳步进发。西至王又惊又怒,上百年来还从未有如此事件发生,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而自己却为何事先一无所知?!这群奴才,一定要好好修理他们一番了!

片刻之后,西至王已经大致了解了对方。大约有一万人,分为前后两队,前队约千人,以二、三级者居多,除了几个八九级,五级以上的不足五十人。就这么个实力,也来挑战天王?西至王真是想不通:难道他们就是想在临死前到太阳宫内过把瘾吗?这群蝼蚁,倒也真可怜啊!西至王嘲讽地想着,随即降低高度,悬停在大军正前方百步之外。

翼的大军早就看到了西至王,初时的确引发了小小的骚动,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毕竟众人中绝大多数人从未见识过天王的本领,反倒是都亲眼目睹了翼是如何轻松击败天王手下的。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天王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翼把大军分成了前后两阵,前阵由自己率核心战队居中主攻,金、火二位师父各率千人位于两侧掩护,后阵则由宣、元、土、木、水等带领,随时准备接应。根据这些天的运用经验,千人以上同时汇聚真气时,效率会明显下降,所以翼以千人为单位组队。而根据魔王对十级强者的忌惮推算,魔王的功力比十级超出得有限。翼的千人核心战队中六级的有两人,五级的有二十人,四级的约百人,三级的约六百,其余为二级。其合力在扣除折损后,依然能超出十级门槛六倍有余,应该足够了。

西至王哪里知道对方的安排。他只看到翼等三人出列迎向他,而三人中功力最强的两位中年人顶多刚到九级,而居中的年青人才不过八级,合在一起也不够自己全力一击的,不由得轻蔑地笑了出来,“三只蝼蚁,也配来挑战本王?!”他此时连问话的兴趣都没有,有谁会关心几只蚂蚁的名字?只见他运气于双手,缓缓挥出,一道强劲的真力卷起满地的沙石,铺天盖地地砸向对面的众人。金、火见状,不敢怠慢,立即也运气击出,两道真力带动气流,如墙而进,直撞向来袭的沙石暴。片刻之后,沙石撞在这不可见的墙上,立即散开,形成一堵连天接地的沙石墙,把交战双方分隔开来。西至王加大力度,想把这道墙推向来敌,但没想到,对方的力度超强,墙不仅不向前行,反而被顶了回来。西至王不由大惊,百年来还未曾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对手,难道自己看走了眼?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正当他运气全力抵挡时,突见一道身影从沙石墙中一穿而出,快似流星般地急冲而来。漫天的沙石在距此人一步之外被尽数弹开,似乎没产生什么阻碍。西至王又是一惊。此人能从如此强大的力量交会处轻松穿过,其功力俨然不在自己之下。到底从哪里出来了如此众多强手,而自己居然事先一无所知?!

说时迟,那时快。翼运功护体,强穿沙石墙,本就想突袭西至王,此时哪里会给西至王更多时间去反思。瞬间后,翼已冲至西至王十步之内,随即运气于掌,借助冲势,奋力一击。西至王刚刚醒过神来,还未及调整好功力应对,翼的一击已经到了,快得无从闪避。西至王只得匆忙举掌相迎。只听得半空中一声霹雳,一团白雾从二人之间凭空爆开。翼的冲势戛然而止,他悬停在半空,心潮澎湃,真气震荡,调息了片刻才恢复正常,而身披的玉甲竟有数片爆裂了。再看西至王,整个人向后震飞了几丈远后,竟然一个踉跄,跌了下去,快及地面时才勉强稳住,随即一口血雾激喷而出,瞬时化作一团火焰,烧得干干净净。

西至王的反应当真迅速。此时的他不顾体内真气激荡,多处内伤,更顾不上天王的荣耀,强行运功,转头就跑。待翼调息完毕,纵身来追时,与西至王已经拉开了距离。翼隔空连发数掌,都被西至王躲了过去,情急之下运气掷出玉杖,直插西至王后心。西至王正狂飞间,忽感身后一物裹挟真气急速袭来,不敢怠慢,回身一掌,真力正中玉杖。砰的一声,玉杖去势立止,而西至王却借力又飞出几丈远。眼见离大队越来越远,接受的真气越来越弱,翼只能停止追击,回返大队。

见魔王负伤落跑,队伍中一片欢呼。对于金等奋战了多年的老人们来说,此时的场景如梦如幻,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胜利来得太容易、太突然了。望着眼前宏伟华丽的太阳宫,众人难掩内心的激动:今天,天王独霸的原泉要易主了!

此时此刻,翼反而比较淡然。他其实并未曾真正体会过金等人曾经的艰辛与危险。所以,翼最先冷静下来,等大家的兴奋发泄了一阵儿后,大声发布命令:“前进!”在翼的带领下,众人昂首挺胸,大踏步向着太阳宫迈进。不多时,那道并不高大但却曾经是不可逾越的宫墙便已近在咫尺。魔王们的守卫们早就远远逃开,此时也没人想去追赶他们。翼大步跨进敞开的大门,他的目光尽被前方的气势非凡的太阳殿吸引,甚至都未曾留意太阳宫的大门是什么样的。

当众人一步步走向前方的大殿时,脚步不由得越来越快。终于,有人忍不住奔跑起来,随即越来越多的人跑起来,越跑越快。翼等几位首领本来走在最前面,忽然感到身后的骚动,转头一看,吓得急忙腾空而起,给大家让道。还好地方够大够宽,才没发生严重地挤踏事件。很多人冲到大殿中,开始争抢里面的各种物件,一时间乱作一团。

翼在半空中见了,觉得不好,却又一时不知怎么制止。身旁的一名七级武士飞豹,是最后加盟的一个部落的首领,发现抢东西最凶的多是自己部下,不禁脸上发烧。于是挺身上前,大喝到:“都住手!不许拿!”连喝几声后,总算制止了哄抢。翼感激地看了飞豹一眼,随即发话,要大家按原先的单位集合,由自己的父母和师父们统一安排驻地及分配物资。大殿乱哄哄了一阵后,总算平静了下来。

趁众人安顿之际,翼把太阳宫大致巡视了一番。地方很大,富丽堂皇,房间却不算多,估计总共也没有多少人住在这里。魔王是不会允许太多的人靠近这里的。想来需要在这里建造更多的房屋,以供众人居住。甚至需要开垦一些花园、草地或者树林,以便维持粮食供给。正想着,忽然发现有一伙人匆匆忙忙地躲进了树林。从其华丽的衣着上看,似乎是原太阳宫的人。翼不由得心生怜悯:这些人都是些普通人,之前被魔王当成工具,任意支配,朝不保夕,现在魔王跑路了,他们也要到处躲藏,无非是求个活命罢了。人的命运为何会如此可怜。翼飞身进入树林,降落在那群人的面前。众人一见到翼,顿时吓得匍匐在地,头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喘。

翼叹了口气,尽可能柔声说道:“你们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们。魔王已经被我们赶跑了。你们若是愿意,可以跟我们生活在一起。若是想离开,尽管离开,我们不会害你们的。”众人听罢千恩万谢。翼于是带领他们走去前面,找到自己的父母来安置他们。

近万人的安置工作并没有那么容易。要做到公平还要方便,着实让首领们忙个不停。好在他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大阵仗的人,各项工作都在忙碌但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翼巡察过一遍后,找来另外几个首领,安排好防卫,以防被敌人突袭。还有一件事急需要办:在太阳宫内不仅有大量的奇珍异宝,兽皮织物,更重要的是,翼在库房里发现了大量的粮食,粗略估计,足够大家吃上两年。加上自己带来的食物,即使三年不生产,大家也不会饿死。对于翼来说,这可是最重要的财富了。他随即叫人找来了父母和几位师父,“我想把这里的粮食一半分给大家,分到每一个家庭,剩下的一半交由各个部落分别保管,如何?”火不解地问:“放这儿不是挺好吗?用得着着急分吗?”没等翼解释,金开口了,“翼儿的提议很好。粮食事关大家的生死,必须要守住。魔王的能力大家是知道的。所有粮食存放一处,万一被魔王潜进来,一把火烧掉,我们就全完了。所以,我们必须把粮食分散保管。”接着金又转头对翼说:“普通人富足时不知节约,难免浪费粮食。不如将发给家庭的量减半,剩下的一半由各部保管,一半留在这儿,由我们直接掌管。”翼没意见,刚刚自己提出的比例只是随口一说,并未经过深思熟虑,此时也觉得金的方案更成熟。其他人也都同意。于是又是一阵忙碌,安排大家前来领粮,一直忙到深夜。

之后的一段时间,宣、元指挥大家修建住所,改造环境。宫内最好的房间留给了宣、元、五位师父以及其他德高望重的长者。原本翼也分到了一间,但被他推辞了。翼挑了一间在一间偏殿中临时改装的小间作住所,简简单单地住下了。当大家都安顿好后,更大的扩建计划就提上日程。计划中不仅包含更多的房屋建造,还包括生产方面。这里水源充足,土地肥沃,完全可以开垦耕地,养活大家。土、木两位师父本就擅长此道,所以大家一致同意,由宣、土、木三人共同负责此事。此时已是深秋,耕作一事只是在做计划,实施就要等到春天了。翼的注意力放在了继续训练武士上,并在闲暇积极练功。这里真是练功的好地方,充足的原能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大大加持了功力的增长。几乎所有人都在短时间内取得了突破。宣、元、以及五师父本就是极有天赋之人,功力先后跨越了九级的门槛。

冬去春来,一眨眼几个月过去了。整个冬天风平浪静,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西至王应该是躲到什么地方去养伤了,毫无消息。不时有人来投奔,有些是难民,有些是小部落,还有就是各路豪杰。万众盟的队伍日趋壮大。对于万众盟的众人来说,最大的坏消息莫过于随着修炼的进行,他们自身条件的限制越来越明显了,功力上的进步越来越慢了,甚至开始止步不前。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焦虑。毕竟,众人的希望还是放在了几位首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