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秦慕,你拿着这个丧钟之锤,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吗?”
奉落盏闻着空气中散发出来的淡淡血腥味,想着之前那两个走火入魔的弟子,心头自然不放心,舔了舔嘴唇,便多问了一句。
秦慕细长的眉毛轻轻皱了皱,看出了奉掌门眉宇间的隐忧。
他偏头打量起自己手中的丧钟之锤,犹豫片刻说道:“说实话,这锤子,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什么都好,就是长了些,重了些,看来,我还得好好训练训练臂力。”
说完,秦慕还煞有介事地把铁锤高高举起又放下,就好像提着一个死人的脊椎骨。
奉落盏看着这一幕,只感觉头皮发麻,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疑惑问道:“可是,你是元素行刑者,通常来说,你们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因此可以有更好的视线,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可以照顾到各个地方的战局,所以武器一般都会选择弓箭,魔戒或是法杖之类的远程输出武器,嘶,你,为何选择这个?”
这是奉落盏最觉得好奇的事情,作为元素行刑者,没有任何一个元素行刑者会觉得,可以用自己聪明无比的大脑去硬撼那些比廊柱还粗的手臂。
尤其是这个小家伙才十三岁,居然选了一个很多血之行刑者都觉得头疼的重型武器。
秦慕挠了挠脑袋,浑不在意地说道:“害,奉掌门,其实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我是元素行刑者,所以我视力好,那我更容易看出敌人的破绽,近战远攻都没差;再者说了,我觉得,所谓的四个划分,其实没那么明确,只要我有这个能力,拿到合适的武器,四个位置我都可以包办啊?”
“你小子,九阶强者都没有你这么狂的口气,算了算了,你就先用着吧,但是我警告你,这柄锤子有些古怪,要是你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一定要尽快来找我。”
“知道了,奉掌门,你不会是,舍不得吧?”秦慕天真地问,奉落盏吐血地移开目光,险些被秦慕这句话给憋出内伤来。
他在心里暗骂,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嘶,这吕洞宾是谁?好像这话是这小子教自己的?!
......
初春料峭,一点寒意微湿鼻尖,多是细雨微蒙的天气,然而今天的天气却是格外的好,只见蔚蓝天际,万里无云,一丝白点都没有出现。
天空看上去就如同一块巨大的蓝色镜子般,清澈无比,太阳黄幽幽地飘过,撒着光芒,映照着生机勃勃的大地。
在天毒门通汐峰的山巅,一位相貌英武,须发皆白但丝毫不显老态的男人,白发黑袍,优哉游哉地躺在石龟背上晒太阳。
一招手,远处吃草的一头小牛犊走上前,初生的牛角上悬挂有几个绿油油的小罐子,他拿下一个,正准备倒出里面的药丸。
略一掐指,忽然跳下龟背,寻了根枯枝,在地上画了密密麻麻天干地支,脸色微变,不停自言自语,最终重重叹息。
这位白发黑袍的老人,这位住在通汐峰上与世无争的老人,是天毒门的前任掌门,掌管了天毒门五十余载的八阶殒魔之风,洪天象。
“出什么事了?”洪天象朝着树梢旁的一个阴影处望了一眼,然后轻轻拍了拍手。
此时的通汐峰一片安宁,而在那处阴影里,本来平静的漆黑被稍稍扰乱,下一秒,一个人影从那团漆黑里面钻了出来。
这个人影,自然是天毒门当今的掌门奉落盏,他和前掌门洪天象乃是师徒关系。
“师父,你也知道出事了?”奉落盏极为恭敬地对着洪天象行了一礼。
“跟丧钟之锤有关系?”洪天象摸了摸那头小牛犊,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眉头隆成了一个“八”字。
“师父算出来了?!”奉落盏眉尖一挑,觉得奇异。
洪天象沉默着点了点头,示意奉落盏接着说。
“我觉得,佬檀从山底下带回来的那个混沌龙脉,有些奇怪?”奉落盏有些艰涩地吞了口唾沫,见洪天象还是不语,便继续说道:“首先他是元素行刑者,怎么会首选一个近战强攻类武器,其次,这丧钟之锤,乃是咱们天毒门的一大禁忌,里面夹杂着压抑到极致的暴烈能量,纯粹到冰冷的杀戮之源,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怎么会能够控制这股力量?”
“混沌龙脉?”洪天象从牛角上的小罐子里取出了一粒药丸,轻轻服用而下,苍白的脸色稍微有了些血色。
奉落盏给洪天象的小牛犊喂了一口青青的绿草,他眯了眯眼,凑到洪天象的旁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师父,你记不记得,神陵书院的言大学士,那个专门研究混沌龙脉的老学究,曾经提出过一个假设?”
洪天象听到奉落盏这句话,灰褐色的瞳孔猛然射出两道冷光,一阵风吹来,他的白须像无数把白剑一般向身后张开。
他想着那个猜测,只觉得被一只无形的冷手狠狠钳住了脖颈,他对着奉落盏寒声说道:“落盏,你现在就动身去神陵书院,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白发黑袍的洪天象望着深渊那头,紧皱的眉头与张开的白发像是春日里不和谐的音符,暖阳照着,他却背脊感到一阵发寒。
......
马车的车轮碾过官道上刚刚生出来的小草,与路面上的石缝一碰,发出咯咯的声音,与车枢间的簧片响声和着,就像是在唱歌一样欢快。
通往林州的道路上尽是一片欢愉景象,小鸟儿在远方水田边的林子里快速飞掠着,青青的禾苗展露着修长羞怯的身姿,水田边的野草不屑一顾看着它们。
农夫们擦着汗,辛勤耕作着,白云如丝,阳光如织,稻香如痴。
道路上车队络绎不绝,这地方虽然离魔族很近,但因为有镇魔关无数将领的默默守护,所以这处林州倒也挺安详的。
只是马车上的奉落盏,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眼色阴冷,瞳影黑了日头。
马车所去的地方,乃是林州。林州之南,沧海之北,便是神陵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