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贬为奴隶

此话连凤鸿听了也心惊，皇上到底将他们兄弟处于何种境地？即便看了这信函，还坚持认为是萧梧兄弟构陷萧权，竟然一点也不怀疑，萧梧垂着眸道：“儿臣知道父皇不愿信我，多说无益，父皇认为儿臣构陷二弟，听不得半句辩驳，可儿臣还是要说。”

他盯着小怜道：“二弟送进宫里的那个女子来路不明，儿臣是为了父皇的安危。自从父皇登基，儿臣的母亲便未有任何争宠之心，日日吃斋念佛，为父皇祈求平安。若父皇哪日想起了她，她便开心极了。可是父皇，这样的人您不怜，却偏偏喜欢这伶人。您难道没有好好想想，您为何会去顾苑听戏，为何会正好看到了小怜，钟离英，她长得很像钟离英是吧？父皇，这么多年了，那无谅大师招魂十载，一无所获，怎么这么巧，您正好去听戏，这小怜便成了钟离英转世之任呢？恐怕是别有所图吧。”

这是今日萧梧说得最多的话了，他便那么讨厌小怜吗？可是不应该呀，小怜不是长得像慧如吗？怎么又提到了钟离英，那钟离英不是和王骞有扯不清的关系吗，怎么又牵扯上了当今圣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鸿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想炸了，反观萧衍，此时也被萧梧气得气急败坏，他将信函撕碎，道：“吟霜乃有魂之人，能转世又有什么奇怪的？你好好继续在府上静思己过吧，没我的允许，不许出府半步。”

他看了凤鸿一眼道：“这个女子，我听闻和江湖门派无依门有牵扯不轻的关系，顾君复狂妄，报复心极强，此女不可杀之，你若喜欢，便留在你身边吧。”

凤鸿都觉得这理由很蹩脚，这老头子，想是觉得对太子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过分，所以便大发慈悲，将她这不起眼的戏子留在东宫了。

萧梧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这倒又让凤鸿想不通了，萧梧明明是利用了她，怎么听到要将她留在身边会这么开心？这实在又让人想不通了。

罢了他又说：“我们父子这么多年，我的心思，你是最知道的，我年轻时做错了事，我是为了江山社稷，我不后悔，可如今，我终于遇到了小怜，这便是上天垂怜我，日后你们兄弟要视她为母，不许对她不敬。”

视她为母？凤鸿觉得有些好笑，皇帝应该是查到了他们兄弟和小怜的事情吧，所以和儿子抢女人了，还说出视她为母这般话，这是想让萧梧和萧枫从此不要再对小怜有任何非分之想啊。

皇帝话讲够了，气也撒了，自然不愿久待，凤鸿捡了一条命，虽然莫名其妙地被冤枉为窃贼，也不生气了，毕竟命才是最重要的，反正东宫嘛，困不住她，她想离开了，有的是机会。

小怜回过头来看了凤鸿一眼，让凤鸿瞬间开心起来，她就说嘛，顾苑出来的人不会无情无义的，她看着小怜，开心地眨了下眼。

“陛下。”小怜看着凤鸿，却对皇帝道：“陛下说将此女子留在东宫，可想过给她一个什么名分？”

凤鸿同小怜挤了几下眼睛，心道：不要啊小怜，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我真的不愿在东宫当个妾啊，良娣啊什么的，和一大群女子抢男人，那实在是太没意思了呀。

小怜对她视而不见，倒是皇上道：“这女子身份低贱，如果留在东宫，便做个妾吧。”

凤鸿大惊失色，这皇上怎么改性了，曾经不是死活不同意萧梧纳一个伶人为妾么？难道是爱情的力量终于让他改变了？所以呀，爱情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呀，让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改了性子。

“呵呵呵。”小怜伏在皇帝肩上，笑得不能自已，她道：“臣妾以为，顾苑那些贱民被救走便罢了，可这凤鸿，曾和我姐妹相称，如今臣妾是陈氏贵女，这女子却只是一个低贱的伶人，且犯了偷窃之罪，臣妾认为，将她留在东宫可以，可皇上给她妾的位置，却着实太抬举她了，臣妾以为，她犯下了如此大过，即便不杀，也要贬为贱奴，才能正纲纪。”

凤鸿傻在那里，小怜她……她真的傻了。

那边，皇帝以审视的目光看了小怜一眼，她吓到了：“皇上，难道……难道臣妾说错了么？哦不，”她伸出白嫩的玉手捂了嘴：“臣妾知错了，臣妾不该说‘以正纲纪’四个字，臣妾发誓，臣妾万万没有干预政事的想法，刚才不过是……不过是口误嘛。”

凤鸿不仅傻了，还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哈哈哈……爱妃说得不错，就依爱妃，将这女子贬为奴吧。”

“父皇！”萧枫和萧梧同时跪下。

皇帝似乎非常听小怜的话，道：“有功夫为一个低贱女子求情，还不如多关心政事。朕意已决，休得多言。”

凤鸿没想到经历这么一件事，她还能活着，真好。虽然是奴，但也无伤大雅，毕竟如果她想走，这里是困不住她的。

可是她没高兴多久，萧梧走进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根链子，很快那链子便到了她脚上，果真是奴隶待遇啊，看来她是走不了了。

饶是凤鸿脾气再好，她一向是这么以为的，她也忍不住冷笑道：“这两天我可是看够了戏，殿下算计了这一切，是否想到，竟然把自己算计进去了，您没有扳倒豫章王，反而将惹怒了皇上，殿下，凤鸿是该恭喜你呢，还是可怜你？”

萧梧坐到了她那寒酸不堪的床上，十分从容：“是啊，我将自己算计了进去，如今我是彻底失信于父皇了，你开心吗？”

凤鸿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萧梧盯着凤鸿看了好久，突然道：“小怜是长得像无离，可我还没有糊涂道将她们当做同一个人，她从来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接近我父皇，确实是有目的的，甚至顾苑所有人来建康，都是有目的的，只不过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罢了。小怜找到我，希望能在除夕夜进宫表演，我当时便想到了你们目的不简单，我便将小怜带到凤凰山别院，我知道那日萧权想刺杀我，萧权的人看到小怜的样貌，必然会带父皇前去听戏，我知道，小怜一定会引起父皇的注意，可父皇知道她，是因为萧权，将来便是出了什么事情，也牵连不到我头上。”

凤鸿知道，他这是在解释，她笑道：“我是该感动吗？我一个低贱的奴仆，竟然让殿下这般解释，其实不必的，我只是殿下的一个奴仆而已，殿下要杀便杀，要打便打，殿下犯不着同我这般解释。”

萧梧低喝：“不许你同我这般讲话！”他道：“那日你替我挡剑，我便想着要将你永远留在身边。为奴也好，为婢也罢。”

“你以为世界上真有长得那般像的人吗？钟离英，她是无离的娘亲，她和无离一样，都是神的后人，当年父皇为了江山，利用钟离英。却不曾想，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己的心，他爱上了钟离英，后来钟离英死后，父皇伤心了许久，可他还抱有希望，因为他知道，神的后人是有魂之人，有魂之人是能投胎转世的。”

凤鸿只知道萧凭阑曾利用一女子，催动兰陵令，从此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往不利。然而兰陵令的催动却导致太阴阵被毁，钟离英也只能跳进御龙渊，以自己的灵魂封印之。

万年前，神灭，大地灵气稀薄，人再也不能修成仙，但如果潜心修炼，还是能聚集一些灵气，虽说不能永寿，但修为高的人，却能活个几百年，这也是江湖上出现很多门派的原因。不过，人分为有魂之人和无魂之人，如果是有魂之人，修炼就容易得多。有的无魂之人为了迅速修炼，会利用邪术吃人魂魄。而有魂之人，可堕入轮回，却不入地狱。所以，皇帝是将小怜当成钟离英的转世了？

这边萧梧又道：“顾苑的人，我已经安排妥当，父皇也不会再去杀他们，你且放心。”

不对，他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留下她吗？

见凤鸿没有反应，他站起来，想是凤鸿的反应惹怒了他，道：“父皇既然将你赐给了我，你这条贱命便是我的了，我有一日要取回来的。你这两日好好养伤，我可不愿做亏本的买卖。”

和凤鸿住一起的丫鬟名叫茉儿，见凤鸿一来，萧梧就来探视，如此大的殊荣，她可从来没有过，她于是非常不开心道：“我虽然在东宫为婢，却并未卖身给东宫，将来到了年纪，太子妃一定会给我指一桩好的婚事，你就羡慕吧。”

凤鸿只是笑笑不说话，茉儿是太子妃的贴身丫鬟，自然能有一桩好的姻缘，她成日在凤鸿耳边说太子妃是多么高贵，多么端庄贤淑，多么善解人意，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主子，凤鸿不置可否，她说得开心，便由着她，反正茉儿现在是快乐的，将来，也必定会很快乐。

而她呢？辗转半生，飘如浮萍，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便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得不到。如今到了东宫，甚至混成了奴隶，她仰天长叹，人的命运，还真是无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