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危险评价

过了几天安静的日子，依旧什么风声也没有，想来皇上早就将她这颗小虾米忘记了，这倒是一件好事，顾苑的生意倒是天天好好做着，不过生意还是不大好。

红药和梁生的婚事将近，她用自己的体己钱给他们置办了几亩薄地，小怜手很巧，班主特许她停工为红药绣嫁衣。很快嫁衣便绣好了，凤鸿，小怜，还有夜合一起，待在红药的房间里看她试衣服。

红药是她们之中年龄最小的，如今却成了最快成亲的，几位姐姐都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夜合笑道：“在这样的世道里，相爱的人能相守，真是难得的福气，红药，祝福你。”

凤鸿打趣道：“怎么，你是没找到相爱的人，还是同相爱的人无法相守啊，怎么生出这样的感慨？”

此时莫允寒和梁生都走进来，梁生看着穿着嫁衣的红药发呆，夜合的，目光也似有似无追随着莫允寒。只有小怜站在一边，虽然眼中含笑，却如遗世独立。

秋官在他们走后月余便已经生病而亡，死时遣人送来一封信，嘱托凤鸿好好照看红药，万不可让梁生欺负了她。凤鸿看着梁生在红药面前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想来秋官也可以瞑目了。她佯装很凶的样子对梁生说：“你将来要是敢欺负红药，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梁生和凤鸿混熟之后，便非常油嘴滑舌，他忙笑道：“哪里敢啊，有凤鸿姐在，红药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让我往南，我绝不敢往北。”

两人欢乐地打斗在一起，秋官只希望红药能开开心心过一辈子，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人，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告诉她，有一个深爱着她的人，为了保护她，失去了性命，甚至，让她恨了他许久，也许还会恨一辈子。

秋官想让她幸福，她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又何必让她知道秋官为她做的一切呢。

红药的婚事忙碌地准备着，顾苑的生意还是要继续下去，小怜在今天成了最夺目的那一个，她摘去面纱，身姿摇曳，一舞惊鸿。这样出尘的女子，往台上一站，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虽然没有成功让顾苑的生意变好，但却吸引来几个人。

便是萧枫，萧檀和萧棠几兄弟，据说上次这几兄弟见了小怜摘下面纱后的绝世容颜之后，为之倾倒，从此夜夜来听戏。凤鸿想到上次在凤凰山下发生的事，她在南朝皇帝眼中已经成了勾引他几个优秀儿子的狐媚子，不宜再跟这几兄弟走得太近，故而看到三兄弟来了，她不仅没有打招呼，反而往后院走，能避嫌还是避嫌吧，免得被皇上知道她又“勾引”他儿子，一怒之下将她杀了。

房门口竟然早已有人等着，是萧檀。他站在那里，脸色阴郁得可怕，瞪着凤鸿的样子仿佛是想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凤鸿本来对萧檀也没什么好感，看到他这个脸色，更加生气，可天子脚下，这位王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他于她还有相救之恩，她很客气地屈膝，尊敬地唤了声王爷。

萧檀目眦尽裂，就在她屈膝的瞬间，抓住了她的双手，捏得她手腕仿佛断了一般，一下将她推到了门边，他恶狠狠地等着凤鸿，怒道：“你这个贱妇！”

凤鸿生气地甩开了手，笑道：“凤鸿虽身份低下，却当不得王爷这两个字。王爷贵为皇子，名门之后，说如此不得当的话，怕是不妥罢？”

他表情更阴郁了，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凤鸿懒得理他，对他今天的行为本来就生气，转身，关门。

萧檀从后面拽住她的手腕，将她转过来面对着他，凤鸿不知他要做什么，只见他双目似火，仿佛要将她燃烧。他却低下头，朝她的红唇便吻了下来。凤鸿一时惊呆了，半晌才想到推开他，当然，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毫不犹豫的大耳刮子，萧檀脸偏到一边，笑得疯狂：“不过如此罢了，我当是什么绝色，能将我两个兄弟迷得团团转。你可知我兄长因你，在父皇身边经营的一切几乎毁于一旦，他如今不过有一个太子的虚名而已，手下已无任何实权。而八弟更是因你，被父皇派到蜀地，从此与建康万里之遥，此生也许不能再回到建康。这些，都是拜你所赐。”

她有些震惊，萧棠不就是向皇帝要一个女人么？怎么可能因此被贬蛮荒是蜀地？他年纪还那么小，怎可离开父母兄弟，皇家亲情当真如此淡薄么？

萧檀继续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生在皇家，便衣食无忧，是大多数人都求不来的富贵。我知道，你虽常同三皇兄一同玩乐，但你骨子里是看不起我们的。你以为我们生来便大富大贵，地位尊贵，受人追捧，生来便可不劳而获。实际上，政局波谲云诡，时局动荡，有了战乱，我们必须站在最前面保护百姓。随时要提防别人算计，有时候我想，晚上鞋脱下了，第二天还能否穿在脚上。便是大哥这般与世无争的人，也过得朝不保夕，暗杀，算计是家常便饭，只因为别人也想要他那个位置。你以为我们便活得容易么？便是有了喜欢的人，也不一定能在一起。我知道你是迫于生计，才成为地位低下的伶人，便是有了喜欢的人，也不能同他在一起，只能默默看着。我们不也一样么，便是有了喜欢的人，也不能娶之为妻，甚至不能纳之为妾。”

凤鸿没想到，这个最荒唐的王爷会同她说这样一番话，着实让她感动了一小把。她笑道：“王爷一番肺腑之言，着实让凤鸿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凤鸿从未低看了各位王爷，三皇子萧枫虽然行事放荡，但当国家危难时，却能是最勇猛的大将，二皇子萧权老谋深算，步步为营，逐渐笼络了朝中诸多大臣，将来或是角逐皇位的最佳人选。六皇子萧柏也必有野心，故而不满被放逐，才更加荒唐不羁，以此来引起皇上的注意。七皇子萧栋，虽体弱多病，却才情出众，韬光养晦，反而使得自己处于一个较为安全的境地，将来未必会错过逐鹿天下的好戏。皇八子萧棠，一身正气，是皇上最喜爱之子，便因为最喜爱，故而只能寻由头忍痛将他送至偏远蜀地，以便将来时局动荡时能保全他。”

凤鸿一一将各位王爷评论了一遍，见萧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早已觉得在班门弄虎，但他明显还等着她的下文，只能硬着头皮道：“而五皇子萧檀，自小英勇不凡，精骑射，却沉溺美色，恣意敛财，故凤鸿以为……”

她深吸一口气，道：“凤鸿大胆猜测，东宫之主若不是萧梧，即便是晋安王坐了那个位置，您恐怕也会去争一争罢？”

萧檀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目光让人发寒，凤鸿心里也害怕，若这位行事乖戾的王爷一气之下将她一刀杀了，也怪不得别人，谁叫她话多呢？

她看着他吓人的目光，不由得道：“就……就当凤鸿今日喝多了胡说，王爷就当我放了个屁好么？”

“哈哈哈……”萧檀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朗声道：“怎么，敢说，却又不敢承认么？”

凤鸿没想到他的反应是这样的，竟然有些懵了。

萧檀道：“我常嘀咕，三哥为何如此自暴自弃，竟然常找你一同喝酒，看来今后，本王也要常来找你喝酒才好啊。嗯……今天你这番话，我可要回去同三哥说一说，让他知道我今日见识到了一个奇女子。”

凤鸿哭着脸求到：“王爷，您可别！凤鸿还想多活几天呢。”

他促狭一笑：“那你同我说一说，你是喜欢三哥还是八弟？或者……你喜欢大哥？”

凤鸿知道，经此一事，萧凭阑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他是不会忍受她和他的任何一个儿子有瓜葛的，而且她也不想同皇家扯上任何关系，坚定道：“王爷可真会说笑，凤鸿一个地位低下的伶人，每日迫于生计，从不敢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凤鸿愿意和几位王爷交好，不过是因为各位王爷真性情，同你们相处，凤鸿感觉很开心。当然，我是有一点点私心了，认识几位王爷，也是希望各位王爷能在将来顾苑有需要时，能伸伸手。”说罢还朝他做了个鬼脸。

萧檀无奈道：“罢了，是我多想了。”他走进屋内，突然道：“要我不同三哥他们说也可，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凤鸿忙狗腿道：“别说一件，两件我都答应。”

萧檀促狭道：“你这个牡丹花荷包倒是有意思，开得如此有富贵之相，实在适合本王的性情，不如送给本王吧？”

凤鸿看着床上刚绣好的牡丹花荷包，那是给红药绣的新婚礼物啊，前几天送了一个给萧棠，这才刚绣好一个……想了想，离红药出嫁还有一段时间，还有时间重新绣一个，这个还是用来堵住这位王爷的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