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爷年逾不惑

钟离暮云正在煮饭，凤鸿到厨房帮忙打下手。终于回到家乡，钟离城虽经战乱，但钟灵毓秀，这么多年过去，已经聚集了许多居民，买点东西也方便。钟离暮云非常开心，鸡鸭鱼肉买了不少，黄毛和妹妹在一旁流口水。见凤鸿进来，她给了黄毛和妹妹每人一块肉，打发他们出去，两兄妹一人叼着一块肉，吃得满嘴流油。凤鸿挽了袖子，洗菜切菜毫不含糊。

钟离暮云笑道：“我以为你在王府养尊处优，没想到还会做这些活。”

凤鸿道：“你怎么……？”

“怎么知道他是王爷是不是？”

凤鸿点点头，心想她有这么容易看穿吗？

钟离暮云一边将鱼蒸上，一边道：“王爷救了我妹妹，是我们的恩人。”

凤鸿有些纳闷：“既如此，你们怎么把我们关起来，还说要吃我们呢？”

钟离暮云大笑：“都怪我家那位，一见到长得俊的男子进谷，就像防贼一样。”言语之间溢满幸福，让凤鸿打消了她只为报恩而嫁给胖子的念头。

听到这句话，她有种自家儿子被夸的自豪感，她往厨房外鬼鬼祟祟地往厨房外瞟了几眼，确定没人之后，才悄悄道：“所以，你为了救元成，故意跟胖子说他有退敌之策是不是？其实计策都是你想的吧，你为了回到钟离城，但又怕甘渊被发现，还设计把山口堵了是吗？”

钟离暮云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她真同情王爷。

她一边麻利地切菜，一边道：“我只不过劝娃他爹向王爷问计而已，我怎么想得出退敌之计？”

她放下菜刀，倚在灶旁道：“算起来，王爷救了我们钟离氏两次。我们钟离一族的使命就是保护神的后人。秦统一天下后，就有消息传出，嬴氏是得到了神的后人相助。从那以后，神的后人就成了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但几千年来，我们一直隐藏得很好，谁也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年南朝北伐，首攻钟离城，我们就知道消息也许泄漏了。于是连夜逃跑，奈何南朝大军压境，钟离城区区几百号人，怎么能敌得过南军的千军万马。我父亲是钟离氏族长，他们抓了我父亲，要挟我们交出神的后人。王爷赶到的时候，父亲已经死了，钟离氏只下我和妹妹了。

黄毛兄妹俩回来又各自拿了一块肉，凤鸿也拿了一个鸡腿啃着，她看着眼前的鸡腿，钟离暮云告诉她这些是什么意思呢？她又不是神的后人，也不姓钟离，难道她告诉她这些，是想让她知道王爷对她们姐妹的好，想在她面前炫耀？可是她和元成马上就要分开了，她炫耀并没有意义。而且王爷不像平白无故会慷慨助人的啊！

她想了好久，觉得只有一个理由说得通，她偏过头去问钟离暮云：“你们钟离氏是不是富可敌国？”

钟离暮云笑道：“钟离城乃一小城，钟离氏久居于此，虽有些家业，却算不得家大业大。”

“那，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宝物？”

钟离暮云继续摇头。

凤鸿疑惑道：“那说不通啊，元成向来无利不起早，怎么会无故帮别人……”

钟离暮云一把菜刀差点切到手，她再一次同情王爷。

只见凤鸿开心地拍了一下头，恍然大悟般：“一定是他看上了钟离朝云。”她自顾自编着：“为了保护深爱的钟离朝云，他故意装得非常好色，纳了一百多房妾室，故意冷落她，才让她能在胡无垢的眼皮子底下活着。然后利用我将胡无垢赶走，又将我遣送到南朝，真是用心良苦，哎……问世间情为何物？”

她啃着鸡腿出去，门口，发现元成站在前方，面色不郁，她疑惑：谁惹他了？

晚上吃饭，一百多号人坐了十来张桌子，元成和凤鸿、钟离暮云夫妇同桌，席间自然免不了敬酒，山寨的人都感谢元成，都来向他敬酒，他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像水一样灌下肚，凤鸿低头郁结地吃东西，她非常苦恼，他们这桌的鸡腿被她吃了一个，现在只剩一个了，她思量许久，胖子那么胖，还是多吃些蔬菜吧，兄妹俩已经吃了那么多，再吃可能会油腻，况且这鸡腿只有一个，给哥哥吧，妹妹生气，给妹妹吧，哥哥又生气。钟离姐姐……她为了保持身材一定不会吃的，她又不怕胖，又不用保持身材，又不怕腻，她满足吃这个鸡腿的所有条件。

她愤怒地发现，将筷子伸向鸡腿的，还另有其人。她抬头楚楚可怜地看着元成：“夫君……”

元成淡淡看了她一眼，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坚定不移地，将鸡腿夹到他的碗里。

凤鸿难过地低下头扒饭，心里不知把元成骂了多少遍。他一向喜怒形于色，这次却不同，她感觉得到他不高兴，但是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等她酒足饭饱终于抬起头的时候，元成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却仍站起来喝别人敬的酒。

凤鸿忙站起来扶他，他酒量好，但酒品不行，此时还是先讨好他，免得他借酒发泄怨气，虽然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怨气。

他避开了，她扶了个空。倒是钟离暮云看到元成实在不行了，对大伙道：“我看元兄弟已经醉了，要不还是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一人过来扶元成过去休息，他没让扶，自己走起来倒是四平八稳，没有一点摇晃。他回头瞥了凤鸿一眼，她没发现。她低头问钟离暮云：“钟离姐姐，问你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钟离暮云心里直翻白眼，不合时宜还问？嘴上却非常礼貌：“妹妹请问。”

凤鸿凑过去，小声道：“钟离姐姐你……贵庚？”

一般女子被问年龄，是会不开心的，但钟离暮云这种豪爽的女子不一样，她爽快道：“我今年二十又九了。”

凤鸿若有所思道：“钟离之战发生于正始四年，今年是正光四年，正好十八年过去了，也就是说王爷救你的时候，你十一岁，而你叫王爷元兄弟，也就是说，王爷年龄比你小。”

钟离暮云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道：“王爷其实已年愈不惑。只不过看起来年轻……”

凤鸿点点头，想到她竟然觉得元成是少年……她什么眼神啊！

想想也是，元成必如今的灵太后都大了一个辈分，年愈不惑，才说得过去嘛。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你有没有发现，元成今天好像不高兴，谁惹到他了？”

钟离暮云正待回答，只见走了不远的元成回过头，盯着她，声音不大却有威严：“还不走？”

如果说凤鸿对元成还有害怕之处的话，便是他的眼神。他眼睛长得深邃，一回眸间都是满满的杀伤力。但他面部线条却很流畅，下巴有些尖，脸如同雕刻过一般，蜜色的皮肤看起来非常健美，笑起来极具青春气息，也怪不得她一直以为他还是少年。

她不敢怠慢，她将来何去何从还得靠他呢，她亦步亦趋跟过去，笑得非常乖巧：“人家这不就来了嘛。”

元成回过头，径直往前走，也不管凤鸿能不能跟上。到了房间，元成推门进去，她想说这是她的房间，可今天元成不高兴，她不敢跟他争，心想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另外找一个房间吧。正待转身，元成杀伤力极强的目光又刺过来：“还在外面杵着干什么？”

凤鸿只得乖乖跟进去。乖巧地笑道：“我的房间让给你，我让钟离姐姐再给我安排一个房间。”

元成冷笑一声：“你不是跟他们说我是你夫君吗？如果让那胖子怀疑我们的身份，以他那爱妻如命的性子，还不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凤鸿一听，果真乖乖进屋和元成一屋，他一边整理床铺，一边淡淡道：“你以为我便愿意同你同宿么？”

说罢抱了一床被子，自己睡到了地上，凤鸿想今天这家伙心情不好，还是别惹他了，便讨好道：“地上湿气重，我皮糙肉厚，还是我睡地上吧。”

元成冷冷看了她一眼，许久，抱起了被子，放到床上，将自己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凤鸿本想下床打地铺，他却将她拦到了床内：“反正都睡过了，你计较什么？”

凤鸿气极，什么叫睡过了，况且他不是不愿意同她同宿嘛，她嘟着嘴：“谁和你睡过了，你和林朝云才睡过了呢！”

他又不开心了，指着凤鸿道：“你，去打地铺！”

凤鸿很识时务，这时候还是别惹他，她抱起被子，打算真的去打地铺，虽然在硬地板上睡一夜，明天肯定浑身酸痛，但她的命运还在他手上，若他一不高兴，将她扔在这钟离城，而她知道了钟离氏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还没下床，元成却沉默地抱着被子，自己去打地铺了，凤鸿实在疑惑，这元成怎么……这么别扭啊，还年近不惑呢。

一夜无梦，但也没睡好，因为元成翻来覆去睡不着，自认为很聪明的凤鸿归结为他养尊处优，受不了睡地板的痛苦，劝他又不敢，她睡床铺又于心不安，关键是怕被报复，想了想，还是和他同甘共苦吧，于是也抱着被子下床打地铺。

（那个，王爷其实真的是一个少年，是真正的小鲜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