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诗会——激石

木之心从她开口开始,就一直忍着“姨母笑”,听她说完,不免几分悲凉,但面上还是露了笑意,“陌陌,你大清早的一阵快板儿真让人提神醒脑。”

欧阳陌一甩发梢,“做个头,更加清醒。走吧,请你做发型,谢你昨天陪我啦。”

木之心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若披下来刚好到背上,“不用吧,我发质挺好的。”

欧阳陌:“小心心,还当自己是个宝宝,你能当学妹的时候越来越少,开了学,一波小萌新喊你学姐的过程都要跳过,直接喊老师了,你还留个娃娃头,像话吗?”

木之心:“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临近七夕的时候,木之心受《中华诗会》的邀请,参与“中秋特辑”的录制,参赛者是在全国各地层层筛选出来的五组家庭,她不用上场比赛,只是同其他参与过《中华诗会》或其他诗词类节目的选手一起作为百人团,主要是观战。

同当年她参与的那次一样,《中华诗会》又玩了一次惊喜,将梁雨上请也邀请来了。木之心暗自想,还真是奇妙,又和老大一起来参加节目了,不过上次是搭档,这次,也还算搭档吧。

录制时长为两天,梁雨上还是当年的老大,当初一场比赛,和长语大的队员们每个人都加了微信,不愧是社交达人,这次也是,参与录制的人中有“凉粉”,他就像是鱼儿遇到了水,另外一拨路人也转成了“凉粉”。梁雨上参加这次录制是保密行程,只有参与录制的人才知道,参与的人都遵循节目组的规则,不剧透,他就趁这个时机,给自己放两天假,和选手们一起住在酒店,平时串门聊天,和在大学里一样。

第二天,大巴车开到酒店门口,选手们陆续出门上车。梁雨上隐身在队伍里,和木之心不停唠嗑,说到精彩处,他拍了一下木之心的肩膀。

木之心揉着肩膀,“老大,你轻点行不?”

节目的录制顺利,参赛者和百人团在录制现场不能带手机,等大家能领回手机的时候,微博上三条热搜挂起,“梁雨上酒店门口与女子举止亲密”“梁雨上女友曝光”“梁木CP是真的”,点开的配图就是一个远景,选手们下榻酒店门口,梁雨上的手正搭在木之心的肩膀上。

梁雨上赶着下一场行程,出了长平国际文化影视中心的大门,就径直坐上车离开了,他拿到手机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来了是吧?黑我不够?还带上我朋友?”他一边说一边准备发微博。

助理小陈一脸慌张,赶紧夺下他的手机,“雨哥,你别冲动,张姐已经在处理了。你录制的这三小时,张姐已经和节目组沟通,看能不能说清你为什么出现在这个酒店。”

他看看手机,“来了来了,节目组发声了。”

梁雨上接过手机,只见《中华诗会》官方微博更新了,“历时两个月,‘中秋特辑’从报名到录制,圆满结束,静待中秋,与你相会”,配图,全体选手以及参赛者大合影。

梁雨上拨通木之心的手机,“小心心,不要怕,有老大在,一切交给我,你别出声。”他挂掉电话后,经纪人张姐立刻来电,二人说了一阵。梁雨上立刻转发《中华诗会》官方微博,“毕了业,依旧磨灭不了我对诗词的热爱!”接着,他又在评论区发言,“因为非常激动,和小伙伴从住处出发去录制节目时,拍了兄弟一下,似乎没控制好力度,差点把她拍倒了……”配图,“抱歉”jpg.

松鼠爱吃开心果,“我拍了松鼠一下”,配图,木之心的手搭在酒店楼梯转角的松鼠雕像上。

梁雨上看到消息提醒,看完了这一条,立即拨电话,“木之心!你……”

木之心右手握着手机,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捏了一个开心果壳,她把果肉递到嘴边,随后大嚼,“老大,不要吓我。抢占时机很重要,我又没做亏心事。作为你的跟班,当然秉承你的‘暖宝宝’风格,好玩就行了。”

梁雨上叹了口气,语气平缓,“三年前让你们别出声,你听了。过了三年,翅膀硬了,老大说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木之心:“三年前的我们太稚嫩,如今的我们成长了。再说,那时候,说多了添乱。这是在帮你忙呀!”

二人挂了电话,微博上的热搜换了,“《中华诗会》发声”“梁雨上参与《中华诗会》录制”,接着,一条“我拍了某某一下”的词条将以上词条的名次往下压,攀上第一。大家点开看,本已做了一个过山车一样的心情又加入了10086+的欢乐值。

顾霖川:“我拍了牛哥一下”,配图,顾霖川的手搭在牛牛的肩膀上。

“老蒋家”掌柜的:“我拍了我家领导一下”,配图,蒋正辉的手搭在云秀肩膀上。

设计师云秀:“我拍了老公一下”,配图,云秀的手搭在蒋正辉的肩膀上。

郭郭导演:“我拍了小川一下”,郭导的手搭在顾霖川的肩膀上。

李莉:“我拍了我闺蜜一下”,李莉的手搭在欧阳陌的肩膀上。

路人甲:“我拍了樱花树一下”,手搭在樱花树上。

路人乙:“我拍了我哥一下”。……

微博上各位博主各种花式秀图,某些品牌索性也调皮起来,纷纷拍起了自己合作的小伙伴,圆溜溜的logo都长出了手,搭在另一个圆溜溜的logo上……

这场风波在一场玩笑中结束……

入夜,木之心拨通了电话,“老大,恭喜,无恙。”

梁雨上:“小心心,我带累了你,我……”

木之心:“老大,我喊你老大是尊重你,但我不能永远当你的小跟班。大学里,你维护过我一次,这次,又是你在维护我,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梁雨上:“作为老大,不得不为自己的兄弟喊声冤枉。你这是,代替陌陌承受了这么多。”

木之心:“老大,一码归一码。虽然呢,我希望以后继续吃你和陌陌的狗粮,但是呢,这是你俩的事情,你加油。”

梁雨上:“行啦,知道。”

梁雨上放下电话,又在微信中给欧阳陌打视频电话,才响了三声,欧阳陌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你还好吧,别生气。”

梁雨上将手机摆正,端端正正坐好,“老大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是大艺团的传奇,岂是宵小之徒能冒犯的?”

欧阳陌“噗嗤”一笑,“最不要包袱的偶像,说的就是你。看你状态这么好,看来没事了。方便和我说说,谁干的?”

梁雨上神色严肃:“张姐查了,我对家,我悄悄和你说过,新影公司筹拍新剧,我和他都去试镜,我留下了,他想把我挤掉,自己上。”

欧阳陌:“虽是新影公司出品,但你说过,这部剧的影视团队基本是新人,剧本小众,演员基本是小透明,犯得着吗?”

梁雨上摇摇头:“是呀,我也觉得犯不着。我唱歌跳舞不让人听了看了想吐,但演技上也还是新人,想着到这个剧里去磨炼演技,我的角色戏份不多,有什么可抢?但小道消息知道,这部剧,会有一位重磅特别出演。”

欧阳陌:“捕风捉影,害死个人。”

梁雨上:“竞争可以,但玩阴的太不该,对家伤害了我身边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的黑料,我不是不知道,但以前不愿管闲事,现在也该算算了。”

欧阳陌:“背什么霸道总裁式的台词呢?”

梁雨上:“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啦,仙女,别熬夜,会长黑眼圈,赶紧睡吧。”

几天后,艺人邹全与所在经纪公司合约到期,不再续约。之后,网上爆料一层接着一层,挤兑同公司艺人,虐待助理,一部戏几乎全替,拍戏随意删改戏份……

暑假过得很快,九月初,长平语言大学涌入一批大一新生,学院一楼辅导员办公室,木之心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面前放着新生花名册,电脑界面上的QQ界面闪动不停,置顶的新生群的消息已经突破999+,她右手拿笔,左手一页页翻过花名册,时不时抬头看看电脑界面,“新生年年有,各个特着急,才领到军装就问什么时候军训?”她放下笔,开始敲击键盘,“别急,这就来@全体成员!”

长平西北郊外的三津影视基地,顾霖川刚刚下戏,身上还穿着古装戏服,牛牛给他递过来一杯水,他喝了一口,还没放下杯子。

“霖哥!”一道同样穿着古装戏服,手中拿着折扇的身影跑过来。

他把杯子递给牛牛,梁雨上已经在他跟前刹车,“霖哥,我找不到感觉,今天下午这场戏到底怎么演?”

顾霖川从牛牛手上接过剧本,“上午我们都没戏份了,午饭还有一会儿,我们走走,交流交流。”

梁雨上将折扇一合,扇骨敲在手心,“哪里是交流,是向您讨教。”他一边说,一边向后背腰带上摸索,本斜插在此处的剧本不翼而飞,“诶?我本子呢?”“雨哥,你又只顾跑,把我丢了!”小陈才气喘吁吁地跑来。

梁雨上向他走近一步,抽过他手中的剧本,“谢啦兄弟,不然我又要满场找剧本。”

小陈:“雨哥!你能不能长点心!”

梁雨上:“知道知道,你不用跟着我了,好好休息。”

顾霖川、梁雨上二人并肩离开。

牛牛拍拍小陈的肩膀,“打把游戏?”

小陈立刻不喘气了,“来来来!带我飞!”

取景地的一条小河边,梁雨上捡起石子,向水面扔了一块石头,“这可是女主的绝招,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霖川:“邹全的事,不也是如此?”

梁雨上压低了声音,“他呀,和公司合约到期,下家都谈好了,只差签合同。可他不该糊涂,一个公司的,都要离开了还要阴我。阴我我还能接受,但牵扯无关的人就不行了。反正他不太厚道,我扔个石子,起个头,能激起多大波浪,看他的运气了。”

顾霖川:“张姐和牛牛一起出手,此后,这个行业就没有邹全这个人了。”

梁雨上:“偶像,你说我能出个道,我做到了。张姐和牛牛都是金牌经纪人,他俩若有一天对上,不知谁更甚一瞅。偶像,我目前和你比还差了点,要是我哪一天把你比下去了,你后悔不?”

顾霖川:“你有出道的条件,是否愿意看你自己。至于比下去,哪个行业不是‘代有才人出’?牛牛和张姐虽出手,但没有抹黑歪曲,我们之间也不必这样。”

梁雨上:“哪能呀!以前只能隔着屏幕看影神,现在可以和我偶像飙戏,这样的体验一辈子都不嫌多。我不会看错人!当初我在舞蹈队当老大的时候,帮你涨粉,比我自己现在吸粉还积极!”

开学半个月,木之心获得了几个新的称呼,老师和同事以及自己的同学称她“小木”,学生们称她“木老师”“心姐”……从开学前就开始准备,如今自己带的一个专业的各项情况顺利,她抽空去了一趟“老蒋家”。

长平电视台每年的中秋晚会采取现场直播的方式,顾霖川今年也在表演嘉宾之列,这段时间经常在长平国际文化影视中心彩排,他完成当日的工作,也去了“老蒋家”。

木之心的长发放下来,她坐下的时候,几缕发丝往前飘到,她转动头部,轻轻一甩,发丝全都滑到肩膀后面……顾霖川静静看着她这一番小动作,不经意间一笑。

木之心看他总是盯着自己:“怎么啦?我发型有什么问题吗?”

顾霖川:“之前视频通话看你换个发型就感觉不一样,这见了真人,才知道哪里变了。感觉你一下子长大了。就像,剧里的女主开挂就解除刘海封印,你没有刘海,就三七分。”

木之心:“那是,顾影神黑化不靠烟熏妆靠气场。我如今是辅导员了,也得给自己增加气场。气场,除了自己的精气神,外部条件也不可或缺。”

顾霖川:“恭喜,之心升级了!以后喊你木老师!”

木之心:“你且看,我还会升级,我争取留校当老师,退休之前一定要成为‘木教授’!”

顾霖川:“你对自己的职业发展规划很清楚。我也给自己的职业进程做了调整,我又进组了,这次是电视剧。”

木之心:“你从出道开始就一直演电影,这是跨界?”

顾霖川:“新影公司对我是伯乐,这是公司的第一部双女主戏,我去演个配角,适应适应。对了,梁雨上也在,剧里和我是搭档。还有李莉,她演女主。你要来探班的话,都能见着。”

木之心:“原来老大说的剧就是这,剧组官微今天也陆续公布角色剧照,我看看。”她翻了翻微博,“哎,就这会儿功夫,所有角色都公布了。这位李莉?还真是我知道的那个?”

顾霖川:“不错,欧阳的闺蜜。”

木之心:“这下好了,陌陌说过,他的前男友、闺蜜,都把你当偶像。这是粉丝追星成功,和自家偶像演同一部剧了。”

顾霖川:“欧阳在后期部门,到时,她看我们几个在剧里,会不会吐血。”

木之心:“相信你们能好好演,不会让她看吐。”

顾霖川:“梁雨上的歌舞最佳,表演磨炼磨炼,也是未来可期。李莉是有演技,没碰上好运气。牛哥说,梁雨上的合同是五年期,还有两年。李莉的也是五年期,今年到期。牛哥关注他们很久,要以前,新影还有艺人经纪部,她俩若签到新影,牛哥就要争去去带着。这只能等若有机会,签到我工作室,牛哥还可以带。”

木之心:“你看在欧阳陌的面子上吗?”

顾霖川:“那我爱你,难道是看在云秀的面子上?”

“当然是看在我的份上!”木之心顺势坐在他腿上,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又立即起身,“霖川,你这早早地准备好要挖人墙角呢。”

顾霖川愣了几秒,又接着答话,“没挖墙角,是做好抢人的准备,人力资源很重要。对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也来我工作室?”

木之心:“不要,我在大学里挺好的。”

顾霖川握住她的手,“不是员工,是老板娘。”

木之心抬起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又套路我。”

木之心和顾霖川几个月没有见面,一打开话匣子便都是口若悬河,聊着尽兴便到了傍晚,二人干脆吃了晚饭,接着出门消食。

这会儿的太阳已经回了家,天却还未完全黑。农家乐、民宿等各处的灯光却早早亮起了,高楼的栏杆旁、小巧的院落中、古朴的大门前、崎岖的石阶山路上、葱郁林间的小亭里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或是当地居民,或是来往游客,或是维修人员、或是环卫工人、或是护林人员、或是执勤警察……因着是“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时节,许久未下雨,空气中不免有些灰尘,将夜的气温也有些低,来往的人中,有些人带了口罩,或是防灰,或是保暖……

木之心带着一顶复古小贝帽,穿着拉链短风衣,带着口罩。顾霖川带了一副金属框眼镜,穿着长,也带着口罩,二人的帽子与眼镜框同是黑灰色,风衣均为卡其色。木之心本来挽着顾霖川的胳膊,后来,顾霖川将同她五指相扣,二人便手拉手一同欣赏将夜的风景。带着口罩,虽然看不见彼此的容颜,二人隔着口罩说话也不大方便,索性静静地走着,两人的手中是对方的温度,身边是对方的世界……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护林人员从道路边走过,木之心和他擦肩而过时,闻见一丝有些奇特的气息,她向左转头,顾霖川忽然下意识握紧她的手,快走几步,木之心立刻跟上,她向右转头时,眼前是顾霖川的侧脸,余光却瞟到那片蓝色向突然摔倒了,顾霖川突然发力把她护在身后,她也察觉到不对了。

那人面朝下摔得同时,手中冰冷的光亮一闪,旁边的游客立即围了过来……

“离他远点!”“他晕倒了,叫医生!”顾霖川与木之心同时发声,周边人立即散开。那人却在地上突然抽搐起来……

蒋正辉经过,看一群人围着,立即向人群走去。风景区仿照古代“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每隔一段路程,就设置了露天的或室内的休息茶餐厅,这一处刚好有一个木屋风格的餐厅。

木之心抬脚往木屋走,顾霖川也正把她往那个方向一推,二人眼神交汇,木之心悄悄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顾霖川私下坐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蒋正辉来的方向经过顾霖川身边,听到一句,“小心,他身上有刀。”

蒋正辉微微点头,面不改色向人群接着走去,“都让让,别围着。”这时,人群中已经有人伸手去扶,那人将他一把推开,蒋正辉刚好过来,“诶诶诶,兄弟起来到旁边站着。”摔倒的那人嘴中满是费解,蒋正辉半扶半扯把他塞进人群中,嘴上却道:“这位工人看上去是发了旧疾,大家别看了。我们工作人员来救他!”

与此同时,风景区山脚,警车出动,拉起警戒线。

蒋正辉正拿着手机,在离摔倒的人一米远的地方一边溜达,一边煲电话粥,“卫生室,赶紧来人……不是,小刘呀,不远,就在16号亭这里……”

警察快速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番情景,他们不容多说,几人早已携带防暴用具,将摔倒的人背手扣上手铐,拉他起来时,一把刀“哐当”落地……

到了大半夜,顾霖川、木之心、蒋正辉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云秀开车早已等候,三人坐上车。云秀启动汽车,不等三人开口,“风景区在排查,暂时不好回去。‘老蒋家’那边,我已经和江大厨说了,他和平时一样,正辉不在,他是总管。牛牛也联系上了,霖哥,他依旧在约定地点接你。之心,你今天吓坏了,和我们回云中工作室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