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这是狄更斯在《荒凉山庄》写到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冷静、沉着。”
但对于拥有龙族血脉的他而言。
孤独,本身就是与生俱来的。
楚子航在孤独时,便喜欢阅读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的文章,尼采的书里,总会有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
譬如他当初高呼‘上帝已死!’,对上帝的无情无畏的批判。他呐喊自己是杀死上帝的凶手,指出上帝是该杀的。
如此想来,倒是与卡塞尔那些屠龙密党成员有些相似,神明在这个时代,不应高贵,也就不需要对人类承担责任,这是楚子航现在的想法。
正如龙族一般,如果龙王不需要承担高贵,那也就不必与人类对立。
他不是想要去实现这些。
而是,他拥有实现这些事情的力量。
火焰从他的眼中流淌而过,那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仿佛被更加深沉的鎏金与深红所代替,最终归于平静,五度暴血化身比拟初代种龙王后又承载了完全的奥丁神力以及深渊的世界树本源,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还算不上人类了。
或许当个怪兽也不错,这样,夏小弥她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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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神,看了一下石英腕表雕刻的时间,分析了现在的情况。
回给站在校门口的学妹一个温和而又帅气的微笑,殊不知这笑容对于春心萌动的少女有多大的杀伤力:“多谢你学妹,我是新高三年级的楚子航,只是之前有段时间没来。”
“你就是楚子航学长?你有什么麻烦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但她看见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个少年,却感觉他仿佛站在遥远的天边一般,楚子航学长原来真的像传闻中一般帅气。
楚子航微微摇了摇头,他不失礼貌的婉言拒绝了:“多谢,但这里我来过很多遍了,就不必麻烦你了。”
清晨的微光照在校门口,也点亮了来来往往熙攘的学生,每当早晨八点开始,仕兰中学街上前的汽车以及各种名贵轿车就已经有序的停靠在此。
在这里上学的人,大多数都是家境优良的,楚子航作为年纪第一入学,本不需要这些外物衬托,但因为母亲改嫁,他身上也多了些莫须有的二代名头。
这里是一所贵族高中,据说清北的升学率在整个城市也是顶尖的。
仕兰高中边上的有几家小店,因为开在贵族高中门口,所以需要的资质很高,想当年自己的父亲一年前也曾经想来这里开间小店,还特地求过那位姓鹿的,但最终还是因为水平不行,经营不善,回去接着当司机了。
有几位女生看着上学时间还早,就相约一起去逛那边的小店,楚子航没去过,一次也没有,但他忽然想到,或许夏弥也没有去过,她可能就在那栋小楼旁的楼下逗弄着猫咪,毕竟她的留言贴纸,头像都是小猫,此刻阳光正好。
楚子航忽然发自内心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想到她,就会觉得这个世界的空缺都被填满了。
本来周围路过的穿着仕兰中学漂亮校服的女学生就很关注这位有名的帅哥,现在看见他的笑容,顿时感觉这个世界都更加璀璨了。
楚子航没有在意这些,他需要先去报道,然后参加作为高年级的致词,最后去寻找到那个姑娘,今天,她应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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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熟悉的教室门口,他看见屋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到了高三这个年纪了,有资格出国的大概都在准备国际英语资格考试,没有的也在紧张的备考,其实大多数学生的情感都是有些晦涩的。
这是属于华夏年轻人独有而青涩的青春。
楚子航回到这里,此刻却多了些特别的感受,每个人都会成长。
他默默的念道:
“When I say I know you,I mean I knew you yesterday. I do not know you actually now.当我说认识你的时,我是说我认识昨天的你。我不认识现在的你。”
这是Kaishnamurti 克里什纳默尔迪曾经关于孤独的描述,但在现在的楚子航看来,更像是一种成长。
或许现在路明非还正在班里准备着做些事情呢,他扔下包,准备去找那位半秃顶的老头,班主任询问一下新生致辞的事宜,也在致辞时,准备好一场最盛大的告白。
总之对于柳淼淼和很多仕兰中学的女生来说,楚子航教会了她们一件事就是暗恋,但是楚子航自己好像没有“暗恋”这种能力。
楚子航这种人命里带着无数桃花,但他自己很少察觉,他就是复活节岛上那些眺望海面的石头雕像,桃花飘在他身上,纯是白瞎了,就像夏小弥曾经拿路边的木头进行比喻一样。
经年之后,在回忆里已经不剩几根头发的老班,现在竟然还剩一半,楚子航不由得温和的笑了笑:“老班,你要注意养生啊,健康些。”
那个快退休的小老头也教出来不少清北的学生了,但他总认为门门都能拿满分的楚子航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就是性子沉闷了些。
但现在一个暑假过去,没想到他竟然变得开朗了些,但也看出了他眼中的深沉,不由得欣慰的说道:“子航,看来你这个假期变化不小啊,你也受苦了吧。”
楚子航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感觉眼中有些润湿,曾经他因为不灭的黄金瞳是不会流泪的,任何泪滴滑落,都会被那璀璨的黄金蒸干。
现在却多了些从未有的感受。
但他毕竟还是那个坚强的楚子航:“受苦,没什么,都是些小事情而已,老班,新生致辞什么时候开始?”
老班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言:“你这孩子,喜欢压抑自己,如果没人倾诉,跟我这个小老头说说也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新生致辞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就在换衣间的第一排第三个,你穿上就好。”
楚子航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忽略了太多关心自己的人了,龙族的血之哀,不仅仅是种高傲,更是一种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