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些智人,世宗如获至宝,即令宰相王朴和水军统帅王环在智人的协助下,修浚水道,营建水师。又令太保韩通在其协助下重新修建汴梁,这算是定了一件心腹大事。
放下这些不表,世宗以为当务之急还是整顿军队。这日他召集文武商议此事。作为新晋禁军重要将领,赵匡胤也列席了会意。
会议一开始,世宗便开门见山道:“如今整肃禁军(皇家非藩镇的军队)迫在眉睫,朕有意委任赵匡胤、赵将军为殿前都指挥使,负责此事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太保韩通出班奏道:“陛下,赵将军虽在高平立下大功一箭,然整训禁军非是一勇能为,必须治军有法,统帅有道,关键还要在军中立有军威,方可委以重任。”
这整顿禁军的差事就相当于后世袁世凯小站练兵。那是何等肥缺,韩通素日里就和赵匡胤及其父亲右厢都指挥赵弘殷不睦。岂肯轻易让世宗交托如此要职。
他又谏道:“陛下您何不在御校场上恩设比武以选拔禁军统帅。不仅士族平民可以参加,现任军中将校士卒皆可以参加。魁首者可以负责整肃操练禁军。如此一则可以彰显圣恩广布;二则可以广聚天下英才为我所用;三则可以以选拔出的人才作为禁军的根基,使士气焕然。此所谓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又转头对赵匡胤道:“赵将军艺冠九州。相信您定然能够在比武之中轻松夺得魁首,纵然力战四海英杰再所不惧。如此安排您该不会反对吧!”
匡胤自知他的用心,不卑不亢道:“韩大人所言甚是!整军之事关乎社稷之基,赵某何德何能,岂敢妄领!”
世宗也觉得说得有理,便让人颁布圣旨,晓谕天下:为禁军广揽人才,恩科武举,凡平民士族子弟以及军中将士均可应试。
比武分为三轮:分别考察:武功,智略,和实战。
武功主要考察基础军事技能,包括弓刀石马步剑,所有科目合格,并且其中三项为优者,可以入围第二轮智略考试。智略考的是孙吴兵法和沙盘演阵,第二轮合格授为候选禁军将领,并且进入第三轮——实战考试,既校场比武!现任军中将领可以直接参加此轮比试,由皇帝亲点,受命禁军统帅!
单说这日到在三轮比武之日,在城西校场设立武科场,方圆数十亩。入场处高搭牌楼,上书对联,上联写:选南北英才一统江山;下联配:揽东西好汉匡扶社稷。中间横批四个大字:“精武报国”。
校场北侧设阅武楼,楼高两层,下方是朱栏玉阶,上设敞厅,有十并隔间大小,内有八扇撒金屏风,屏前两旁摆设龙凤扇,销金伞。正中龙书案后描金交椅上安坐一人,正是周世宗柴荣。两旁相伴文武。阅武楼两侧各有五百御林军看押护卫。往校场正中观看,用红绳围开梅花圈,中间白沙铺地,周围分别开立四门。东西两门,外有席棚,内里官员负责替比武之人标名挂号。
梅花圈和阅武楼中间地带,各路候选的英雄约有数百人按其生辰干支排队,共一十二列。高矮胖瘦各色形容,一个个跃跃欲试做好准备下场比武!人常言:穷习文,富学武。单看在场应考武科生,便知所言不虚:他们胯下战马手上兵刃还有一身盔甲披挂,哪里是平民人家能承担的起的?所以场上几乎都出自官宦子弟。其间不乏颐指气使,飞扬跋扈之徒。
说话辰时已到,宰相王朴走到阅武楼前,高声宣示:“在场诸位英雄义士,今奉圣命在此恩设比武,为禁军选拔人才。诚望诸位,各逞所能,各尽其才,为国报效,更在此番,当仁不让。为确保公平起见,保证校场秩序,特立三约:
一,凡比试武艺者,必先前往席棚标名挂号,核准身份后方可下场比武;
二,比武所在梅花圈内,其间生死甘结,死伤勿论。出圈者判定为输,胜者不得穷究,违者刑法论处;
三,鼓响三通,比武开始,云牌三声,比武中止。无论何种状况,不得抗令。以上约定,违者胜负不论,驱逐出场。
最后本官插说一句:虽说比武场上死伤勿论,但本次比试旨在为国选贤,还望诸位能治一服不治一死。”
宣示完毕,王朴朝一旁世宗躬身施礼,世宗点头示意可以开始。鼓响三通,比武正式开始。
约莫过了一刻钟,自梅花圈东门角旗处跃出一人一骑,见来人:
见来将二十岁上下,中等个头,肩宽背厚。赤红面盘,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头上戴青铜盔,朱缨倒挂。身穿大叶青铜荷叶甲,紫色征袍,大红的滚裤,五彩虎头战靴。胯下骏马柴草黄。在手里托着一柄独脚娃娃槊。见他策马来在梅花圈的中央。
先是拱手向北拜了一拜道:“陛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
又抱拳向身后圈外众武生高声道:“在场诸位,某乃京城人士,姓石名守信,又字守信。俺石某人无甚德能,空凭一身蛮力,恬入军中。期间幸得结识俺家赵匡胤赵大哥,传给德行,教授艺业,由此得以作了禁军当中一名小小将官。今逢国家比武选贤,依某家之见,禁军统帅非我赵大哥莫属!可有道是头三出没好戏,我自知所能,特先上场为我哥哥热热场!诸位年兄,某家献丑了!”
说完在梅花圈内走马耍了一通大槊!他手中独脚娃娃槊足有百斤,但是舞起来举重若轻,上下翻飞,霍霍生风!一番舞罢,收招定式。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在场众人纷纷道好!
大槊方才收招,听梅花圈西侧有人大喊一声:“某来会你!”
众人举目一看,梅花圈内来了一将,见他三十多岁模样,银盔银甲皂罗袍。跳下马来,九尺开外,面如镔周铁,两道朱砂眉斜插入鬓,一双大环眼放射凶光,通关鼻梁四方海口,连鬓络腮奓里奓刹一副暴乍钢髯。坐骑宝马闪电独龙驹,手里提着一对竹节铁鞭。
石守信打量了一下来将,心中暗赞其威猛,嘴上却不饶人:“来将通名再战,爷爷槊下不死无名之鬼!”
对面道:“某乃是铁鞭将,呼延琮。休要放豪言、夸海口!今日某就领教一下孙儿你的功夫。”
这呼延琮乃是外阵武将,来京换防,正赶上比武。故之前二人虽同朝为将,但并不相识。
梅花圈内二人通报名姓,话不投机,鞭槊并举,战在一处。他二人皆是逞得一个力大势猛。一时兵器相撞,好似炉上打铁,火星四溅。战了数十合不分胜负,石守信心中暗道:“这黑面汉功夫了得,若久战,我恐吃亏!”想到此心生一计。守信其人虽然长得憨实,但其实满腹的鬼主意。二人战着战着,他突然拨马收招。呼延琮一愣,问道:“对面你可是畏战?”
守信道:“非也!”
呼延琮又问:“那你可是认输投降?”
守信答:“非也!”
呼延琮道:“即非怯战,又非认输,你为何不战?”
守信道:“你我这样打下去,更不知要何时才能分个高低胜负?不如你我换个打法,你意下如何?”
呼延琮道:“说来我听!”
守信道:“不如我们比试一对三下!”
呼延琮道:“何为一对三下?”
守信道:“你用鞭打我三下,我用槊打你三下,如此往复哪个先受持不过,就算作输!”
呼延琮点头:“倒也公平,那哪个先来!”
守信谄笑:“按理我提议当你先来,不过…”
呼延琮道:“不过个甚,婆婆妈妈,就你先来!”说着摆好架势准备接招!
守信暗笑:傻大黑,今天便取儿性命。想到此,踅马退开数十步,举手中大槊,一个冲锋砸将过去。呼延琮举鞭迎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再看呼延琮泰然如山,只是战马被震的退了数步。守信暗道一好。举槊再打,对面依然如是!
三番再来,呼延琮摆好架势准备应招。可这回守信只踅马退出数步,便一个急冲锋,舞大槊横着直奔呼延琮腰间扫来。呼延琮暗道不好,脚尖点马凳,身体猛的向后一曳,摔出马后。石守信拔马向前,还想讨个便宜,举起大槊奔马前呼延琮砸去!不想呼延琮这一摔,并没作实,听闻身后恶风不善,随即左侧小腿狠狠一蹬地面,转身一招撒手鞭,鞭锏同门,这招本源自秦叔宝那招杀手锏。说时迟那时快,左手发出这一鞭直奔石守信面门击去。守信一惊,下意识调转马头躲闪。人倒是躲过去了,这一鞭正打在坐下马的脖项之上。那柴草黄一声惨叫,栽倒当场。守信摔落下马,狠狠跄在地面,半边身子动弹不得。呼延琮一个就地十八滚,到在他身边,分双腿骑跨在他身上,挥舞右手鞭就要下杀手。单在此时,听身背后,有金风霍霍,这才收招。回头看原来是有人在自己身后抖动枪花。那枪欲刺不刺,悬在半悬空中打圈圈。听那人道:“我家贤弟不懂事理,还望将军手下留情。”
话虽说得客气,这架势可不是饶人的。呼延琮只得收手。石守信起身,牵着残马,小跑出了梅花圈。临走还不忘卖乖:“傻大黑,今日你我未分胜负,来日再与你一较高下!”
气得呼延琮朝他狠狠啐了一口:“不知耻的东西!”
转身捡起左手鞭,跨上坐骑。这才仔细打量来人。见此人,二十多岁年纪,中等身量,细腰乍背膀,双肩抱拢。面似敷粉。两道剑眉斜入鬟,一双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大耳朝怀,颏下胡子碴儿三寸来长。头戴亮银盔,身穿素白战袍,腰扎素白色丝蛮大带。素白色兜档滚裤,足下蹬一双素白色绣蓝边如意飞云战靴。胯下宝马夜照白,手提五钩神飞明银枪。走马间英姿卓越,好个风华俊杰。书中交代来将名叫高怀德,乃是赵匡胤的过命兄弟,又兼是他的本家妹夫。
二人通报名姓。呼延琮心有记恨,暗说要不是你半路杀出,我早取了石守信那厮首级。由此也不多说,一上来便使出杀招,手中双鞭疾风骤雨一般将高怀德罩在当中。可高怀德也不是白给的,高家枪在本书占着一绝,见他手中五钩神飞明银枪上绷下砸,里撩外划,划拿绷拨炸,刺挑盖打扎!从容应战,进退自如。二人战了个势均力敌。说话七八十回合难分胜负。高怀德见久战不决,不由得有些心焦气躁。于是心生一计,二人走马,他佯装力所不敌,向梅花圈外败走。呼延琮随后追赶。怀德虚光瞄着马后,见距离适度,从鹿皮囊中取出飞爪百炼索,扭回身打向呼延琮的面门。情急之下,呼延琮又祭出撒手鞭,谁料想正中飞爪之上,怎个巧字,只听“特喨喨”一声,两件兵刃坠落在地。这一下看得众观者都目瞪口呆,片刻后,掌声四起。双方回马再战。呼延琮双鞭变单鞭,一时处于下风。高怀德则趁机加快出招,杀得呼延琮疲于招架,不几合败走出梅花圈。
于此同时,东侧席棚有一位怪人前来标名挂号,见此人身高一丈开外,身形细长略显佝偻,四肢瘦长。头上无盔,身上无甲,浑身缠着麻布,唯独露出眼口鼻孔,胯下骣骑着一匹的卢瘦马,手持一对擂鼓瓮金锤,这锤的尺寸好生吓人,锤头足有米缸大小,该有三四百斤的份量。再看那麻布间的双眼露出凄冷冷、渗人的寒光。
来人走到赵普面前报号道:“大人,在下并州人士,姓韩名威字士杰,家住汴京城内如意巷。”
标名挂号的官员瞅了瞅来人,不免作难了!这却如何验明正身?(验明正身是为了证明其身份防止冒领或者冒名顶替,通常是描述其体貌特征,身高长相哪哪有什么痦子或者胎记之类)这东侧席蓬负责的官员乃是时任兵部侍郎的范质,具体负责标名挂号,验明正身的乃是他手下掌书记赵普。
——没错就是前文假造文书那位,后来此人却因祸得福被柴荣收在门下,其后柴荣奉命转迁驻守邺城。赵普因家中有事并未一同前往,而是转投到永兴军节度使老将军刘词门下。刘词死后,又在范质门下作了一名掌书记。
赵普见来人装扮奇怪,且无法验明正身,回头用目光向范质示意,当如何处理。范质微笑起身将赵普引到一旁道:“则平(赵普表字)无须过虑,此人正是韩威无疑。他乃太保韩通之子,我平时与他父相交甚厚,知他自幼患有怪病,皮肤不能见光,否则皮肉溃烂(现代医学称卟啉病,又叫吸血鬼病)因此只得全身包裹示人,虽然外观难于辩识,不过你单看他那对大锤的尺寸,便可断定必是韩威无疑!这对大锤怕是当世也难寻出二家旁人能耍得动的,除非那项羽再世,元霸重生方能为之啊!岂不闻京城有韩大锤之说。”
——这所谓韩大锤之说,乃是韩威年少时一段轶事,说有一日韩府内遭了窃贼。那贼人偷了财物后正准备翻墙逃跑,身后正被韩威赶上,韩威大喝一声,随手将大锤掷向那人。这一锤下去可是不得了,不仅贼人当即被砸死,就连同整个韩府的外墙都被摧倒。随之轰隆隆一声巨响,四邻皆以为发生地动,纷纷出来观瞧,方知是韩家公子的大锤把府墙砸塌。韩大锤由此得名。市井常用这名号吓唬不听话的孩子道:你若再哭闹就让韩大锤来收了你。孩子闻听此言立马不哭。是时韩威不过才十岁出头,可他虽然少小成名,却因为罹患怪病,不能以面目示人而久不出士为官。这回他韩通为争夺禁军大权可是下了血本了。竟然让这位六根不全的大公子韩威也出来比武。
单说赵普,他虽外放日久,但也听过汴京内这韩大锤之名,只是没联想到他便是韩威其人,听了范质的介绍方才对上,于是点头应是,回在本位,提笔在验明正身处写道:所使巨锤,唯其能驭!
后允其下场比武!
再说此时梅花圈内,高怀德巧胜呼延琮,正是志得意满。他心说朝中宦门子弟,我如数家珍,这呼延琮既已被自己打败,更无他人可以与自己匹敌。由此禁军统帅非他和赵匡胤自家弟兄莫属了。正在得意之时,突然觉得身后好像有两道阴森森的冷光!回头一看正对上韩威的双目,不禁激凛凛打了个寒颤!心中似有不详预感,细看来人形容,特别是他那一对擂鼓瓮金锤的尺寸,暗道莫非这就是那人称赛元霸的韩大锤不成?武将之中虽少有人真正见识,但其大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高怀德用手中大枪点指来将问道:“来者何人,通名再战!”
听韩威苍音弹出四个字:“某家韩威!”再不作响,举锤来战!
高怀德闻听此名,已然丧胆,自知不及,只敢用手中枪巧接高迎,凭借高家神枪招数巧妙,勉强抵了不到二十回合。奈何一招不慎,手中枪被大锤扫上飞出数丈开外。只得慌忙败出梅花圈外。韩威也不追赶,单单双手揽大锤,端肩而立。场下众武生见状,先是愣了片刻,而后掌声喝彩之声四起!阅武楼上世宗也带头叫好,两旁文武齐声应和。人言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世宗皇帝可不是什么外行,无论马上步下,若说斩将夺旗未必能行,但一般俗辈也都不是他的敌手。看了双方这二十回合真刀实枪,搏命之战,高手对决真可谓立分高下、即断胜负。他也不由赞叹这使锤将官的厉害。一旁王朴向世宗介绍道:“此一位正是少保韩通的长子,韩威是也。”
世宗侧过身向座位上的韩通竖起拇指赞道:“韩爱卿,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韩通忙离开座位,躬身道谢。心中不免沾沾自喜。
说话间比武场上,又来一将,二十七八岁,相貌堂堂,威风凛凛,铜盔铜甲大红战袍,坐下青鬃兽,手持紫金盘龙棍。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赵匡胤,人常说大将压后阵。见他安坐马上,神态肃然,无惧无畏,不卑不亢,心思泰定!不怪人皆说他有长者之风,作派的确稳重。
他拨马走在韩威跟前,双手抱拳礼道:“韩将军,某家赵匡胤敢请赐教一二!”
韩威微微点头:“将军请了!”
说罢赵匡胤举大棍泰山压顶奔韩威头上砸去,韩威举火烧天向外招架!赵匡胤又改使拦腰锁玉带奔他中盘。韩威左手锤一招秋风扫败叶奔大棍而去,马头转过,右手锤一招脑后摘瓜奔赵匡胤后脑砸去。赵匡胤身子紧贴马背,大棍向后一招倒挑紫金冠奔韩威头顶戳去。韩威收锤,马上一个金钢铁板桥,躲过去了。二人就此战住一合,也都各自暗赞对方!由此二人鏖战一处。战了不到四五十回合,赵匡胤已经现出颓势。眼看就要分出胜负世宗突然起身道:“在座爱卿,眼见午时将至,不如让武子们先去用膳吧,午后再战不迟!”
文武喏喏。王朴招唤一旁传令官击打云牌。
梅花圈内比武二人听角楼之上,云牌连声作响,收了招式各自踅马回了本位。韩威虽然心有不甘,心说眼看就要胜他,偏偏此时被叫停,好不泄气,可又奈何军令如山。阅武楼上,主考官宰相王朴正了衣冠起身高声道:“比武场上二位及在座武生,午时已近,诸位可自往膳堂用餐,午后再作比试!”
众武生三一群五一伙鱼贯往膳堂而去,别人不表,单说石守信和高怀德,他二人刚下校场因而一同出入,正往外走,听身后有人呼唤:“二位兄弟留步!”
二人回身观看,见来人二十岁上下,中等身材,长得面如满月、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胸前长髯,头上九曲赞英照顶,二龙斗宝,顶门嵌珍珠,光华四射,身穿青衣、腰系丝绦,足蹬虎头靴,好一位风度翩翩一位武生公子。一见之下都是熟人,正是哥哥赵匡胤的故旧符昭寿,论及和匡胤的交情,他和义社兄弟相比只近不远。
二人拱手道:“符大哥不知唤我二人哪旁使用?”
符昭寿道:“使用不敢当,只是想问问高贤弟,午后再战韩威你可有胜算?”
高怀德道:“这个……”
一旁石守信不耐烦道:“什么这个那个,哥哥问你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便是!”
高怀德道:“不瞒哥哥,韩威其人力大锤猛,功夫招数堪称一绝,若午后再战,我怕不是他的对手!”
符昭寿道:“哦,那依你所见,若是他和哥哥对决,孰胜孰负?”
高怀德道:“这个么,依我愚见,赵哥哥也未必胜他。”
石守信不忿:“我家哥哥何等英武,难道真的敌他不过?”
高怀德点头。
符昭寿道:“我赵贤弟阵前效命,死生罔顾,如今却要让这抹布头捡现成的,岂有此理!”
石守信道:“说的就是,不能便宜了他的。”
符昭寿道:“我寻思一计,可以整他,不过还须烦劳二位兄弟配合。”
高石二人答:“哥哥您但说无妨,我二人定全力配合!”
符昭寿道:“趁一会用膳之时,你二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石守信听完一阵坏笑:“就依哥哥妙计!”
高怀德则有些犹豫:“此事可曾通晓赵大哥得知?”
符昭寿道:“元朗为人耿直必不答应,不过你我既为兄弟,须替他多多盘算。不能让外人占尽便宜。”
怀德思量片刻,点头答应!
随后三人一同入坐进餐,这膳堂里官家的伙食,三荤三素,米饭大饼,管饱不限量,石守信也不寻别的,只把五花肉卷上大饼,直往嘴里塞个不停!不多时便吃了个沟满壕平。一旁人见他如此吃相纷纷暗自笑话。守信全不在乎,拍拍肚子起身四下寻么。在一旁找来一柄墩地抹布,便用它将一旁高怀德的头盔高高挑起玩耍,一面耍一面高声道:“抹布顶盔,伤残老龟!抹布顶盔,伤残老龟!……”
怀德见了忙起身随其后假意追赶:“石贤弟,石贤弟,莫要戏耍为兄,抹布头何以顶盔。抹布头何以顶盔!”
二人故意绕着在场众举子绕了一圈,开始众人还只是以为二人真的在玩闹,可耍着耍着,有人渐渐听出门道,这分明是在含沙射影暗讽韩威。不约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在他身上。韩威自然听出其中含义,开始还强忍着,可见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朝自己指指点点,终于气恼不过,起身一个飞踹向石守信而去。对面守信早有准备,一边跑,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韩威,见他飞踹过来,忙闪身躲过。韩威再起身恶狠狠扑向高石二人,双方扭打在一处。韩威虽然马上无敌,但步下私打斗殴,却全然是两回事,守信自小擅长相扑,这下可得了用武之地!又加之手上提前备了些私货,几番过招下来将韩威身上的布条扯了个干净,阳光之下,惨白的身体渗出密密的血珠和道道绿色的脓水。疼得他满地打滚,哀嚎不止,英雄至此,未必英雄!众举子们见状也都只是奚落讥讽,无人相助,唯独上手座位奉命前来赐宴的程子逸见状过来分开众人,脱下身上外衣包裹住韩威的上身,而后又恨恨呵了高石二人。他身份尊贵二人不敢造次。这才退在一旁,约片刻工夫,韩威强忍剧痛,勉强起身,朝子逸深深一躬:“多谢鲁王千岁搭救!”
说完仓惶离去!经此一番,韩威羞愧难当,自己主动退出比武,让人扼腕叹息。而由此也和赵匡胤及手下弟兄结下解不开的梁子。
午后再比武,没了韩威,赵匡胤轻松再胜两阵,顺顺当当夺得头筹。
——说实在的,比武选能这件事上,世宗本有私心,他所属意之人,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就是赵匡胤,一者他此前有救驾之功,二者他身在禁军了解军情,三者他二人皆是性情中人,可谓惺惺相惜!只是碍于众文武纳谏,不便内定。再者韩威六根不全,要说有谁不以貌取人那是扯蛋,历朝历代不乏因相貌中第取士之例。此外世宗也有小心思不便人知,少保韩通时任军职乃是侍卫亲军副指挥使,主管京城防务,可自主统调侍卫军。若是禁军再让他儿子掌管,一旦他父子存有异心,岂还了得。所以有人奏报说韩威无故缺席比武,世宗只是装聋作哑,甚至都没派人前去追查原因,全是因为这下才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呢。
可怜韩通有口难辨,气个王八钻灶坑——憋气带窝火。
此一回,比武场上群英汇聚,赵匡胤独占鳌头。由此他受命主持重整禁军。此次比武中立威的包括他自己在内的高怀德,石守信,呼延琮以及他的另一位结拜兄弟王审琦,合称禁军五虎,以他们为班底,赵匡胤逐渐在禁军内培养起自家势力。而世宗通过此次整军大大加强了后周的军事实力,于统一天下占得了一步先机。
欲知其后他还做了哪些准备,诸位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