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道红光刺破云霄,一株巨大的梧桐铁树拔地而起,悬浮在半空,肆意的舒展着枝丫,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阴风呜呜地吼叫,仿佛锐利的刀剑,肆虐天地。
沉寂的云层再度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火光,炸雷响起,在天地之间回荡。
闪电划破长空,带来了短暂的光明。
崔铁手看着天空中肆虐的雷霆,面色凝重。
随后加快脚步带着手下赶往张无忧家,他还不知道此时张无忧已经快跑出城了?
道道细长的锯齿形的电光在头顶更低处如利剑般直插而下,它的前端并没有隐没在浓黑的云层中,而是变成恐怖闪灼的电火花迅速朝地面的方向直射。
大街上四处乱窜人群看到这恐怖的一幕,抱着头尖叫着向家里跑。
熟睡中的人们被炸雷声惊醒,有媳妇的抱紧媳妇,没媳妇的裹紧棉被,瑟瑟发抖。
那道粗大的电芒重重地打在悬空的梧桐铁树之上,迸裂出无数的火星。
火星飞溅,点燃了屋子,随着呼啸的狂风,迅速蔓延,很快城中处处火光,浓烟滚滚……
很多人来不及逃出来,被烧毁的断壁残垣砸死,或被熊熊大火困住,活活被烧死。
跑,跑出城,离开这里,成了此时百姓们心中唯一的想法,很快大街上出现了无数拿着大包小包拖家带口的队伍,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四溅的火花,向着城外的方向逃命。
城中大族抛家舍业,收拾行囊,马车上装着世代积攒的家当,族人们骑着高头大马,架着马车由家丁护院护着,往外赶。
队伍排成了长龙。
逃难的人们下意识的跟在车队后面,寻求最后一点安全感。
队伍越来越大,偶尔有婴儿的哭声和女人的抽泣声响起,但很快被人捂住了嘴,不让她们发出一丝声响,以免引来贼人,节外生枝,被赶出队伍。
随处可见被丢弃的行礼包裹,
掉队的老弱病残被家人抛弃,坐在大街上哇哇大哭,只剩等死一途。
有人尾随逃难的人群瞄准时机将目标拖出队伍,为所欲为。
有的拿起刀剑挨家挨户见门就踹,,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见女人就……完事再放上一把火。
城中各处都有厮杀,每一刻都有无辜的人被屠戮,惨叫声充斥在这方天地,鲜血染红了街道。
刘三儿,一个胆小懦弱的丑逼,家徒四壁,每天靠着死去的老爹留下的一台夜香车勉强度日,他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去街口买豆腐。偷偷的看上一眼卖豆腐的阿莲,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动力。
那个卖豆腐的寡妇阿莲,远近闻名一枝花,
素面朝天,脸蛋儿嫩的能掐出水来,一双瞳仁剪秋水,一身平常的粗布麻衣穿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被随时会被撑破的感觉。
走起路来盈盈一握的小腰如一朵出水芙蓉随风摇曳,真可谓是媚骨天成,万种风情。
可惜命运坎坷,
她出生那天爷奶暴毙,三岁死娘,十岁死爹,亲戚朋友避之不及,弃之不理。
她从十岁开始独自一人撑起一片天,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洗豆子,晾晒,推磨……
瘦小的肩膀扛着承重的挑子沿街叫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有一天,人们突然发现昔日的豆芽菜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朵水芙蓉,从那以后,地痞流氓骚扰不断,街坊四邻说她是狐媚子转世,勾引男人。
提亲的人更是踏破了她家的门槛,让她心力交瘁,草草的选了一个家事不错的男人,第二天就成了亲,当天晚上有强盗流窜,被官府追捕,慌不择路逃进了婚礼现场,强盗那会儿已经神志不清,狂性大发大开杀戒,随后被赶来的高手当场击毙。那晚宾客死伤不少,阿莲夫家十三口就在其中。
只剩下在新房中等待的新娘子阿莲。
第二天一大早夫家的亲族上门,霸占了夫家留下的财产,把她赶出了家门。
可惜这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不怕死的老色批,阿莲一夜之间成了寡妇,非但没有吓退馋她身子的男人,反而更加兴奋,提亲的人也比以前更多了。
可下场一个比一个惨,一连克死五个丈夫,其中不乏武功高强的江湖中人,受牵连的更是数不过来,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打她的主意,阿莲见没人再来骚扰自己也熄了嫁人的心思,安心的卖起了豆腐。
她长得漂亮,手艺好,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今晚外边一片混乱,佘五姐很果决,简单的收拾好细软,脸上涂满锅灰,小心翼翼的打开屋门,一路东躲西藏朝着城门口而去。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邪欲的双眼注视着她,一路尾随,看着阿莲摇曳的身姿刘三忍不住了,喘着粗气将她拦下,不顾她的挣扎反抗和哀求,将她拖到了一处小巷子,看着刘三那双通红的双眼,阿莲放弃了反抗,面若死灰,任由刘三撕扯自己的衣物……
类似的事情此时全城各处不断发生。
今晚乱性丛生,失去了道德的束缚,官府的制裁。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欲泄欲……
“住手”
张无忧一个飞踹,刘三口吐鲜血,撞翻一堵墙,埋在了废墟之下,死的透透的。
张无忧抬脚踹死一条人命,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内心波澜不惊,不知何时他已经适应了这个人如草芥的时代。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恩人保重”
阿莲说完抓着自己被扯烂的衣服,一路小跑,继续逃命。
张无忧以为她会求自己带她一块跑,但她没有,
不给别人添麻烦,哪怕这个麻烦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也绝不开口求人。在她的身上张无忧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张无忧追上了阿莲,一手揽住阿莲的小腰,在阿莲错愕的神情中加快步伐化作一道光消失在纷乱的街道。
出了城,那种如芒刺背的感觉消失,张无忧不放心,又飞奔数十里路,看到一处供人歇脚的凉亭才才缓缓停下,松了一口气,放下阿莲和杨晓梦,递给阿莲一件外衣,示意她换上,对阿莲嘱咐道:
“现在出了城,应该已经安全了,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要停,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回头。”
“谢谢恩人,我会给您立一块长生牌日夜参拜,保佑恩人一生平安”
阿莲说罢,沿着官道,脚下不停,头也不回。
张无忧不是圣人,不可能救下所有的人,但既然让自己遇到了阿莲,索性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一去途中多是野外山路,她一个弱女子难免遇到危险,张无忧想了想,捡起慌乱中逃命的百姓遗弃的铁锅,施展炼铁手最高一层,化元金决,煮铁溶金,将铁锅融成一把短刀,上面附有张无忧的罡气,可在危机时刻发出无形刀罡。
“阿莲姑娘,接着”
张无忧将短刀抛向阿莲,不偏不倚,直落怀中,阿莲没有过多的言语,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张无忧的脸,将他的容貌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海中,加快脚步一路向西,头也不回。
看着离去的阿莲,张无忧将杨晓梦放下,解开她的穴道,就准备离去。
“等等,崔师叔还在里面,我这就给他传信,你不等等他吗?”
杨晓梦说话间,捏了几道法印,罗盘青光闪烁间,消息已经传了出去。
张无忧犹豫了片刻,决定再等一会儿,毕竟此去经年,不知何时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