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起雾了,视线受阻。四周模糊不清。张无忧沿着长廊穿行,走走停停。
看着眼前的朱红大门,张无忧停下了脚步。
他又回到了起点,蒋府的大门外。
幻境?还是鬼打墙?
自己可是有净心神咒加持,能照破虚妄。能骗过自己的感知,这鬼不简单呀。
张无忧不敢怠慢,体内气劲外放,金色罡气化作鎏金大钟护隐没在体外,双手用力,推开大门……
.入眼处,一片红艳艳的华丽。晨起有些雾色,太阳还没升起,整个世界一片艳红。
屋檐下挂起了红彤彤的喜字灯笼庭院的门窗贴满了精美的剪纸。大红的锦绸铺地,从前厅屋门口,铺开到了后宅阁院外,房檐廊角、梅枝桂树上都高挂了红绸裁剪的花。
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坐满了穿红戴绿的宾客,推杯换盏,说话聊天,无比的热闹……
“新人见礼”
听到声音的宾客像是接到了某种命令,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低着头,踮着脚,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厅,没有一丝声响。
张无忧来到院子中央,看着桌子上之前宾客大快朵顾的饭菜,露出了嫌弃的表情,盘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死老鼠,原生态的大肠,泥土石块儿,这哪是人吃的。
现在的鬼口味儿都这么重了吗!
张无忧来到正厅外,凭借惊人的目力张无忧看清了屋里发生的一切。
只见蒋延手里攥着一根红绸子,他持一端,另一端站着一位女子。
凤冠霞帔,足抵红莲。头戴的凤冠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红唇皓齿,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一袭红色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一抹哀伤。
蒋延将鲜红盖头放下,盖头盖住了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悲伤。
两人来到那灯火辉煌的精致堂前,摆放着一口朱红色的柳木棺材。下面坐着一个老头,惨白的脸上画着血红的腮红,呆坐在凳子上傻笑,
”这是老蒋。那棺材里的想必就是老蒋媳妇儿了。”
张无忧暗自分析。
这时张无忧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崔铁手,
只见他脸涂的跟个猴屁股似的,下巴处一颗硕大的黑痣。
一身花花绿绿的大花袄,头戴一朵大红花,左手叉腰,撅着屁股,右手拿一把仕女扇,那叫一个“妖娆”。
看到他的一刹那,张无忧“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笑声引起了宾客们的注意,只见他们头转一百八十度,耷拉着脑袋,面目模糊,惨绿惨绿的的脸上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栩栩如生。此时正直勾勾的看着张无忧,
张无忧看到这些人脖子处的竹蔑和破碎的纸屑。才意识到这群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帮子纸人,粗制滥造。
别说造型还挺唬人。
张无忧双手抱拳,镇定的开口说道:
”大喜之日,喜不自胜,一时失礼,各位勿怪。”
宾客不为所动,将张无忧团团围住,蠢蠢欲动。
张无忧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无妨,贵客登门,奴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贵客请进来上座”
一袭朱红嫁衣的新娘子这时开口。
围堵张无忧的纸人退出一条通道整齐的站在两边,右手虚引,示意张无忧进去。
崔铁手看到张无忧进来,就对着对着他挤眉弄眼。
张无忧转过脸装作没认出他来,
这时新娘一挥红色的云袖,示意崔媒婆可以开始了。
崔铁手求救不成,只能低头继续主持婚礼。
“一拜天地”
新郎和新娘齐齐向着堂外的那片悠悠流动的青天,跪下,雪白的额头轻轻的扣在光滑的地面上。
“二拜高堂”
两人人转身向着朱红色棺材和傻笑的老蒋跪下,又是轻轻的向她们行礼一拜。
“夫妻对拜”
新郎和新娘则面对着彼此,轻轻提衣,弯腰叩首,
“送入洞房”
新娘拉着红绸子带着新郎离开了。他与她终于是礼成了。
那围观的密密麻麻的纸人鼓掌叫好,
这时崔铁手尖着嗓子一声吆喝:
“礼成,开席”
随着崔铁手一声吆喝,老蒋媳妇的棺材板就压不住了,
“砰”的一声,棺材板从内部被掀飞,一个身着大红寿衣的女尸飞出,落在地上。
它脸上沾着血,脸已经腐烂,深可见骨。嘴里两颗獠牙外露,脸色乌黑呈扭曲状。无数白胖的蛆虫在脸上来回蠕动,走动时,脸上的腐肉夹杂着蛆虫窸窸窣窣的掉落。纯黑的硬指甲又尖又长。随着它越发的逼近张无忧,一股浓浓的腐臭味和腥臭的血味迎面而来。
这么恶心,这要是进了身谁受得了,张无忧伸手一指,罡气化出一口鎏金大钟把它罩了进去,接着临空一拳,罡气与金钟共鸣。
“当”
随后金光一闪,伴随着女尸凄厉的惨叫,生生化成了飞灰……
张无忧趁机来到崔铁手身旁,调笑道:
“崔大人,这是嫌俸禄不够花,跑来这里兼职媒婆儿赚银子吗?”
“不挖苦我几句你会死吗,”
崔铁手一把扯掉身上的大红袄,在脸上胡乱一抹,周身蓝光闪动。恢复了原样后,一手捂着胸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本来张无忧还以为崔铁手的白脸是画的,此时看到崔铁手如此狼狈,明白他是身受重伤失血过多。
这样的话崔铁手就指望不了了,还多了一个拖油瓶,这么搞,他压力很大呀。
密密麻麻的纸人终于忍不住了,如同猛虎出笼,鬼叫着冲向张无忧。
“崔大捕快,杨仙子呢?”
张无忧随手打发围攻的纸人,一指头一个。一边跟崔铁手聊着天。
“我不知道,那日我们遇到红衣女鬼,应该就是小翠儿,她把我打伤,晓梦带着我躲在了地下,后来她支撑不住,我就让她先逃,能活一个是一个。然后我昏了过去,醒来就成了刚才那个样子,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这么说杨仙子很可能还活着。在某个地方猫着等人去救她呢?”
“既然如此,也不必再浪费时间,这就去找她吧”
张无忧话音刚落,一个简单的直拳,拳罡化作金色光柱,光柱之中蕴含无数细小漩涡,纸人不由自主让光柱冲去,所过之处,地动山摇,纸人挨着就死,化为飞灰。
拳罡擦着地面冲向远方,将整个前院炸上了天,只留下一个长坑,在撞碎了门口的朱红色大门后,缓缓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