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蛋也气哼哼的说道:“你还别小瞧我,甭说你这个队长,就是叫我去当县长我也能干!”
范祥照气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陈有粮我没有空在这儿,陪着你打哈哈儿、闹着玩儿。你就说今儿个你还想不想,正道的干这个活吧?”
小陈蛋:“我当然想是想了,我抓革命促生产的,革命精神高着哪。这样吧范队长同志,你没有招给我,说个媳妇去也行。你给我按排点轻省点的活干,你准有招吧?你看看这麦秸秆比我还高哪,叫你己个说说我干的了这个活吗?”
对于一向恶叉白赖、打街骂巷、顽皮赖骨的小陈蛋,范祥照是彻底的没有了脾气。他只好问:“行,你干的了什么活己个说吧。”
小陈蛋:“过晌午,你叫我跟着大车,往场里拉麦个子去吧。”
范祥照:“跟大车往大场里拉麦个子,也算是个技术活儿。你说你是会赶大车呀,还是会装车刹车呀?”
麦收季节,麦子拔下来后。要把麦个子装在马车上,用绳子刹结实,运回大场里进行轧晒。大车往大场里拉麦个子,最怕的是路不好走,导致翻车。农村的田间小路曲曲折折,还有许多的小洼儿、小沟儿。如果麦个子车,装得前后左右不平衡,绳子再刹不紧的话,走在这样的小路上就会,很容易的连人带车翻到沟里去。这是非常讨厌的倒霉事儿!不但需要重新装车,耽误时间,还浪费很多的粮食。这也是范祥照为什么说,跟着大车往场里,拉麦个子是个技术活的原因。
小陈蛋一拍胸脯:“你放心,大车上的那点活我都会干。”
范祥照心想,也只好这样了,说道:“那行,你今儿个头晌午,把这一个眼的麦子拔完了。过晌午你就去找鲍云发,你们俩一辆大车,往场里拉麦个子吧。不过这一个眼的麦子,你得一定拔完了。”
小陈蛋听到范祥照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立刻高兴地:“你放心吧范队长,就这一个眼的麦子,我一伏腰就拔到北地头了。”
范祥照不放心地:“陈有粮你可是从来,没有装过麦个子车。我是真怕你,装不了这个车。”
陈有粮:“学木匠、学瓦匠的手艺,得拜师学艺。你多咱看见过,干庄稼话有拜师学艺的呀?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当误我拔麦子了。”小陈蛋说完走到麦眼前,弯下腰开始拔麦子。
范祥照见小陈蛋,弯下腰去拔麦子了,他才转身往北地头勿忙的走去。
范祥照走到地的半截腰儿,发现杨大春、范大虎、孙大栓等,七八个孩子背着筐头儿,正认真地拾着掉在地上的麦穗儿。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学生除了寒假,是没有暑的。有麦收假和秋收假。麦收假、秋收假,就是每年夏天收麦子的时候放假,一般假期为两周。这是农村学生独有的假期,主要的任务是,帮助生产队里拾麦穗儿,做到颗粒归仓。秋收假一般放一个半月,目的也是让学生们,回到各自的生产小分队里,帮助本队里的社员们收秋种麦。
范祥照看到孩子们,被晒的通红通红的脸庞有点心疼了。他走上前去嘱咐道:“大春你们要是累了、热了,就找个树荫凉歇会去再拾,千万别累着热着了。”
大春非常懂事的说道:“大伯,我们不累,到晌午大人们拔多少麦子,我们就拾完了多少麦子。”
“好好好。”范祥照走到大春面前,喜欢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杨大春的头:“我给你们两个任务,一是甭着急拾麦穗儿,你们把麦穗拾干净了。二是天忒热了,你们就赶紧着家走,别热坏了。”
“哎。”孩子们齐声答应道。
在麦地的北头儿,人们休息了一会儿。都自觉的排开,找好各自要拔的麦眼儿,准备往回继续开拔。
李真钢站在地头上喊道:“注意了,我来段顺口溜儿,给大家伙鼓鼓劲啊。”
“行,好。”
人们热情的欢迎道。
李真钢比手划脚的开口说道:
“烈日炎炎似火烤,
社员拔麦士气高。
浑身上下沾满土,
双手掌心磨起泡。
头顶烈日受煎熬,
汗流夹背咱不孬。
麦子丰收心欢喜,
多交公粮咱有底。
一心爱党爱国家,
五队社员乐哈哈。”
“嗯,编的就是不赖。真钢兄弟,赶明儿个我非得给你,说个认的字儿,有文化的大俊媳妇不行。叫你们家两口子一唱一合的,天天编顺口溜给我们听。”向红阳一旁笑着说道。
李真钢刚要回话,王华在一旁笑嘻嘻的问道:“真钢你要是真着急找媳妇儿,我今儿个就给你说个媳妇去。”
李真钢对王华向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心里明白王华此刻说出的话,肯定是没有安什么好话。不知道她又要冒什么坏水儿,说什么损话哪。他于是用嘲讽的口气回复道:“哎呦,王华嫂子你要是能办出点儿,修五男二女的好事来,可比唐僧上西天取经还难哪。”
王华一般正经的说道:“真钢,我跟你说的可是真事儿。我娘家村里有两个大闺妮,一个叫喂饱圈,一个叫槽上栓。这俩大闺妮我都给你说说,你看上哪个你就寻哪个。行不行啊真钢?”
李真钢的脑瓜有多好使呀,他立刻就明白了“喂饱圈”指的是猪,“糟上栓”指的是牲口了。她王华这是在侮辱我哪。他马上说道:“王华嫂子,你别跟我闹着玩了。我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两个大闺妮是你的亲妹妹,我可不能要。因为它们都吃草料,还是你们亲姐妹仨,在一块过日子好。”
人们这会也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顿时一阵笑声。
本想当众羞辱一下李真钢的王华,没想到李真钢反应过来的这么快。并立即进行了反击,她明白自己失算了,脸刷地红了,像猪肝似的。
下午两、三点钟,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没有一点风。头顶上的烈日如火烤一般,路两旁的树木无精打采的矗立着。本来是墨绿色的各种野草的叶子,都纷纷打着卷变成了土灰色儿,懒洋洋的打着蔫。麦地里的麦穗儿,被太阳光烤的发出“嘎吧嘎吧”的声响。空中的飞鸟儿,地上蹦达的蚂蚱,也都纷纷的躲到阴凉处眯了起来。
鲍云发赶着马车来到麦地里,准备往大场里拉送麦个子。马车到了地头刚刚停下,坐在车上的小陈蛋像猴子一般“嗖”地蹦了下来。他跑到大车阴凉处的一面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嚷嚷着:“这天儿,真他妈的热呀!都快把我的肉皮晒秃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