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燕看丈夫,眨巴了两下眼:“你问我什么事啊?”
孙大壮:“在解放以前的旧社会,是没有钱的穷人多呀,还是大地主、资本家,有钱的人多呀?”
伍燕:“当然是穷人多了,有钱的大地主、跟有钱的大资本家,在全中国也没有多少家儿。”
孙大壮:“这就对了。”
伍燕:“什么这就对了?”
孙大壮:“旧社会里的有钱的大地主、大资本家,要是能拿出点钱来,救济穷人、能够叫穷人,也能过上好日子,共产党还能带领着,全国的穷人闹翻身、闹革命,得解放吗。所以说现在有钱的大老板,也没有几个主动的,拿出点钱来帮着,大多数没有钱的人,过上好日子的。也是的,这个人要一边富了,人就分不出来,三、六、九等了。就连姬思忠,有俩烧包的钱,都坐在地头上,喝着个茶水儿、抽着个烟卷,穿戴的人模狗样的,看着人们给他,己个家里割麦子哪,这个事可怎说吧?”
伍燕:“我还是那句话,人心无举、蛇呑象。要不信往后你看着,凡是坑人不是好来的,有了钱的人,见钱眼挣开、挣钱没有够、不管是集体的、还是国家的钱、见钱就往家里拿的人,这样的人末后,都得毁的钱上头,谁都有不了好下场。”
孙大壮:“现在这个人为了钱,哪还考虑后果呀,都是得了一会说一会儿。现在大多数的人为了钱,再也没有生产队,那劲上的人,那种一心为集体、一心为国家,供献力量的上劲心了。”
伍燕:“要是叫我说呀,还是生产队的时候好。社员们没有,思想精神上的负担。”
孙大壮:“咱就别想那个时代了,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咱还是紧着前吃饭吧。我吃完了饭,我出去找个人打听打听,看告大栓、二栓到底,上BJ哪个工地上干活哪,赶明儿个我骑着车子,找他们俩去。”
一家子人这才动筷子,无精打彩的低下头吃饭。
大栓、二栓,大年三十都没有回家,他们两个人在外面儿,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呢?
大栓、二栓过了春节,还没有等到,过了正月十五哪,哥俩就跟着邻村的,一个名叫张仁的包工头儿,到BJ的某个工地上去打工了。一进农历的腊月,天寒地冻建筑工地儿,就干不了活停工了。工地停工以后,工地上的老板,给工人们发了一百块钱的路费,让工人们回家等着,到农历腊月的二十六,再回工地结清剩余的工资。包工头张仁考虑到,离腊月二十六,也没有几天了,如果要是回家,还得来回花好多的路费。他就和他带出来的,这十几个人商量决定,就住在工地上的工棚里,等到农历腊月的二十六,老板给他们结清了,对头一年的剩余工资,再回家过年。因为工地上管饭,工地上的老板,平时的日子里,只发给干活的工人们,少量的买日用品的费用,大量的工资不发给,干活的工人们。所以干活的工人们,手里都没有剩余的钱。在这个工地上干活的工人,有几十号人,都没有回家。都在工地上等着老板,给他们结清剩余的工资钱哪。几十号人挤挤插插的,就住在工地上几间,四面漏风的工棚里,盼望着老板腊月二十六,给他们结清了,剩余的工资钱,好拿着一年,累死累活的血汗钱,高高兴兴的回家,与家人团圆过大年。工地上一停工,工地上也就不管,工人们吃饭了。几十号人饥一顿、饱一顿的,住在四面漏风的工棚里,一到晚上冻的人们,连觉都睡不着,有的几个人,冻的实在受不了了,就钻进一个被窝里,相互依偎着取暖。几天下来,几十号人都体瘦、面黑的,不像个人样了。他们盼星星、盼月亮,把一双眼睛都给盼蓝了,好不容易盼到了,农历的腊月二十六,老板给发工资的这一天了。几十号人早早的起来,就高高兴兴的,聚集在了老板,在工地上的办公室门前,等待着老板,给他们发工资。只见这几十号人,每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白霜星。有的人冻的揣着手儿,来回遛达、蹦跶着。有的人双手捧着送到嘴边儿,用嘴里哈出来的热气,暖一下冻的发木的双手。然后又用双手,捂住两个耳朵揉搓几下儿。也有的人身上,披着条被破辱子,冻的哆哆嗦嗦的蹲在地上。有一位上了岁数的老人,头上、身上蒙着一条露着,棉花套子破被,蹲在地上“吭吭咔咔”剧烈的咳嗽着,似乎老人是感了冒。尽管每个人,都是蓬头垢面、衣服褴褛。但是人们的脸上,还是都挂满了,高兴的笑容。因为过一会老板来了,就能够如愿以偿的,拿到自己辛辛苦苦,一年挣得工资钱了。就能够高高兴兴的,拿着钱回家和家人团圆,过大年享受天伦之乐了。有不少仨仨俩俩的人,聚集在一起畅想着,拿到工资钱以后,在BJ给父母,买些个什么东西孝敬老人。有媳妇的想着给媳妇儿,买件什么时兴的衣服,回到家以后,给媳妇一个惊喜。家里有孩子的,想着给孩子买点什么,稀奇的新鲜物带回家,让孩子高高兴兴的过大年。总之人们都憧憬着,拿到工资钱以后回家,和家人团聚、高高兴兴、心情愉快的,在一起过大年的事儿。
人们从早晨天不亮,一直等到上午的八点多钟,有一位工地办公室的,中年负责人,在不远处的一间,生着炉火的宿舍里走出来,几十号人立刻就冲,中年负责人围拢过去。
有人迫不及待地:“汤主任,老板什么时候来工地儿,给我们发工资啊?”
汤主任停住脚步,扫了一眼人群,一笑:“噢、老板出门办事儿,还没有回来哪。”
“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呀?他不是说,今儿个给我们发工资吗?”
汤主任:“老板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出门办事哪有准儿,什么时候回来呀?将在外、君命还有所不受哪。”
人们立刻议论纷纷,说什么话的都有。
汤主任:“你们就别在这等着了,这有多冷啊?你们都回工棚里等着去吧。老板什么时候回来,我去通知你们。”
有人:“我们就在这等着吧,工棚里还不跟这嗳乎哪。”
汤主任:“你们在这等着也没有用,老板不回来,也给你们发不了工资。”
有人:“汤主任,这都年下了,老板怎么还不回来呀?我们都出来给他干了,一年的活了,他给了我们工资,我们好拿着钱,家走过日子、过大年去。”
汤主任:“你问我老板什么时候回来,我问谁去?你们都回工棚里等着去吧,老板什么时候回来,我就去告诉你们。”汤主任说完,转身走到办公室门前,推开屋门儿,回手“咣”的一声响,关上了屋门儿。
众人随着汤主任,关门发出的响声,心猛的一紧一发沉,就凉了半截了,都大眼瞪着小眼的,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也没有辙了。一开始那难得的,高兴的笑容随之消失,换成了一副担忧、焦急的神色了。众人唉声叹气,眉头紧皱站了一会儿,无奈的才转身,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工棚,继续等待着,老板回来的,能够令他们,兴奋一时的好消息。
一连几天几十号人,在冰冷的工棚里,忍饥挨冻的,等待着老板,回来的好消息。这几天里人们也是冒着严寒,每天聚集在工地,老板办公室的门前,打探老板回来的消息,那真是从天不亮就起来,一直等到满天星啊,就是没有一点儿,老板回来的好消息。农历腊月二十九的这天早晨,人们照样的天不亮就起来,聚集到了老板的,办公室门前,乞盼着老板的出现。这天几十号人,又白白的等了一天。人们这才意识到,老板是故意躲着他们,不和他们不见面儿,不想给他们工资、挨了坑喽。
那么工地上的老板上哪去了呢?哪都没有去,工地上的老板这些天来,其实都没有离开过BJ。
这个工地上的老板姓和,这个和老板在工人,等着他发工资的十几天里,他天天都是过着,出入高级酒店,灯红酒绿、奢侈、享乐、醉生梦死的好日子。他的目的就是故意拖欠、甚至是根本就不想给,工人的工资钱了。
腊月二十九的这天中午,和老板与工地上的几个负责人,还有他的两个,年轻美貌的小姘头,在闹市区里的一家儿,高级酒店的包间里,正在围着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尽情的开怀畅饮、大肆挥霍享乐哪,其中就有那位汤主任。
和老板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各位来,为庆祝咱们的工司,今年获得了丰厚的利润干一杯!”
七、八个人同时端起酒杯来,喜气洋洋的互相碰杯:“干杯!干杯!”一饮而尽。
和老杯坐下,拿起筷子:“各位都坐下,拿起筷子来,吃口菜压压酒儿。都别拘着,你们看着哪个菜吃着得胃口,就吃哪个菜。今天我们是敝开了吃、敝开了喝、敝开了玩儿,敝开了乐呵,花多少钱我都买单!”
有一个人谄媚,阿谀奉承:“咱们的和老板,就是财大气粗。”
和老板:“我告诉你们说,这年头子想有钱,就别想要脸,别怕挨下边人的骂,不讲什么道义不道义的。只要是有了钱就能当爷,没有钱就是孙子。来来来,都坐下吃菜。”
几个人坐下,拿起筷子,挑着、拣着,自己爱吃的菜,甩开了腮帮子子,狼吞虎咽的就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