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一扭身挨着姬思忠,坐在了炕沿上,耐心地:“社员们知你的情,是知你的情,咱们千万不能再办错事了。你给社员们想办法赚钱,有了钱花富了,是咱修好、积德哪。你在正道上挣来的钱,咱花的瓷实、花的心里踏实。办错事来的钱,来的容易去的马虎,花着心里不踏实、也不痛快。”小青扭脸望着姬思忠,温存地:“你这个人在我的心里,才是最主要的哪,钱不是主要的。我有你每天都在我身边儿,陪着我高高兴兴的过日子,比我有钱花、过富裕日子强多了去了。我要是没有你这个人了,钱再多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用啊?我求求你往后千万,别再办错事了。你不在家的这俩天,都、都快把我想疯了。”
小青的温存、动情的话,不仅把姬思忠说的心里激动,把的性欲劲头儿,挑逗的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为了和小青,快点睡觉发泄,他敷衍小青淫笑着:“好好好,我听你的话往后再也不办,错事了还不行吗?我的小俊媳妇儿,咱咱快着睡觉吧,我受不了了。”
姬思忠属狗的,狗改不了吃屎。属猫的,猫改不了吃腥。他来到这个人世上老天爷,给他披上了一张人皮,老天爷又点化了他一身,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他就是祸害,善良的人们来的。人世上有善、有恶、有美、有丑、有穷、有富,这是人世上最起码存在着的。不存在着这些个对立面儿,就成不了人世的世界了。
农历的正月底,天气逐渐变暖。旷野上万物复苏,田间里的过冬小麦,也开始了返青儿。地里的农活儿,也随之忙起来了。农民称“春季大忙”正式开始了。
这天下午,万里无云、春风拂面、气候怡人,队长饶克信及队委会的全体成员。带领着社员们,在一块麦地里,用耙子搂麦地。一是、为了弥合麦地里的表层,冬天冻裂开的沟缝儿。二是、搂些土加固畦田埂,准备好给小麦灌溉返青水。人们搂了一个来回儿,搂到了南地头儿。饶克信看了看太阳,对人们说:“大家伙都歇会吧,会抽烟的抽袋烟,不会抽烟的喘口气呆会儿。”
人们仨一群儿、俩一伙的,找了个地方分散的,坐在了一起休息、说闲话儿。
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手里拿着一件旧上衣。走到和向红阳、向红梅、陈领,并排坐在垄沟帮上的,一个新婚不久的,年轻媳妇面前微笑着。把手里的旧上衣,往年轻媳妇面前一递:“小常(指自己的儿子)家里的,我把褂子给你补好了,你穿上干活吧。你把你身上穿的新褂子,脱下来省着点穿。”
年轻媳妇仰脸儿,瞟了一眼中年妇女,手里拿着的褂子。一噘嘴:“我不穿,要穿你己个穿吧!”年轻媳妇说完,低下了头儿。
中年妇女:“你看我都给你补好了,你就穿上它干活吧。”
年轻媳妇:“我不穿,我嫌寒碜!”
中年妇女:“你也不是出村迈垄的,一个在地里干庄稼活儿,你嫌什么寒碜呢?”
年轻媳妇:“你说我嫌什么寒碜呢?你那件破褂子上补了,有十六块的补丁,而且还是个大老爷们穿的,你叫我怎么穿呢?你也不看看,谁家的新媳妇穿着一件,补丁摞着补丁的破褂子呢?”
中年妇女:“你看别人干嘛呀,吃饭穿衣量家庭。”
年轻媳妇:“我笨,我不会量!”
中年妇女:“你你、你这么精神,怎么不会量啊?”
年轻媳妇仰起脸:“我要是精神、我要是会量,我一百八十六辈子,也进不了你们家的门儿!”
中年妇女:“你进了我们家的门儿,我们家哪不好哇?”
年轻媳妇:“好,你们家哪都好着哪。就是有一样儿,你们家比《白毛女》里头的,杨白劳家里还穷哪!”
中年妇女:“我们家再穷,你来了这几个月,我们家在吃、喝上,不是也没有叫你,包忒大的委屈吗?”
年轻媳妇:“你们家倒是真没有,叫我包忒大的委屈呀?我就是都到了,大麻蝇的肚子里头了。净包着一大肚子的蛆(屈)的委屈了!”
中年妇女:“你年纪轻轻的,说话怎么这么邪乎哇?你说说你包了多大的个委屈呀?”
年轻媳妇:“你说我上你们家,来的这几个月里。刨除大年三十儿,吃了一顿包子(馒头),还是三七开的,掺上好些个细棒子面儿。大年初一吃了一顿饺子去,饺子里头是不能掺假、掺棒子面儿。饺子里头要是能掺假,你们家得捏(包)一九开的饺子吃。剩下的这一百多顿饭,我不都是净跟着你们家,吃棒子面的大饼子,就着淹大白萝卜条吃了?这倒省了赛猪似的,吃腻了膛、上下不通气儿、存着食儿?你这么大的岁数了,就不知道人要是一百天,不吃白面就得馋死啊?也是的你们家知道,馋死人不偿命。这说起来也真是邪了气了,我跟着你们家吃了,也快到了一百天的棒子面了,我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吃出来。想哩我这个人天生的命贱、受罪的命?我生下来就是上你们家,做儿媳妇来的?也是的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中年妇女:“你你听着这么些个老乡亲,别这么说话呀?家丑不可外扬。”
年轻媳妇:“你家的人都丑习惯了,习惯也成了自然了,丑、俊还分的清楚吗?棒子面儿、白面哪个面好吃,你们家的人准分的倍清楚。你这会又拿着个,破褂子叫我穿来了?”
中年妇女:“咱过的是庄稼日子,什么东西都得细着上儿、省着点用。这一件衣裳就得,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穿,一件衣裳得穿九年才行哪。”
年轻媳妇:“你要照着这么说呀,我躺三年坐三年,我凑和凑和又三年。我看你还过的了日子吗?”
中年妇女:“我我、我说穿衣裳过日子哪?”
年轻媳妇:“你别说穿衣裳了,你一说穿衣裳我就来气!”
中年妇女:“我一个说穿衣裳,你来什么气呀?”
年轻媳妇:“你说我来什么气呀?你今儿个一大早些起来,你就拿着这件儿,前清(朝)时候的破褂子,追着赶着的叫我穿。你追的我连个找窝儿,下蛋的空都没有。我今儿个听着这么些个,老乡亲的面还是告上你,你儿子要是当了,瞪眼的绝户可别赖我!”
中年妇女:“我儿子能生能能养的,干嘛当绝户?是你不能环上(怀上孩子)、还是不能生养啊?”
年轻媳妇:“我一下怀上个仨、俩的都能怀的上,就照着你我环上一百个,也生不了、也养不了!”
中年妇女:“为什么呀?”
年轻媳妇:“你成天价拿着件破褂子,从早到晚赛狗追兔子似的,追着赶着的叫我穿。你追的我飞颠乱跑的,连个站脚找个窝儿,下蛋的空都没有,就是环上了也得,叫你给追掉了(小月)!”
所有的人“哗”的都笑了。
有两个姑娘笑的,躺在地上直打滚儿。向红阳笑的,给呛住了。
向红梅赶紧给姐姐,捶了前胸拍后背。
大多数的妇女,都笑出了眼泪。
年轻媳妇接着:“你当着这还是过,我告上你干什么事都得,此一时彼一时、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办什么事儿。”
中年妇女一听急眼了:“你给我说说我怎么了?”
年轻媳妇:“我们走社会主义道路,我们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儿,是蒸蒸日上,一天比一天过的好。可是你的思想还是,停留在十几年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