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钢红着个脸、腼腆、拘紧的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壶倒了一茶碗水,把茶壶放在桌子上,两只手端起了茶碗,转身走到老万面前,把茶碗递给老万。
老万往后稍一仰身:“我不是客,我都喝了半辈子凉水了,你也知道,我多咱喝过热水呀?”老万冲向国良挑了一下头:“小凤她老姥爷跟她老姨才是客哪。”
李真钢转回身,走回到向回良面前,把茶碗递到向国良的面前:“大、大伯你喝水。”
向国良客气的点着头:“行行行。”向国良伸出一只手,在李真钢的手里,接过了茶碗放在了桌子上。
老万:“真钢兄弟,小凤她老姥爷会抽烟。”
李真钢在桌子上,拿起了老万给他们,拿过来的那半盒烟,在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递到向国良面前:“大、大伯你抽烟。”
向国良接过了烟。
老万:“真钢兄弟,桌子上有洋火。”
李真钢伸手刚要在桌子上拿火柴,向国良抢先拿起火柴盒:“我己个来吧。”向国良自己划着火柴,点着了烟。
老万:“真钢兄弟,小凤她老姨今儿个也是客。”
李真钢转身瞟了老万一眼。
向红阳看在眼里,赶忙下了炕,走到李真钢身旁:“我来吧我来吧,真钢兄弟脸皮忒薄。”向红阳拿起了茶壶,倒了两茶碗水,一碗放在了李同的面前,端着一个碗回到向红梅身旁,挨着向红梅放在了炕沿上,然后又盘腿窝脚的坐在了炕上。”
李真钢回到了屋西墙,低着头站在那了。
李同两只手卷着一根旱烟,望着向国良:“老哥哥你你当队长,队里的事不少吧?”
向国良:“嗨,一天到晚的忙呗。”
李同:“我听说,你们队的生产搞的挺好呀。”
向国良:“都差不多。”
李同:“当一个队的队长不容易呀,恁么老些个人一人一个性气儿、一个脾气儿,有点事一个弄不好,就会得罪人哪。”
向国良:“可不呗,咱碰上事尽量的,把事想周到点儿,一碗水端平了,都是街坊四邻的老乡亲,谁也不能亏待了。”
李同:“对对对,办什么事尽量的,往平均、好处了办。就是有一样儿,谁也不是办事的把式。”
老万、向红阳夫妻俩,也陪着向国良说着闲话儿。
在这个当口儿,向红梅瞄了两眼李真刚。她对李真钢的印象是,貌相长的非常一般。不过、她看李真钢的面相,李真钢是一个心底善良、乐于帮助他人解决困难、老实巴交、会过日子、对家人负任的人。她又往整个屋里扫了一眼:屋顶是用旧报纸糊的顶蓬,屋墙的四壁是白灰面落地。屋里里地虽说是,花秸泥抹的硬面儿,可是没有一星的尘土。炕上、窗户台上更是干净利落。特别是炕尾里,摞着的两铺新被褥,叠的有棱、有角非常的整齐好看。她心想:别说是男人叠不出,这么好看的被褥来,就是一般的女人,都叠不出这么整齐,好看的被褥来。看的出叠被褥的人,是一个非常干净,干活要好儿,漂亮的女人。向红梅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屋里地上的桌子、椅子上了。她禁不住的,让人察觉不到的一愣神儿。她马上伸手捅了一下,正扭着脸嬉嬉哈哈,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闲话的,姐姐向红阳。
向红阳转过脸来看着妹妹,笑着:“她老姨,有事啊?”
向红梅看着姐姐,轻声:“姐,你们村的党支部儿,开会在这开呀?”
向红阳:“干吗在这开,我们村里的党支部儿,有办公室儿,党支部开会儿,都在办公室里开。”
向红阳:“党支部开会不在这开,党支部的桌子、椅子都搁在这干吗呀?”
向红阳一愣当眼:“这、这哪来的党支部的桌子、椅子呀?”
向红梅轻挑了一下头:”弄么着,这桌子、椅子的腿上,怎么都写着,杜柳村党支部的字呢?”
向红阳转脸往桌子、椅子的腿上一看,立马就把俩眼瞪圆了,脖子也伸直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向红梅说话的声音虽说很轻,但是屋里的人,可也都听了个真真切切呀。向国良倒没有显出怎么着来,还是满脸的笑容。李同、李真钢、老万登时尴尬的的脸通红、无地自容了。李同把眼瞪大了看着老万,把手里刚点着的烟,也掉在脚面上了,燃烧的烟头儿,把脚面的肉皮燎了个大燎泡,他愣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羞臊的李真钢,两条腿一软,差一点出溜在地上,脑袋瓜子都快扎到叉巴裆里去了。还得说是老万的脑袋瓜好用,脑筋转悠的快。他尴尬的红着个脸,瞪着俩大眼的,盯着桌子、椅子腿上的字稍微看了一会儿。然后哈哈一笑,扭头看着向红梅:“她老姨呀,这事闹蹭了蹬了。你听我说是这么一回事儿,我们村的党支部儿,前几天打了一套新的,办公桌跟椅子。党支部把这旧桌子、旧椅子的,想着处理给村里的社员们。可是全村几百家分不过来,党支部想了一个招儿,全村有多少家儿,弄多少个球儿,大家伙抓球儿,这桌子、椅子谁抓着谁要。我们全村有好几百家、好几百个球啊。她老姨你才怎么着哇?真钢兄弟一伸手儿,就把写着桌子、椅子的球给抓着喽。她老姨叫你己个说说,真钢兄弟的手有多香,时气有多好,财有多旺吧。这将来以后要是成家立了业,两口子的日子还不得过的天上去,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啊她老姨?”老万说完,自己就哈哈哈的笑了。
向红阳看着丈夫,心说:“你这个瞎话篓子呀,想来你这瞎话儿,就在门牙那堵着哪,怎么张口就来呀?也是好么的把我给赚的手了嘛。”向红阳心里踏实下来,松了一口气儿,转脸看着妹妹,咐合着丈夫的谎言:“她老姨,你姐夫刚才说的还真是,弄么一回事儿。这不今儿个头晌午,才把桌子、凳子的,上村党支部里搬的家来,腿上写的字还没来的急擦下去哪。”向红阳把谎言说完,心说:“我这真成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瞎话篓子,跟着瞎话篓子走了。你(指老万)跟我老姨一块说瞎话儿,把我给赚来了。这回可倒好,我跟你一块说瞎话儿,把己个的妹妹给赚来了。”
向红梅看着姐姐抿嘴一笑,喃喃地:“幸亏这暖壶、茶壶、茶碗上没有写着字啊。”
向红阳:“她老姨你刚才说什么?”
“噢、我没说什么。”向红梅转过脸儿,低下了头儿。
不管怎么说,眼前尴尬的的局面儿,被老万、向红阳夫妻俩的,一通善意的谎言给化解了。
李同松了口气儿,脸上露出了笑容,脸色也正常了。
李真钢也缓缓的直起了身。
李同、老万、向红阳正常的,和向国良继续说着闲话儿。
向红梅站起身来:“姐、你跟我到外头去,我跟你说句话儿。”
向红阳赶忙下炕,跟着妹妹去了外面儿。
时间不长,向红阳一个人回到了屋里:“李同叔,我们就不呆着了。”
李同赶紧站起身来:“你们再呆会吧。”
向国良站起身:“兄弟,我们就不呆着了,我们得赶紧着家走,队里还有好些个事哪。”
老万也下了炕:“李同叔,赶多咱有了空儿,咱们再好好的呆着。”
李同望着老万,连连点着头:“好好好、好好好。”
向国良起步走在前面儿,老万、向红阳跟在身后,走出屋去。
李同、李真钢把向国良等人,送到院门口儿,站在院门口儿,一直望着向国良等一行四人,拐过一个房墙角儿,不见了身影儿,才转身走进了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