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百三十七章济人所困

雨夜的第二天,李真钢编了一段顺口溜:

“风雨无情人有义,”

“干部群众齐协力。”

“顶风冒雨家家去,”

“保护群众为集体。”

“党爱民来民向党,”

“社会主义就是棒。”

“人民紧跟共产党,”

“团结一致国必强!”

雨过天晴,天刚放亮。杨江波就起来,手里拿着瓦刀走出了家门儿,直接奔本队的社员,李书花家里去了。

李书花的丈夫陈永生,在县城的邮电局里上班儿,经常不回家。李书花一个年轻的媳妇儿,带着一个还不满周岁的孩子,还有一个上了岁数的公爹,在家里过日子。每逢下大雨,家里的猪圈不是被雨淋坍了,就是墙头被雨水冲倒了,要么就是房顶漏了雨。李书花拿瓦刀、动抹子的活她干不了。几年来无论哪次下大雨,雨停以后都是杨江波,主动的上门把这些个活儿,帮着她干了。今天也不例外,杨江波踩着泥泞的道路,来到了李书花家里。

李书花家的猪圈围墙,昨天晚上被雨水,冲坍了一个大豁口儿。圈里养着一头五、六十斤的小猪儿,这头小猪半夜里下着大雨,就从猪圈围圈的豁口里跑出来了。人怕雨淋,这头小猪不怕雨淋。小猪冒着雨在院里“哼哼”着到处走,到处拱地。李书花也知道小猪跑到了院里,只是外面下着大雨,雷声忽闪的,她没有敢出来,把小猪轰进猪圈里去,她怀里搂着孩子,提心吊胆的在炕上坐了一宿,生怕小猪跑出院子去丢了。天麻麻亮的时候雨停了,孩子也醒了,她一条胳膊抱着孩子,一只手拿着根木棍儿,往猪圈里轰小猪儿。这头小猪还挺不老实、不听话儿,和李书花在院里来回转圈儿,就是不进圈,孩子还一个劲的哭闹。李书花是又急、又气都流了眼泪儿,她用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好不容易才把小猪轰进了圈里。她插好猪圈的门儿,一条胳膊搂着哭闹的孩子,蹲在猪圈围墙的豁口旁,用一只手在豁口处摆一层砖,然后又用一只手抓一把泥土,搁在摆好的那层砖的上面磊豁口儿,难为的她是泪水汪汪啊。

杨江波来到李书花家的院门口儿,他站在院门前,隔着寨篱门的缝儿,就看见了李书花,怀里头搂着孩子,正在磊猪圈的豁口哪。他抬开寨篱门进了院儿,快步的冲李书花走过去。他一边走一边着急地:“小利的妈你别磊了,你快着抱着小孩上屋里去,哄着小孩别叫小孩哭了,赶赶哭出毛病来就毁了,我我磊吧。”

李书花扭头一看,杨江波来了,面带着泪水,微笑着:“三、三哥你来了?”

注:杨江波弟兄仨,他上面有两个哥哥,早年病故。他排行老三,同一辈的老乡亲们,都叫他三哥。

杨江波走到李书花跟前:“来了。你快点进屋哄着小孩去吧。”

李书花站起身:“我给你往跟前拾拾砖吧。”

“不用不用你。这点活我一会就干完了,你就抱着小孩进屋吧,小孩在这一哭我听着心里不踏实,白赚着我干活更慢了。”杨江波说着话儿,把手里的瓦刀放在一块砖上,在旁边抄起一把铁锹来,走到猪圈围墙的豁口旁边,就地在院里取材,敛了一堆土和泥。

李书花:“三哥,我进屋把小孩哄着了(睡了觉),我再回来给你拾砖、和泥。”

杨冮波:“不用。你把小孩哄着了,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吧。”

李书花抱着孩子,往屋里走去。

杨江波和好了泥,拿起瓦刀,一个人连弄泥、拾砖、带磊墙。时间不太长,豁口还剩下了两层砖不到顶儿,砖没有了。他心里清楚,墙上差的两层砖,是掉进了猪圈的粪坑子里头去了。他拿起铁锹,用铁锹头儿,往猪圈的粪坑子里戳了戳,粪坑子里的水底下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响声。他放下铁锹,脱掉了鞋,把到膝盖的裤衩,又往大腿的根处卷了卷,脱掉短袖褂子,挂在了院子里的一棵小树上。他回到猪圈的围墙旁,拿起铁锹,杵进了猪圈的粪坑子里,两只手扶着铁锹把儿,试探着下到了粪坑子的里面儿。粪坑子里的泥粪、脏水没过了他的膝盖。泥粪上面有半尺来深的脏水,脏水的上面儿,飘浮着一层的猪粪疙疼,还有长着尾巴的白色的蛆。有爬动的活蛆,有膨胀的死蛆。粪坑孑里是什么味道都有,就是没有吸引人的那种味道。那种恶心的臭味让人一闻,就是八天不吃饭的人,闻了也得恶心的吐出黄水来。杨江波拿着铁锹,用铁锹头往水底下一下一下的戳,听到水底下“咔嚓”一响,就知道铁锹头戳在了砖上。他立刻就会一手扶着铁锹把儿,侧棱着身子、歪着头儿,把另一只手伸到水底下的泥粪里,用手把泥粪里的砖抠出来,扔到猪圈围墙的外面去。再用铁锹头戳,戳到砖以后,他同样用一个姿势儿,把砖抠出来扔到猪圈的围墙外面去,他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抠砖、扔砖。脏水的表面到了他的夹肢窝,歪侧在下面的一只耳朵,贴在了脏水的上面儿。他往外捞了一会砖,用铁锹戳了戳,又用两只脚试着踩了踩,他确定泥粪底下没有砖了以后,他俩手攥紧铁锹把儿,杵着铁锹从粪坑子里上来,站在了猪圈围墙的豁口旁边儿,继续磊围墙的豁口儿。再看他的腿上、胳膊上沾满了泥粪和长尾巴蛆。蛆活的、死的都有,活蛆还在他的腿上、胳膊上爬动哪。两层砖不一会就磊完了,他又用猪圈坑子里的泥粪,把刚磊完的豁口顶抹平(用猪圈坑子里的泥粪抹顶儿,猪不拱)。他连口气都没有喘,在小树上摘下褂孑搭在肩膀上,一手拿起两只鞋,一手提拉着瓦刀,往院门口走着,扭头冲屋里喊:“小利的妈、小利的妈,我把猪圈磊好了,我家走了啊。”

李书花听到喊声,赶紧跑到外间屋门口站住:“三哥三哥你别走哇,我给你扒拉了两碗疙瘩汤,你吃完了再家走吧。”

“不吃了,你们家里三口人吃吧,我们家的猪圈也淋坍了一块儿,我得紧着家走磊上去。”杨江波加快了脚步,走出了院门儿。

“三哥三哥,我都给你做熟了,你吃完了再家走吧。”李书花喊着,追到院门外站住,再一看杨江波,已经拐过了,一个房犄角不见了。她站在哪望着杨江波消失的方向,感动的是熟泪盈眶啊。

前几天的那一场大雨,谷月凤家的房顶也漏了雨。她等到道上的泥水濕干了,道好走了,这天下午生产队里收工以后,她才在生产队里借了一辆独轮小推车儿,在村西边的大坑里装土、推土准备抹房顶儿。这会天色已经擦黑了。谷月凤累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才装满了一小推车的土。她把铁锹戳在了地上,稍微喘了口气儿,就弯下腰用两只手攥住,两个小推车的把儿,上牙齿咬着下嘴唇,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小推车儿。脚下一使劲推起小车往前走,小推车是东倒西歪,她的两条腿跟着,小推车的东倒西歪,拧开了麻花喽。她推着小推车往前没有走出几步,小推车“咵嚓”一声,就倒在了地上,她一个躲闪不及,右面的小车把儿,还打在了她右面的助叉子上了。她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地上,两只手捂住右面的肋叉子,疼的她“唏唏喝喝”的直咧嘴、皱紧了眉头、闭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