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听也急眼了,她转脸瞪起了一双俏眼,紧盯着鲍云发:“你什么都吃不起早说话呀!”
鲍云发:“是你沒有等着我把话说完了呀。”
姑娘:“你这个人怎么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鲍云发:“还不是你你闹的我。”
姑娘:“怎么会是我闹的你呀?”
鲍云发:“今儿个这天刮着这么大的东北风,本来就挺冷的,你又给了我两飘北极弄来的,两瓢凉水喝,冻冻的我连说话都结,结巴了!”
姑娘:“照你弄么说,这事还怨我呗?”
鲍云发:“我不是埋怨你,我是说你这是以毒攻毒的战术,是舍己为我办好事哪。”
姑娘急的一跺脚:“你前甭跟我说这个哪,你看这烙饼丝都下了锅了!”
鲍云发:“下了锅怕什么的,你己个做的,就己个吃了吧。”
姑娘:“我这是自做自吃呗?我也吃不起,这饭铺是生产队里开的!”
鲍云发:“我己个带着俩大棒子面的饼子哪,我是想着叫你给我加工加工、烩烩吃。你这加工一碗烩饼子吃,要多少钱的加工费呀?”
姑娘没有好气地:“六分钱一碗!”
鲍云发:“不是五分钱一碗吗?”
姑娘:“我吃了锅里的这一碗烩饼丝儿,你就叫我少赔给队里一分钱吧,我的同志大哥!”
鲍云发:“咱俩这,这是互相帮助呗?”
姑娘:“同志大哥呀你今儿个,要是不帮助我减轻这一分钱的经济负担,你说这个事怎么办吧?”
鲍云发:“我说、我今儿个什么饭都不在你这吃了还不行吗?”
姑娘:“你要是什么饭都不吃了,你不饿的慌啊?”
鲍云发:“你刚才不不是给了我两瓢凉水喝了吗?我闹个王八大尖水饱就得了。”说完转身就往屋外走去。
姑娘一看鲍云发腰间杀的那根麻绳儿,长的掉在地上往屋外拉着走哪,大声喊道:“你给我站住!”
姑娘的声也是大了点儿,吓的鲍云发差一点蹦起来,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姑娘,问:“我不吃你的饭了,你还跟我要,要钱呢?”
姑娘:“我不是跟你要钱,你看看你,腰里头杀的那根麻绳子,掉在地上往外拉着走哪,就赛是发丧老人,腰里杀的那根麻皮子,掉在地上往外头给老人拉魂似的。我的同志大哥呀,我过了年才二十二岁呀,我还想活着哪。”
鲍云发:“一个麻绳子掉在地上拉着走,就拉着走呗,这点小事我不忌讳。”
姑娘:“我忌讳!你上这吃饭来了,我净倒贴给你东西了,说什么也不能倒贴给你我这条小命啊!”
“我可不当杀人犯啊!”鲍云发连忙用手抻起掉在地上的麻绳儿,两只手团了团,把麻绳团成一个小团儿,别在了腰间,转身开屋门就跑出了屋。
姑娘一双俏眼盯着屋门儿,气急的一跺脚:“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饭铺不开张还倒贴了两瓢凉水,还叫人家差一点把我的魂还拉到他乡去!”
鲍云发跑出了小饭铺,急急忙忙的赶起了大车,往家赶路。
俗话说“开门风,闭门雨。这句俗语的意思就是说,早晨开门时要是刮起风来,风就会刮一整天,太阳落山后风才会停止。如果傍晚关门时,下起了雨,雨就会下一夜,到天亮时雨才会停止。
此刻寒冷的东北风没有停止,更没有减弱。鲍云发一生在生活上,非常的勤俭、艰苦。他在小饭铺里一分钱都没有舍得花,吃上一顿热乎饭,光喝了两瓢凉水,当时解了渴,闹了个水饱儿,他没想到光喝水是解不了饱的,两泡尿下来就会饿了的。果不其然,他步行着赶着大车出了县城,走出了二、三里地就叫停了大车,尿了泡尿。接着又走出了不足十里地就尿了四、五泡尿,他便开始觉着腹中无食饿的慌了。他想找个背风处,把带着的那两个冻硬的饼子,想着招吃了充充饥,再接着往家赶路。他赶着大车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的想找个背风处,吃干粮。他又走了二、三里地,看见不远处马路坡下的平地上,有一个用玉米秸杆插成的简易的厕所,他赶着大车就加快了脚步,想到厕所旁边找个背风的地方吃干粮。他赶着大车来到厕所的近前,叫停了牲口.,把大车停靠在了马路边上,他手里拿着鞭子走下马路到了厕所的旁边儿,蹲在了厕所南面的背风处,他把手里的鞭子往地上一放,伸手在怀里掏出了包有两个玉米面饼子和一块淹大萝卜块的搌布包打开,在里面拿出一个饼子来,把搌布包重新包好夹在了右腿的大腿根处。然后在腰间的裤腰带上,解下一把小刀来(当时在生产队里赶大车的把式们,都随身带着一把小刀儿,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牲口在拉着大车干活的时候,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牲口突然失蹄倒卧在了地上,赶车的把式得及时迅速的拿出小刀来,割断牲口套救起牲口来,以防止牲口被绳套勒伤或是勒死了),鲍云发这会拿出小刀来,不是割断牲口套救牲口,他是想用小刀剐已经冻硬的玉米面饼子吃。他右手拿着小刀儿,左手拿着饼子往下剐饼子块吃。小刀剐在饼子的上面“咔咔咔”的响,他剐下几粒饼子渣来,掉在手掌心里,然后他再用右手掌的两个手指头,捏起来填进嘴里,嚼两下咽进肚里。鲍云发正专心的用小刀剐着饼子,吃着饼子渣哪,忽然他传来一个熟悉,温和,可亲的声音:“你是杜柳村,第五小分队的鲍云发同志吧?”
鲍云发刚填进嘴里几粒饼子渣儿,还没有来的及嚼哪,他用力一抿嘴唇,把嘴里的饼子渣咽进肚里,扭过头向马路上望去。只见有一个人站在大车后面的马路边上,微笑着正看着他。这个人上中等的个头儿,身穿着一件绿色的半旧军大衣,头戴着一顶半新的军用棉帽儿,面容消瘦但和蔼可亲,身后立放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儿。鲍云发“噌”地站起身来,夹在大腿根处的搌布包掉在地也没有察觉,心情十分激动地叫道:“苏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