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死亡如梦

猩红邪巨龙死亡，舂城的实力也就下降了一大半，舂城中那座血海的力量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物质来自猩红邪巨龙，其他的就是苍茫沙漠中一粒沙而已。

但是舂城之中可有足足二十万大军，实力强大，不容小觑，就算是再来一支轩梁城守军也会在城池之中全军覆没。

······

······

回到舂城之中，这座东方武国的边境城竟然积着一层厚厚的雪，寒冷侵袭，附近所有的生命都会被极寒冻成冰块。

这个地方仿佛刚经历一场冰封灾难，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残留下来的景象就是这片白茫茫的世界。

伊魄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舂城会在暖春时节下雪。我先前在休息恢复，没有留意这边的状况。”

穆跃道：“很简单。冬雪与女王陛下的联合手笔，舂城内的二十万邪龙教徒已经消灭掉，无一人漏网。”

伊魄愣了愣神：“他们······他们死了。”

穆跃道：“真是讽刺，舂城这座小城池，现在没有多少战略价值。在短短一个上午，死亡三十万生命，真是可悲可叹啊。”

伊魄疯狂的奔跑，仿佛疯了一般，在街道上带起一片雪花痕迹。

伊魄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为什么就这样杀了他们！”

那位星雪美人回过神来，冷漠如霜，那个笑容邪魅至极，宛如一位杀人不眨眼的雪女，正好是一头银发，眼眸中根本没有人类喜怒哀乐的情绪。

冬雪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我来教吗？”

既然加入邪龙教，加入邪教的下场只有死！

冬雪道：“哦，对了，既然你不杀她，应该有所考量。武犹杞没有死，你可以去望一眼。”

······

······

舂城核心地带的一座小院落，院落中积满白雪，本身的装潢很节俭，用简陋来形容很恰当，却在合理的摆放中显得颇为雅致。

一名女子躺在躺椅上，长长的睫毛一抖不抖，气若游丝，气数将尽。

“这么美丽的星辰，这么美丽的雪花，我还是第一次见，真好啊。”武犹杞宛如梦呓，“其实应该与哥哥去四处游览，待在这座舂城这么多年，太过浪费时间。”

院落重新恢复平静，她等候着某个人的到来，等候着死亡的降临。

落雪纷纷，嫩绿的新芽上落下白雪，某个人推开院落的门户，嘎吱一声。

“你来了。”武犹杞道。

武犹杞一直在等候着伊魄，即使是支撑着也得等候他的来临。

伊魄道：“告诉我，万孽山到底有什么？”

武犹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能告诉你万孽山到底有什么。”

武犹杞不肯说，伊魄也没法严刑逼供。

她现在奄奄一息，根本不去管她，就会一命呜呼。

在邪龙附体的状态下，被圣道至尊加持的天人剑一击中，必死无疑！

沉默了片刻过后·······

伊魄道：“你有什么条件。”

武犹杞微微颔首，从躺椅上艰难地坐起来，这个过程摇摇晃晃的，格外艰辛。

这个简单的动作，对武犹杞万分吃力，她连最后的气力也要耗尽了。

“三十年的时间，我活了三十年的时间。挺好的，这已经可以了。对我们这种天生就会陨落的悲剧而言，三十年的生命真是神一样的恩赐。”

武犹杞轻轻的呼吸了一口气，胸部微微鼓起，缠绵悠长，仿佛是呼吸最后一口活着的气息，体会活着的感觉。

“我与哥哥是龙凤胎，双胞胎。哥哥与我一起染上了不可治愈的恶疾，天生下来就有的不治之症，那就是命，死亡的命运！”

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那特么就是命，多么卑贱的命运。

“来到今天，我明白那种疾病有多顽固，神圣生灵教派枢机主教级别的大人物能治疗。我们这种贱命，想来是绝不可能得到神圣生灵教派主教的亲手治愈。”

这种病是可以治愈的，但是没有那么高贵的出身，令神圣生灵教派这等大人物治疗。

枢机主教，一对饱经沧桑的穷苦父母如何能接触到这种级别的大人物。

当初，武犹杞的父母甚至根本没有这个等级的见识。

“怎么办呢？我们家肚子都填不抱，怎么治病，根本不可能啊。我们注定活不过一年，这对两个孩子而言太过残酷，想治疗啊。”

“但我父母又不是大人物，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挨欺负了永远得忍气吞声，天生就是被蹂躏的贱种。这两个孩子注定要死，但是父母于心不忍。”

“这个时候，邪龙教的使者找到我父母。他告诉我父母，邪龙教有方法可以治愈我和哥哥的不治之症。”

“邪龙教可以治愈疾病，代价是两个孩子，也就是我与哥哥再也见不到光明。永远只能活在黑暗之中，永远要在逃避之中度过一辈子，永远是这个世界多余的异数邪魔。”

“纵然有太多不舍，父母还是答应了。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活下去是第一位的。”

“邪龙教治好了我与哥哥，痊愈所有疾病的良药。”

幻老道：“那是邪龙珠。”

一颗猩红色的珠子，珠子上烙印着猩红的龙魂，龙魂邪恶凛然。

“邪龙珠的龙魂是无意识的，与邪龙珠的龙魂签订契约之后，邪龙珠内蕴含着邪龙细胞会变成人类的一部分。邪龙珠可以治愈疾病，可以强身健体，可以长生不老，可以获取力量，可以得到保护自我的权利。”

“邪龙细胞有着惊人的可塑性，龙族的细胞强度是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的。邪龙细胞的超级可塑性，细胞可以取代人类的细胞，变成人类最健康的细胞组织，有很多用途。”

伊魄道：“你就这么加入了邪龙教，这个邪教。”

武犹杞笑道：

“你们这种天生就活在光明之中的贵族，又怎么能明白黑暗的寒冷呢？”

“你们天生就如同神祇一般，掌控着我们这些贱种的命运，又怎么会明白我们的苦楚。”

“你们是支配者，我们就是棋盘上的棋子，肆意摆弄。棋子死光了，可以重新换一盘，反正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就是棋子，又怎么会明白棋子的感受。”

“我永远不会后悔加入邪龙教，感激我父母做出的英明决定。”

“邪龙教是邪教，但邪龙教给了我们温暖。在黑暗之中，我们依偎着取暖，得到卑微却真实的幸福，从来不敢奢望太阳的光辉，那会让我们万劫不复！”

伊魄想笑，又笑不出来，内心百感交集。

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迷茫。

······

······

“言归正传，万孽山，你想要的答案都在······噗。”武犹杞倒在躺椅上，喷出一口血，猩红色的血液格外恶心肉麻。

“邪龙细胞死了，我要死了。”武犹杞看了一眼那口血，“后面。”

啪嗒一声，院落内房屋的小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影。

伊魄头皮发麻，浑身打了个哆嗦，头皮接近崩溃。

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恶心肉麻的东西，完全就是疙瘩、肉瘤与脓包组成的玩意！

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要有多肉麻就有多肉麻，头皮发麻，完全超越了人类想象恶心的极限。

看一眼，铭记终生。

万孽山吗？

万孽山究竟有什么，让一个孩子沦落到这步田地。

承受悲剧的小孩过去抱住了武犹杞：“武姐姐，你没事，你·····你还好······”

数十个肉瘤组成的眼眶中留下两行清泪，这个孩子哭得真像个孩子，失去了一切的孩子。

“小家伙，姐姐要死了，你要乖乖听话。”武犹杞的秀手抚摸着孩子肉瘤的眼眶，温柔地替他擦掉了泪水。

那孩子紧紧地抱住武犹杞，难舍难分，仿佛要与她合为一体：“不，不要，我不要姐姐死。哥哥已经死了，我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了。”

邪龙细胞还没有彻底祛除异细胞，这个排异的过程要减少触碰，剧烈的接触与挤压会导致不可想象的痛苦。

但是现在，这个小男孩彻底忘记了痛苦，紧紧的抱着她，无论身上多么剧痛，他的脑海中一点也感受不到，完全冲昏了头脑。

武犹杞抚摸着这个充满肉瘤的脑袋：“伊魄，照顾好这个孩子，他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男孩与武犹杞分开：“这个坏人杀了姐姐你，又怎么会放过我呢？”

“没关系的，你身上有价值，他会照顾好你的，你要好好的修炼。邪龙细胞的等级还不够，你要努力提升邪龙细胞的强度，尽早将体内的异细胞化解。”

“等有一天邪龙细胞占据你整个身体，你就不会痛苦了。你可以舒服的活着，开心地活着，幸福的活着。”武犹杞很痛苦，却强忍着微笑，让她说话的时候显得温柔一些。

武犹杞转头望向他，道：“伊魄，拜托你照顾好这个孩子。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幸福，永远生活在痛苦与煎熬之中，拜托你照顾好他。算我求你了，要去万孽山，这个孩子可以带路，他是万孽山逃出来的。”

交代完一切，武犹杞放松了下来。

“多美的太阳啊，真舒服。”

望了一眼雪霁的太阳，武犹杞满足的放弃了生机。

武犹杞合上了双眼，失去了意识，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个孩子抱着武犹杞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要把灵魂都给哭碎。

从绝望的地狱中逃出来，得到一线希望，却又碰到了绝望，绝望原来是希望，希望甜蜜的变成了温暖，温暖变成了幸福。

一个月前，他终于得到了亲人，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与动力。

还没有一个月，他的幸福破碎了，所有愿意关心他的人死得干净。

“姐姐，姐姐，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爱你，你是我仅有的亲人了，你说过我们······”

男孩停止了哭嚎，转过身来，看着伊魄。

伊魄也看着他。

那张恶心到了极致的脸上有一双干净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内充满着浓浓的厌恶。

“你们这群人渣，没有一点人性的东西，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你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你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他吼得撕心裂肺，吼得肝胆俱碎，要将所有的生命原力给吼出来，要把嗓子吼破。

“原来我能够活着，就是因为我身上有价值。我没有价值，就没有资格活下去。想要我身上的价值，对吗，好，有本事就来拿啊！”

男孩扭头就跑，愤怒得就像是一头公牛，轰然将那堵墙给撞碎。

墙后是那片血海，男孩义无反顾跳进血海之中，身体很快就溶解在那片邪恶之海中。

“姐姐，你说过我们要一起走向死亡，在黑暗中依偎着取暖，现在，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