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旧识

在天界最阴暗的一处地牢中，关着一只沉睡的幼年白虎，地牢之中有着上百头驳[1]层层看守，或者与其说看守，不如说是压制着那只白虎，不让它醒来。

突地，两束光芒被白虎招进体内，白虎倏地睁开两只紫色的眸子，在白虎的咆哮中，白虎化身成了一位少女的样子，地牢的枷锁一条条断裂，地砖也一块块被震碎，几十只驳也在无形中化为乌有。

神兽青龙、玄武、朱雀，以及太子曦灼赶来制止白虎少女，白虎少女不以为然地笑笑，她的紫眸变得更亮，手中结出紫色的星火，不多时地牢已化为平地。三神兽以及太子曦灼灵力大损，却未能阻拦白虎少女半分。

三神兽只得想出一下计拼力一试，神兽白虎被押到白虎少女眼前，三神兽在神兽白虎身上施以三道天雷，玄武高喊：“白璃！你看这是谁？”

白虎少女紫眸消失，“父亲？”

就在白虎少女周身紫光消失的这一瞬间，三神兽、曦灼联合余下的十几头驳合力再次封印白虎少女，白虎少女闪着紫眸道：“终有一日，本尊定要剿灭这六界！”她后半句话的声音刺耳又阴森，在破损不堪的神殿中回荡良久……

……

……

七百年后

“啊——”

一声少女的惨叫声从那扇紧闭的铁门中传出，铁门外在大堂中的少女们，被一群身着黑袍的魔兵施法困在法阵中，她们似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浑身颤抖地缩成一团。人群一位身穿红色襦裙的女孩子颤颤巍巍地伸手轻抚她身边的女孩，“不，不要怕，大人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身穿红色襦裙的小女孩名叫小白，说来倒霉，今日是她的及笄之礼，却偏偏闯入一群黑衣人，将参加宴席的十几岁的小姑娘通通掳走。

水玉因着小白的安抚，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我曾听大伯说过，隔壁村子先前失踪了一群少女，至今未归，现在看来定是与这些黑衣人有关，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老人们口中所说吃人的妖怪？”水玉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小白继续抚摸着水玉的背，她环顾四周，周围一切都是黑压压的，如果说这些人是妖怪的话，那他们会是什么呢？他们的披风一簇簇的，倒是很像乌鸦的羽毛，唉，这世道，乌鸦都成精了，她们活生生的人竟沦为乌鸦的阶下囚，想着想着，小白觉得真是无比好笑。

“你还能笑出来？”水玉不解地看着小白的嘴角，不会是被吓得神志不清了吧？

小白压低声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水玉，“你不是说他们是妖怪吗？你看他们像不像乌鸦？”

水玉抽泣着说道：“确实很像。”

水玉的身体腾空浮起，小白手中瞬间出奇般凝聚一股强大的力量，那股力量足以完全拖回水玉，不过这一操作似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小白替换水玉，整个人轻飘飘地被铁门里的力量拽过去。

“小白——”水玉伸手，却只是抓住了一把空气。

……

一只黑色的凤凰从天而降，落到魔域变化成了一位少年，黑色的羽毛化成了他的披风，少年长得俊朗十足，唯独他眼眸中的灵动与他严肃的神情甚为不搭。

“舅舅在何处？”

“禀魔尊，长老在伏仙殿。”

看着伏仙殿中的血气日益增高，魔尊少阑烨叹了口气，想必他不在的这几日，舅舅枫炎又擅自在私练禁术了。纵然整个魔域都在盼望着早日将天界覆灭，但是他并不愿伤害无辜的人类，况且他担心舅舅修炼禁术，终有一日会遭到反噬。

蓦地，少阑烨无名指上的黑白指环发出刺目的白光，当即从他的手指间逃离，少阑烨惊喜地一路追寻指环，它的主人终于现世了吗？

……

小白看着自己周身的血气几乎全被吸进了对面那人手中的炉鼎中，意识渐渐脱离自己，想不到自己生命就这样结束在十五岁生辰这天。

枫炎紧锁眉头，这个小女孩的精气为何融不进碎瑶炉中？小白合眸的刹那，周身迸发出点点紫色的星光，枫炎惊讶意识到自己的精气竟反而被那小女孩吸去！

一束白光冲进伏仙殿，指环径直奔向小白的无名指，一对黑色的凤凰翅膀在小白身后展开，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护住了她的心脉，她周身的星光渐渐消散，而原本属于她自己的精气开始一点点回到身体里。

枫炎被指环的力量弹开，碎瑶炉从他的手中跌落到地上，从里面逃出几缕精气，“阿烨！”

少阑烨小心翼翼挥手施法，黑色的凤翅展开，小白睁开双眼，眼前的少年为何这般熟悉？“你是谁？”

少阑烨见到小白，他那双灵动的眼中不自觉有泪水溢出，“七百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看来这个小妖怪是误将自己认成他妖了，小白暗暗庆幸父母给了自己这张脸，让自己逃过一劫，小白颤抖着嘴角，回给了小妖怪一个微笑。不曾想，这小妖怪一把激动地拥住自己，小心翼翼地唤着，“小白。”

小白？那只妖连名字都与自己一样吗？看来的确与她有缘。小白妖怪，谢谢你啊。小白觉得此时此刻不仅要感谢父母，更要感谢那只小白妖怪。

少阑烨抱着小白，却没有感受到她的丝毫灵力，“你居然转世成了凡人？”

枫炎收起碎瑶炉，在手掌凝聚了十成灵力向小白打去。少阑烨感到了炙热的灵气，展开自己的黑色羽翅，将枫炎的灵力打散，“舅舅！不要伤她！她就是当年给我双眼的女孩！”

小白惊魂未定地双手捂着胸口，听到小妖怪的话，又匆忙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还好还在。这一大一小两只妖怪是在是太吓人了。

“阿烨，她不是普通的凡人，小心有诈！”枫炎怒不可遏地打量着小白，当年救了阿烨的那只小妖他见过她最后消散的妖魂，那只小妖灵力低微，早就魂飞魄散了，不可能是如今这个可以反吸他灵力的凡人。

少阑烨不以为然地笑笑，看着小白手上的指环道：“她的确不是普通的凡人。”

小白顺着少阑烨的目光，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白相间的指环，她用力拽了拽，自己疼得都快哭了，这指环竟也拿不下来。

“从前你用净尾里的力量护着我，今后让它里面用之不尽的凤凰力量与我一同护着你。”少阑烨拂过小白的手指，小白的疼痛在那一瞬间消失了。

小白开始心虚，冒名顶替，终有一天会被揭穿，到时这只小妖怪会不会撕碎自己？还是早些澄清得好，“我……我不是……”

“怎么？你叫我不要忘记你，你自己反而不记得我了吗？”

小白带着净尾指环的手，不受自己控制得触碰到了少阑烨的眼角，她自己的眼角开始变得湿润，“我记得。”

不，这声音不是她的，眼泪不是她的，动作也不是她的，一切都不对。小白努力与自己身体这些莫名的举动做着抗衡，但是如今这具凡人的身体，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碰撞，以致她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少阑烨接住小白，看到她头上及笄之礼簪上的珠花，笑着对她承诺道。

[1]驳出自《山海经·西山经》，中曲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驳，是食虎豹，可以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