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重生

机器虫的脑壳和身体通过卡扣相连,只要知道方法很容易就可以取下,也许是为了维修和升级方面吧,毕竟大脑是它最重要的部位。

机器虫就这样笔直地悬浮在空中,像一具植物虫(借用一下植物人的概念)。这不是瞎说的,它现在的确是一具地地道道的植物虫。由于大脑失去信息功能,这具机器虫就像失去了灵魂,失去了主宰,它现在就是一台处在待命状态的机器。除了大脑,它的身体没有任何损伤(因为除了碳水化合物的生命体,次声波震荡枪不会破坏机电设备),电流和机械系统工作正常,如果现在有谁能和它联系上,他就可以通过珠子向机器虫发送命令,控制这具机械体完成各种动作,就像他控制自己的手臂动作一样流畅。所以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和那枚珠子建立联系。

华夏小心翼翼掀开机器虫蜥蜴一样的脑壳,这就是一个罩子,可以单独取下来。失重帮华夏省掉了手术台,但却使那些脑髓满天飞,飞艇里仿佛飘着一小团一小团的棉絮。吸入这些脑髓虽然不会致命,但却让人恶心的想吐,华夏不得不脱下衣服把这些胶状的“棉絮”清理干净,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自己的意识如何与这台机器联系起来。

把灵魂装进另外一个躯体,这让华夏想起了儿时看过的一本小说《聊斋志异》,不过那里面写的是换头,华夏现在要做的可没那么血腥,只需要把大脑信息转换成数字脉冲和眼前的机器建立联系就可以了。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如果连互相通信都做不到,接下来的转移信息(记忆)更是无从谈起。华夏现在不在地球上,这里没有医院,更没有医生,这一切都要在有限的资源下一个人完成。这注定是一次上帝的手术。

华夏拿起自己的电子书思考着:能不能尝试着用电子书与那颗珠子发生联接,然后把自己所有的经历输入电子书。一个人的记忆不就是他一生的经历吗?这种方法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绝对行不通,因为虽然记忆可以通过数据流储存到那颗珠子里,但是并不代表控制,因为这些记忆是死的,只是把珠子当住储存器用而已。所以要控制机器虫,就必须把自己的脑袋和珠子相连,这样的信息才是活的,有灵魂的,然而这谈何容易。

必须找到连接两者的中介,但是到哪去找中介呢?华夏开始寻找一切可能做成这件事的物品,甚至想拆解飞艇主控电脑,看看有什么配件能派上用场,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决了。主控电脑是飞艇的核心,要是搞坏了,就算意识转移成功,飞艇动不了,这里也将成为坟墓。

华夏蹲在下面查看电脑站起来的时候头碰到了什么东西,华夏随手一拿,原来是头盔,就是从外星母船里拿来的那两个头盔。

这东西到底拿来干什么用的?看样子倒像战斗时戴的安全帽。华夏开始仔细研究头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因为其它东西都考虑过了,现在就剩下这玩意了。

华夏把头盔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结果发现了一个开关。头盔上居然设置开关,应该不是安全帽这么简单。会不会是一种戴在头上玩的游戏机?还是不猜了,先试一试再说。华夏摁下开关,结果却弹出来一根线,线上还带着的插头。华夏数着插头上的针脚,刚好48根,华夏记得珠子的数据线也是48根。怎么会这么凑巧?莫非这是一种信息输入设备,虫形人通过它可以和机器虫实现信息交流?

这太不可思议了。华夏掀开机器虫颈部的一排插口,当初在地球上解剖第一条机器虫的时候就用这个插口测试过额定电压,华夏还记得这些插口是256位的。华夏拿着头盔上的插头往上核对,很快就对上了,因为只有最左边的插得进去。华夏深吸一口气,魔术师见证奇迹的时刻到来了。

华夏刚把数据线插进插头,头盔就开始发出亮光,这些光是黄色的(也许虫形人的血液就是黄色的),并且从头盔的边缘开始一圈一圈往上收,直至在头顶变成一个光点,然后重复这个过程,宛如某些霓虹灯的闪烁效果。头盔一定是从机器虫身体里得到的电流,就像手机插上电脑充电一样,华夏想。

真到了套上这个和自己头型很不相称的大盖帽时,华夏还是有点紧张,心里做着斗争:套上后损伤自己的大脑怎么办?机器虫不会突然活了,把自己撕烂了吧?你还有更好的办法继续活下去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华夏缓缓地把头盔套进自己的脑袋。

头盔好像有一股吸力,一下子就把华夏包裹了,一股很特别的感觉攫住了华夏的心,如果一定要描摹的话,这种感觉就像从高楼上跳下坠向地面时那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华夏的整颗心都仿佛要飞出去。

华夏胸前真的有东西升起来了,而且还发出幽幽的绿色光芒,原来是那块十二面晶体,原来它会发光,而且发出的光是那么美妙。绿光笼罩着华夏的头和头盔,仿佛这些光是从华夏的脑袋里发出来似的。

华夏静静地站着,试着努力把思想集中在自己身上,然而头盔的吸力是如此之强,以至于华夏的思维迟钝起来。脑电波在源源不断地流失,难道这种头盔会吸收脑电波?

思考变得越来越艰难,一切都没有答案,逻辑正在走向混乱,仿佛有两股不同色彩的洪流在彼此纠缠冲刷。这是正弦态与脉冲波的搏斗,这是两种智慧形态的交融。

华夏托着头盔的手垂下了,双目凝视着远方,仿佛前方不是机器虫不是舱壁,而是前所未见的图景。时间凝固了,飞艇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牛奶瓶里的蚂蚁偶尔爬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上帝的钟表又动了,是机械虫动了。哦,不,机械虫已经变了,他把华夏一号(华夏对自己肉体的称呼)头上的头盔拿下来套在自己头上,卡扣入位,刚好匹配。安装好自己的头后,华夏对着舷窗玻璃看着自己的样子。

华夏现在身高两米,有六只手,脑袋就是那个流线型的头盔。华夏终于明白原来头盔是一台微型电脑,现在这台微型电脑里装进了人类的灵魂,华夏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