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秋风瑟瑟,天边一抹夕阳西下,映得苍穹一片火红似血,一栋低矮破旧的茅屋在一片落日余晖中更显一片落寞与悲凉。
茅屋的厨房门口蹲着一个抽着旱烟袋的老头,全身补丁贴着补丁,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难平,一双大手乌黑、干瘦,一看就是苦水中长大的人。老头叫林大富,是这方圆百里的王家湾村的贫苦农民,平日靠种上几亩地主家的地,打打杂工为生。
厨房的灶头下坐着一脸愁容的林大娘,此刻正在低声的长吁短叹:“老头子,家里眼看就揭不开锅了,这日子可咋过呀?”
林大富叹了口气,狠狠的抽了两口,摇摇头叹息着:“地里今年干旱,落了个青黄不接的收成,张三爷家的地税又逼得紧,听说这东洋鬼子也马上就要打到长沙来了,我看这老天啊!是不想让咱这穷苦百姓活了。”
林大娘顿时脸上露出紧张之色,猛的抬起头,声音也大了许多:“我说老头子,这东洋鬼子不会打到咱春华镇王家湾来吧?”
林大富烟袋敲了敲脚底,脸上的眉毛皱得更紧,声音里透着几份无奈与紧张:“这可难说咯!听说这鬼子个个长的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渴了可以喝人血,饿了吃人肉,杀了咱们不少中国人。”
林大娘脸上的神色更见害怕,站起来紧张的来回在屋里走来走去。
“哎哟!你说这洋鬼子要真打来了那可咋办啦?咱们一把老骨头了倒不怕,死了也不算短命,可满娃这孩子还年轻啊……”
林大富斜昵了老伴一眼,站起来走回屋里:“我说你急顶个啥用啊?再说了不是还有不少国军和那什么……什么共军在那替咱打鬼子吗?咱庄稼人就想着种几亩地,能填宝个肚子也就行了,其他的事也轮不到咱操心。”
林大娘一脸愁苦,两眼盯着老伴:“可是……可是这万一打来了咱可往哪躲啊?”
林大富还没来得及接口,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且充满朝气的声音:“爹,娘,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色土布大褂、长得虎头虎脑、满头大汗的小伙子大步闯了进来。
林大娘脸上立即出现疼爱的表情,伸手擦了擦小伙头上的汗水:“我家满娃回来啦?累坏了吧?渴了吧?娘给你倒口水。”
年轻小伙正是林满娃,二十刚出头的年纪,是林大富老俩口的独子。
“娘”林满娃一脸憨笑:“我不渴,刚在井边喝了水,就是肚子饿得慌,有啥吃的没有?快点拿出来,肚子都咕咕叫了。”
林大娘无限疼爱的看了儿子一眼:“有,在锅里,娘给你拿去……”
林满娃一个箭步冲到锅边,一把揭开锅盖:“我自己来。”
锅里几个红薯冒着腾腾热气,还有一碗黑糊糊的野菜,那是林大富中午挖来的。
“娘,又……又吃这个?”林满娃眉头皱到一起。
“娃”林大富接过话头:“这年头,你不是不知道,将就着吃吧!”
林满娃看看爹,又看看娘,点点头,伸手拿起筷子夹起野菜大口大口的吃着。
“嗯!好吃”林满娃装作吃得津津有味。
林大娘伸手擦了擦眼眶:“娃!娘知道你现在在长身体的时候,光靠吃这个哪行?赶明娘把家里那只老母鸡杀了给你熬汤补一补啊!”
“不,娘……”林满娃连忙抬起头就要阻止。
就在此刻,屋外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林大富……林大富”
林大富惊慌的看了林大娘母子一眼:“李管家又来了,你们先在屋里躲一躲,我出去应付一下。”
林大富说完,慌慌张张的冲出门去。
门外站着一个尖嘴猴腮、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
林大富一脸堆满了笑,小心翼翼的点头哈腰:“哟!李爷,您来了?屋里坐……”
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叫李万财,是村里地主张三爷的管家,平日里横行霸道、仗势欺人,方圆百里是臭名昭著,身边两个是张府的护院打手,张府有几十个打手,个个都是出了名的凶狠人物。
李万财不屑的瞅了林大富一眼:“去,就你那破地进去脏了大爷的脚。”
林大富满脸陪笑的点头哈腰:“那是……那是。”
李万财两手抱在胸前,抬头看着天:“我说林大富,你们家我可是来两趟了,今天怎么着你也得该把该交的给交了吧。”
林大富一脸苦像:“李爷……这年头,您也知道,今年实在拿不出谷子交给三爷,您看要不来年……来年一定加倍上缴,麻烦您就……”
“少给老子来这套,老子管天管地还要管你拉屎放屁啊?”李万财手一挥,一脸凶像:“你租了咱老爷的地就给交谷子出来,不然你让我们喝西北风去?拿不出谷子就拿铜板来。”
“李爷,家里别说铜板,连个子都没有了,不信,您看……您看”林大富里里外外翻着破烂的口袋。
李万财飞起一脚踹在林大富肚子上:“少罗嗦,不交东西就砸了你这破屋。”
林大富“哎哟”一声捂着肚子顿在地上:“别……李爷……您千万别……”
茅屋内,林满娃一挽袖子就要往外冲:“太欺负人了……”
林大娘一把拖住儿子:“哎呀!娃,你千万别出去,这些人个个凶得很,你出去只能挨揍。”
林大娘一把死死拖着儿子不放手。
屋外,李万财转身对着两个打手大声吆喝:“还楞着干什么?给我砸,看这老东西拿不拿钱……”
两个打手如狼似虎的奔向茅屋门,其中一个顺手拾起地上一块石头砸向纸作的窗户。
“砰”的一声,窗户纸被砸穿个洞,石头飞进屋里,“啪”的一声正好砸在林大娘的右小腿上。
林大娘“哎哟”一声蹲了下去,小腿鲜血直流。
林满娃蹲下惊慌的叫着:“娘,您没事吧?娘!”
两个打手冲进屋里,其中一个顺手抄起一张板凳,对着碗柜狠狠砸去。
一阵“叮当”的声音,碗柜里的东西砸得稀烂。
茅屋外,李万财大声吆喝:“砸,给我狠狠的砸。”
林大富“扑通”一声跪倒在李万财脚下:“李爷……李爷,求您再宽限几天,求您啦!我给您磕头。”
林大富“邦”“邦”“邦”的磕着头,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住手”茅屋里林满娃一声怒吼。
两个打手情不自禁的停下手,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一脸轻蔑的看着林满娃:“小子,你鬼喊鬼叫什么?”
林大娘一把拽住儿子的手臂:“娃,别冲动,让他们…让他们砸,反正也没啥值钱的东西。”
林满娃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顺手抄起灶下一根火叉冲向两打手。
“我跟你们拼了!”
两打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惊慌失措之中慌忙朝屋外跑去,林满娃随后冲了出去。
林大富全身害怕得发抖,连忙爬起冲了过来:“娃,你要干什么?快放下,快放下。”
林大娘从屋里跌跌撞撞的小跑出来,一路焦急的喊着:“娃,听你爹的话,快把家伙放下…放下!”
林满娃两眼喷火,死死的握着火叉,狠狠的盯着李万财三人。
李万财心头有点发毛,大概出娘胎还头回碰到这样的场面,但依然壮着胆子吼起来:“好你个林满娃,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想造反啦?”
林满娃手握火叉,步步逼近,全身怒火熊熊燃烧:“不许你们欺负我爹和我娘。”
林大富冲上两步,“啪”的一巴掌抽在儿子脸上:“畜生,叫你不听话,打死你。”
林满娃脸上火辣辣的疼,依然倔强的昂起头:“爹,他们平日里就经常欺负我们,今天我跟他们拼了。”
“啪”“啪”
林大富接二连三几个响亮的耳光抽在林满洼脸上,林满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畜生,叫你还说,叫你还说,打死你,打死你。”
“他爹”林大娘一把拽住老伴的胳膊,脸上泪流满面的苦苦哀求:“求你别打了,别再打娃了。”
“娃,快去,快去给李大爷赔个不是,快去啊!孩子。”林大娘脸色已经吓得一片苍白.
“我不”林满娃倔强的掰开母亲的手:“放开我,娘,我受够了,今天我非跟他们拼了不可。”
林满娃拼命摆脱爹娘的纠缠,朝着李万财三个就冲。
李万财三个惊慌的朝后连退几步,口里依然色厉内荏的大叫:“林大富,就……就还给你宽限两天,两天后你自己把东西送来,否则,就有你好看,我们走。”
李万财带着两个手下急匆匆朝来路夺路而逃。
槐树下一只母鸡受到惊吓,突然飞了起来。
李万财眼前一亮,对着左边打手一使眼色。
左边打手一个箭步冲上,一把掐住鸡的脖子朝着来路奔去。
“我的鸡……我的鸡啊!”
林大娘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那是我们家唯一的一只鸡了,这可叫我们怎么活啊?”
林满娃两眼冒火,额头上青筋都暴出几根,他迈步又追了上去:“站住,把我家的母鸡还给我。”
“算了,算了,”林大富一把拽住儿子:“留着这条命就不错了。”
“哼!”林满娃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盯着李万财远去的背影。
“娃啊!还疼吗?”林大富颤抖的手伸向儿子的脸。
“不要你管!”
林满娃固执的扭过头,,迈开大步朝屋后走去。
“哎!”林大富长长叹息一声:“这是什么世道?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哦!”
春华镇王家湾村座落在一片穷山沟里,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年旧失修的土砖或者茅草房,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村子
山沟里唯一一户体面风光的,那就是财主张三爷的宅子了,远远看去一个好大的庄园,瓦舍相连,占地足有上百亩,大门刷着雕红木漆,门上红色牌匾,上书“张府”二字。
日过三竿,张三爷和太太正在大堂里悠哉悠哉的品着茶。
这张三爷六十来岁的年纪,真名张得宝,祖上三代都是前清的举人,张三爷排行老三,两个哥哥都当兵打仗死了,偌大的家产就落到了他一个人手里。这张三爷为人阴险毒辣,仗着偌大的家业,自己的小舅子又在镇上当镇长,平日里仗势欺人,方圆百里很难找到没被他欺负过的人,人人对之畏如蛇蝎,敬而远之,路上遇到了立马绕道走,谁不走谁倒霉,人送绰号鬼见愁。
张三爷的老婆王氏,全名柳花,也是出生大户人家,别看是个女人,阴谋诡计可多得很,家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佣人,没有一个不怕她的,王柳花精于算计,这王家弯百十户人家几乎家家都种着张家的地,凡是和她打过交道的人,没一个不说她比妖还精。
张三爷咪着烟,嘴里吸着根长长的烟管,边吸边摇头晃脑的哼着“苏三起解”
“苏三离了洪桐县,她晃晃悠悠来到了大街前……”
突然,张府厨房方向忽然出来了一片哭声。
“五叔……五叔求您别打了,下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叫你偷……叫你偷。”
一个难听刺耳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进来,紧接着又是一顿“劈啪”的皮鞭声。
王柳花不耐烦的抬起头:“这是谁啊?一大早哭哭嘀嘀的,吵得喝茶都没心情?”
话音刚落,丫头小如立即跑了进来:“启禀老爷夫人,厨房烧火丫头春花偷喝了一碗鸡汤,管事五叔正在教训她啦!”
“咳、咳,走,看看去。”
张三爷“咳嗽”两声,站起身双手付在身后,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
丫鬟小如赶忙低头急匆匆的在前带路,张三爷和老婆随后跟了上去。
张府厨房门外,围着一大群人,这些都是张府的下人,此刻正神情呆滞的看着面前的一幕,仿佛这一幕早就习惯到了麻木。
人群中的地上倦缩着一个满头乱发的小女孩,大概十四五岁年纪,裸露的手臂上一片鞭打过的青紫,此刻正在无力的哀求着。
“五叔,求求您……求您别打了。”
叫五叔的是一个肥胖高大汉子,四十左右的年纪,姓李名万彪,也是管家李万财的弟弟。这李万彪管着张家的厨房,那也是出了名的凶狠人物,面上一条刀疤宛如蚯蚓从嘴角往右眼蔓延,再加上一脸的横肉,望之另人作呕。
“叫你偷……叫你偷”李万彪象发了疯。
皮鞭一鞭接着一鞭,抽在皮肉上清脆的声音,伴随着烧火丫头春花的惨叫声,在这偌大的宅子里传出很远很远。
“住手”张三爷苍老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人群立即让开,个个垂下头去。
“老爷”“老爷、夫人”
丫鬟小如领着张三爷夫妇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李万彪立即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完全换上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比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变得还要快,活脱脱的一个变色龙。
“吵吵闹闹的到底怎么回事?”张三爷冷冷的问道
“老爷,是这么回事?”李万彪转过脸,凶狠的盯着地上的春花:“这死丫头该打,府里闹瘟疫死了好多只鸡,昨天一大早我去镇上好不容易弄了只土鸡回来,原本想给老爷太太补补身子,谁知道今天一大早刚刚炖好,就被这死丫头偷喝了一大半鸡汤,您说该不该打?”
王柳花一脸阴沉的走了上来:“太没规矩了,以后下人们要都学着她那还了得?今天偷喝一碗鸡汤,明天就可能拿一块金砖,过不了两天,这宅子都会搬了去。”
“夫人,您说得对,”李万彪挽着袖子,脸上神色更加可怕:“今天我非打死这死丫头不可。”
“老爷、夫人”
豆腐房的刘妈低着头,怯生生的走了几步:“春花这几天夜里一直加夜班,晚上很晚都没睡,昨晚打扫厨房卫生一直到凌晨三点,估计……估计她可能是饿得慌,情急之下……不小心……不小心偷喝了鸡汤……请老爷、夫人……饶……”
刘妈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春花满眼含泪,拼命的点着头。意思是刘妈说对了。
“老不死的”李万彪眼睛一瞪:“要你多事,干你的活去。”
李万彪手中的鞭子再度高高举起:“今天非抽死这死丫头不可,看下次谁还敢?”
“住手!”
一个年轻而又宏亮的声音响自人群之外,一个全身中山装、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急步走了进来。
“二少爷”“二少爷”
许多佣人都低下了头,低低的叫着
年轻男子是张三爷的二儿子张天明,还在长沙国立临时大学读书。
“爹、娘”张天明脸色平静的叫了一声。
王柳花原本难看的脸上顿时出现笑容:“哟!我的宝贝儿子从城里回来了。”
张天明点点头,三步两步冲到李万彪跟前,一把抢过鞭子:“快给我!”
“二少爷……二少爷”李万彪一脸着急的模样:“这死丫头该打,她……她偷喝了老爷、夫人的鸡汤……”
“不就一碗鸡汤吗?放得着把人往死里打吗?”张天明一脸怒意:“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能这样对待他们,他们也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可是……少爷……”李万彪还要争辩。
“咳”“咳”
“好了……好了”张三爷咳嗽两声,终于开口发话了:“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也别总为一碗鸡汤吵来吵去,我们张家可是大户人家,传出去显得小家子气,不过下不为例,再被我发现,可没好果子吃,走,天明,跟爹回屋里去……”
两个丫鬟连忙上前一把搀起了地上的春花
“谢谢老爷、谢谢夫人、谢谢二少爷”
春花无力的低声说着话,声音越来越虚弱。
“快”张天明大声吩咐着:“二顺子,快去叫郎中来给春花看看伤,给抓几副药,这几天别干活了。”
“是,二少爷”一个黑黝黝壮实的小伙子转身跑向宅子外。
“都围着干什么?去干活。”
张三爷大声说着话,转过身背着双手朝来路走了回去
“听到没有?散了散了!”李万彪大声命令着佣人:“干活去……干活去!”
众佣人一哄而散。
李万彪对着王柳花点头哈腰:“夫人,我去监督他们去了……”
李万彪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转身朝厨房匆匆而去。
王柳花一脸的阳光灿烂,一把挽住儿子的手:“走,乖儿子,回屋跟娘说说,今天学堂里又有什么新鲜事?”
“娘……新鲜事可多啦!”张天明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挽着母亲的手渐渐走远。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示威游行,要把日本人早点赶出中国去,今天学校里很多学生也上街了,街上好多警察啦!”
“哟!那可是掉脑袋的事,你可不许去。”
王柳花紧张的嘱咐着。
“没事的娘!很多同学都去了,我也是中国人……日本人马上就要打到湖南来了。”
母子俩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小,渐渐的再不可闻。
同一时刻之内,“咚”“咚”一片震耳欲隆的炮火声此起彼伏,位于HUB省、HEN省、AH省交界处大别山此刻正遭到了日寇第二集团军第一兵团的疯狂进攻.
呐喊声、枪炮声、哭叫声组成一道撕心裂肺的交响曲。
“打”“给我往死里打!”
一个满面灰尘、相貌堂堂的青年汉子正躲在一个战壕里指挥着部下抵抗着日寇的疯狂攻击。此人正是国民党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麾下第二十四师七十九团二十一连连长马如龙。
突然,一个手榴弹迎面而来落在马如龙身边两尺处。
“斯”“斯”导火线开始急速的燃烧。
“连长,小心”一个勤务兵一个纵身扑上,飞快的按倒马如龙。
“咚”的一声,手榴弹爆炸,四周泥土飞溅。
“奶奶的”马如龙翻开勤务兵正待翻身坐起,突然,他发现勤务兵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鲜血。
“二海子、二海子”马如龙拼命的摇晃着勤务兵。
二海子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去。
“奶奶的熊”
马如龙双目冲血,牙齿咬得“嘎嘎”只响,嘴角汨出殷红血迹,顺手抄起身边一挺机关枪。
“来吧!狗日的小日本!”
一串串仇恨的子弹从枪弹里射出,前方十几丈外数十个鬼子倒了下去。
“八噶!”一名手握指挥刀的小胡子日本军官大声的指挥着部下:“用炮给我哄,统统的死啦死啦的!”
“咚”“咚”“咚”
数十发炮弹夹着刺耳的呼啸声落在了七十九团战壕里。
“啊”“啊”
无数声惨叫接二连三响起,七十九团又倒下二三十号人
“连长”“连长”
一名通信兵弯着腰飞快的奔向马如龙:“连长,团部传来命令,敌人火力太猛,要我们马上撤”
“什么?”马如龙一把当胸抓住通信兵的衣服:“你小子是不是怕死?你敢假传命令,老子一枪崩了你。”
通信兵一脸焦急,急急分辨:“千真万确连长,团部刚刚下的命令,命令你马上撤。”
“我不走”马如龙松开通信兵,顺手又抄起机关枪:“老子今天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马如龙手一挥,嘶哑的狂叫着:“弟兄们,给我打!”
“连长”通信兵一把死死拽住马如龙胳膊:“咱们连没几个人了,你就可怜可怜弟兄们,留点家底吧!”
马如龙全身一震,闻言回头一看。战壕里到处都是尸体,只有十几个士兵在浴血奋战,但个个都挂着伤。对面的日军火力更猛了,人也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大片扑天盖地朝着战壕涌了过来。
“奶奶的”马如龙双目喷血,大手一挥:“给我撤!”
十几个士兵收起抢,迅速的往身后一条小路撤去。
“小日本”
马如龙抬手又是一梭子子弹:“老子在前面等着你们……”
十几个鬼子应声倒下。
马如龙手一挥:“走”
瞬间,马如龙和通信兵飞快的向小道奔去,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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