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京中。
“不是吧?他真的回来了?”
“帝君都开口了,不是他还是谁?这真是天道好轮回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谁啊谁啊?你们说的是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一神官情绪激动,大声说道,因为太过兴奋导致整张脸看起来通红,像是憋着什么话但是碍于面子不敢说似的。
“……”
“咳咳。”威严的声音在庭内回响,众神急忙住嘴,看向台上的人。
远远望去,见那人端坐在神座上,一身战袍上泛着寒光,面容硬朗,眉头轻轻一皱,犀利地瞥了一眼刚刚大声叫喊的神官,这目光中仿佛有两道剑刃向他冲去,那神官触及这可怖的目光,像触电一般把头埋下去,不敢言语。
神殿高处正襟危坐的正是仙界帝君,柳君郎。在帝君未飞升之前还是一个无名之辈,但曾在尸寒骨地上一战成名,不仅把困扰仙界数百年的魔君一举拿下,还渡掉所有困于尸寒骨地的亡魂!
要知道,渡魂这种事放在仙界没一个人愿意做,此事不但耗费神力,稍有不慎就会因为亡魂暴乱伤及本体,而他柳君郎,一出手就除掉魔君这个天界心腹大患,还有余力渡掉尸寒骨地上千万亡魂,实力不可小觑,佩服的同时也让人有些忌惮。
“大家都知道我要说什么吧。”帝君缓缓开口,看着面前的众神管,眼里冷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在他身旁一位身着灰衣的年轻人站出来对着众神拱了拱手道:“诸位,历经八百年,少阳上将魂魄重聚,肉身也随之重新复苏了。”
众神听后安静了一瞬,骤然炸开了锅,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议论的声音不断上涨,似要淹没整个大殿一般。
过了一会,一神官站出来,引起众神注意,只见这人一身鎏金衣,华贵不已,手中持扇,轻轻摇了摇,随笑容满面但眼中尽是讽刺,对高处的帝君缓缓道:“帝君是想说少阳上将回来该如何应对吧,过了八百年,不知帝君是想如何处置他?是像当年一样不管不顾让他闹个底朝天,还是贬他去凡间悔过呢?如果这次帝君又是想寻一个双全之法,我明华殿可就要将往事跟您好好掰扯掰扯,从那里算起呢?就从他宫少阳发疯将我侄儿砍死算起,如何?”明华脸上虽然是笑意满满,但言语犀利,分明在笑,可是脸上的笑容一看就是假的。
众神一听,全都安静下来。是啊,当年少阳将军一人来到仙京,凭一己之力将仙京闹个天翻地覆,且不论幸存的神官,光明华神官那里的人就死了大半,惨不忍睹,到现在他明华殿还没恢复过来。
“是啊帝君,我流云殿也不同意,他宫少阳还真以为他自己是八百年前的上将?当年的事您也知道,跟我们半分关系都没有却还是牵扯到我们,我这眼睛,您看看!”说着,就扯下左眼的眼罩,这一看不要紧,众神官看清楚了之后倒吸一口凉气,立马离他三尺,脸上露出嫌恶,只见他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眶直至嘴唇上部。疤痕上黑气缭绕,冒着鬼气,光是看着就让人倒胃口,不少神觉得自己胃里翻江倒海,不想再看一眼。
“帝君您看到了吗!每每月圆,我这疤痕便让我痛不欲生,这种恶毒之术,岂能留在人间?!”
此话一出,众神立马附和道:
“是啊明洋神官,我们支持你!”
“是啊帝君!您看看明洋,这种痛苦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就此罢休!”
“帝君!明华殿虽然损失惨重,但是您呢?您当年被他偷袭连捅三剑的事情我们大家都记得!光是这件事都能置他于死地了!”明华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他承认,自己有私心。
议论的声音不断高涨,如同潮水一般淹没整个大殿,人人都在抗议当年的不公,都在说与此事无关,可是,真的有谁是置身事外的呢?
帝君眉头一皱,周身气场一强,不怒自威,他刚从古战场上回来,就听见宫少阳回来的消息,顾不上休息就马不停蹄地来到大殿,眼下很是疲惫,又听见他人提起这件事,还是有些介意的。
他自知当年之事有些是出于私心想保他,可没想到这少阳上将竟是杀红了眼,连他也不认得,最后落得个灰飞烟灭,也非出于他本意。
众神安静下来,怯怯的看向帝君,突然,神门打开传来吱呀的声音,明亮的光洒满整个大殿,众神官转眼望去,只见一少年郎步入神殿,背后的金光映着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朦胧。看到他的时候,众神犹如被点穴了一半动弹不得,僵硬的看着他,似乎想起了当年他血洗仙京的惨景。
少年走的很慢,但步履坚韧,眼中尽是笑意,棱角分明的轮廓,鼻梁坚挺,薄唇微微翘起,剑眉下的桃花眼深邃有神,光是让人看着都赏心悦目。
帝君看着缓缓走向自己的宫少阳,一时有些愣住了,他好像从少阳那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如同未飞升之前的那般阳光和自信。
“宫家宫少阳,拜见帝君。”明朗又坚韧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先前他未到时大殿如同闹市一半,他一来,安静的连风声似乎都能听见。
良久,帝君没有回答。
“帝君?”宫少阳疑惑的问了一句,忽的噗呲一笑,打趣地说:“帝君该不会是太久没见我,突然觉得我陌生了吧?哈哈,虽然八百年不见,但是帝君依旧神采依旧啊。”
听了这话,帝君眉头舒缓开来,对着少阳微微一笑,说:“起来吧少阳,几百年不见,你似乎长大了,没了先前那份稚气,多了份成熟,我很高兴,能看到现在的你。”
宫少阳脸上笑意淡了,像是开玩笑道:“没有没有,我一直都这样,只不过您没发现罢了。”说完,忽的转过身看向众神,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众神官看他转过身来,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准备取出武器,防止他攻击自己,要是打不过还能留条命。好家伙这可不是闹着玩,万一他对当年事情怀恨在心,自己不就遭殃了吗?这小伙子当年上来跟疯子一样见人就砍,给他们留下来很深的阴影,现在想起来腿都有些发抖。
宫少阳看着他们自动和自己保持距离,微笑的道:“我就是跟大家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想跟大家问个好而已,不用这样防备我吧?”
他每说一个字他都会往前走一步,那些神官哪里会信他,一个个神色紧张,他往前走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场面很是滑稽。
帝君无奈地揉揉了眉心,叹了口气说:“好了少阳,你这小子,别吓他们了,你当年做到什么好事情你自己清楚。”
少阳笑意似乎凝了一下,不过瞬间恢复如初,转身细细打量着帝君,帝君也打量着他。
以前的少阳身材不算高大,却能看出是个面容温柔,性格极好的少年,那时候的他五官没有张开,但是眼眸亦如现在一般深邃,现在他成熟了,身材高大了,却显得很是纤细,嘴角也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弧度,面带笑意让人仿佛如沐春风,与当年大闹仙京的少阳判若两人,帝君打量着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怎么爱笑,面容严肃,说话一板一眼的,现在倒是和以前差别很大。”
宫少阳莞尔一笑,道:“是啊,因为没什么值得我高兴,也没什么值得我惦记。”
大殿依旧一片寂静,就这样持续了很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突然一人打破了寂静,只见一身铠甲的武神匆匆闯入神殿,脸上尽是焦急。
“怎么了?”帝君开口,声音不沉稳有力,无形中给人一种安全感。那人稳了稳神,看着帝君面前的少阳,脚步一顿,神色一凝,当看清的时候,急忙抽出腰间的剑,指着宫少阳,看向帝君,急道:“帝君,是他!您……”
宫少阳看着他,心中尽是茫然,啊这……我是打招呼还是……不是这人谁啊!我不认识啊!尽管如此,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拱了拱手说:“这位……呃,我是……”
“我没问你是谁!你乱答应个什么劲!”那名武神粗暴地说,白了一眼他,但剑锋依旧指着宫少阳,不肯放下。
帝君尴尬地笑了笑,抬手示意他把剑放下。
众神官看着宫少阳吃瘪,瞬间满血复活,心里怒吼:好样的谪茗!回去给你烧香!
宫少阳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的退到一边,害,谁让自己当年牛逼哄哄地搞事情,给人家打出阴影了呢,唉……
“帝君,北方康乐战事有变。”
一语落下,仿佛一颗大石落入平静的湖泊,激起波澜。
“什么!”明华殿的坐不住了,起身问道,“谪茗!北方不是你管吗!怎么出了这等叉子?!”明华满脸怒意,也难怪他生气,这康乐国可是他曾经的故国,自从他飞升之后就再也不闻不问了,但是说到底这还是他的国家,心中还是有些惦念,此时一听康乐有难,这种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谪茗看了他一眼,不语,但眼中也尽是担忧,原本锐利的眼神也变得有些疲乏,眼底下尽是乌青,显然是没休息好,这几天他为北方战事也是担忧颇多,但贵为神官,不可插手凡间之事,让他不禁有些懊恼,心中也出了些怨念,要是没有飞升,定要像当年一样在战场上杀个痛快!
大殿的其他人见势不妙,纷纷请退,这些神官倒是会看形势,说白了也是墙头草罢了,只会在后面享乐,一到关键时刻别指望他们能帮上忙。
不一会,殿中只剩帝君和他身旁的灰衣青年,明华,宫少阳和谪茗。
帝君开口道:“他们到是会看形势。”
宫少阳:“都是一些人精罢了,帝君何出此言?”
明华眼中仿佛能喷的出火一样,对帝君道:“帝君,北方一直是谪茗管控,此次出了意外,是因为什么?”因为焦急,声音有些大,让谪茗一愣,以往的明华可是注重仪态,从不愿高声言语,可见,此次他对故国有多么上心。
宫少阳:“明华将军,稍安勿躁,先让谪茗将军把话说完。”
谪茗投出一个复杂的目光,对帝君开口道:“是……是红衣倾国。”
“红衣倾国?那是什么?”宫少阳不解道。
那灰衣青年站出来解答道:“上将不知也情有可原,您不在这些年,天界和鬼界也是有些变故,这红衣倾国是鬼界的一个让我们也有些头痛的厉鬼,传言它爱穿红衣,曾一夜之间屠城,听侥幸逃过一劫的人说,那时……”
“什么?”
“宛如地狱。”
声音沉重,让人有些不适。宫少阳:这都什么玩意??
宫少阳道:“呃……所以这和康安有什么关系?”
灰衣青年道:“是康乐国。”他纠正到。
宫少阳:“哦哦,不好意思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