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市中心有一套房子,距离学校只要10分钟的路程。这所建在市中心的高中是全市乃至全国最好的高中之一。它是一所有着超过百年的历史的私立高中,图书馆的红砖墙和从操场到教学楼的法式梧桐叙述着曾经的荣耀。从这里走出过无数名人—从叱诧风云的政治家到当前最红的演艺明星,甚至有过一位联合国理事长也曾毕业于此。但与人们的想象相反,这里并不施行什么“素质教育“,从某种角度来讲,甚至有些”斯巴达“。每天学生都会有四五个小时的作业量,周末还要参加各种各样的竞赛。而从高一下学期开始就会开始对接各个大学的课程并开始学习---也正因此,有些学生在高中就已经选好了大学的方向并且在高中就完成了相当多的课程。除此之外,学校还要求学生至少要在艺术、音乐、体育方面至少有一项特长,并加入综合考评。每年成绩最后的10%的学生会被淘汰,分流到其他的公立学校。从法理上讲,这么做是不被教育部允许的,但是由于学生的成绩着实突出以及其他公立学校也愿意接收那些被淘汰的学生---毕竟那些学生在其他学校也是神一般的存在,就慢慢的被默许了。
也正如其光鲜亮丽的表面,其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也更为污浊。一如许多私立学校,只要父母给学校捐一定数额的钱,孩子就可以进入学校读书而不用参加其独有的入学考试。在学校里,高官的孩子欺凌、玩弄平民百姓的孩子和普通人家的孩子巴结高官子弟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些人利用权钱交易在学校获得他们想要的任何东西,即使成绩再差也不会被淘汰。
这就是我曾就读的高中—志南高中,一个由官宦之后,富家子弟,天才,白痴,浪子等等各种人组成的学校。
开学典礼上,秃头校长一如既往的用着几十年不变的腔调读着几十年不变的开学致辞,我和李克勉作为学生代表坐在后面。高中的李克勉比起十几年后的青年才俊一样的物理学家更像是一个民国时期的浪荡才子,他从不穿学校的制服而是穿自己的大衣,脖子上挂着一个老旧的银质怀表—他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戴眼镜,也更加瘦削,脖子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活像是刚出土的吸血鬼。
“我爷爷说今年他们院的几个子弟就考进来一个,真是废物。”李克勉向我窃窃私语。他爷爷是国家理论物理研究的老前辈。
“看来他们没有继承你们家的优良基因,你爸还得加油。“我调侃了一句。
“qnmd。我爸给我说要不是当年喝多了现在我还是个蝌蚪呢。“他没好气。
“看来你可以开个新课题了---浅议酒精对男性排精能力的影响。”我接着调侃。
“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1年就写了5篇大论文,今年我不会再输给你了。”李克勉白了我一眼。
“只要你接着不交文科作业我就能一直赢下去。还有你去一年写的十几篇论文只有三篇发了核心期刊,只有一篇是外文吧?”我手起长枪,直戳要害。
李克勉脸“砰“的通红。
而且听说唯一的一篇还是你找你姐姐帮你翻译的,报酬是把你认识的那个高三艺术班男班长介绍给她。”我又补了一刀。
李克勉有点恼羞成怒,正想给我脸上来一拳,只听到校长说:
“…….希望同学们不负青春韶华,努力拼搏,为建校130周年献礼!下面请我们的两位去年综合成绩前两名的同学到台前来做代表签名。”
他瞪了我一眼,走到主席台前,我也一步跟了过去。
我们在一张宣纸上用毛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我偷瞄了一眼李克勉的签名---潇洒俊逸的行书,不亏是从小被严格训练的人。他意识到我在看他,给我挤了个“菜鸡”的眼神。我朝他努了努嘴,表示轻蔑。我们把写有“知书达理,卓尔不群”的宣纸举了起来,一左一右和秃头校长合影,端着我常用的假笑———这将成为我将来被控告“和叛国者有亲密接触”的证据,我心想。
两边的礼炮拉响,天空中飘扬的彩带掉在我的头上和脸上。伴着“今天的开学典礼到此结束”的声音人群一边欢呼一边散去。我走下主席台,一边寻找着小安的身影,一边企图拍掉这些“人造彩虹”,突然被蒙了眼睛,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猜猜我是谁?”
我轻轻的握住那双贴在我脸颊上的,有些冰凉的小手。
“小安,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