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板的酒杯刚到嘴边,听到我这几句话不由得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异样的表情,知道自己说中了。
“所谓量子传送,在20年前也不过是个概念性的幻想,其理论依据正如梁老板所言,是非常简单也是非常复杂的。简单在于其基本理论是连初中生都能听懂的知识——能量传播的连续性。但是其复杂性在于如何将一个物体完全量子化,又是如何在完全量子化之后避免各种干扰——且不论四种基本相互作用力的影响以及其基础理论之一的统一场论的合理性,但即使是在技术上这依然是个难题。按照概率学上来讲,当一个物体量子化之后它在大宇宙空间的任何一处的分布都是等可能性的,因此让这种量子集合在一起又形成一个相互关联的有机体本来应该是不可能的。”我缓缓地说道。
梁老板推了一杯酒给我,翘着二郎腿,眼睛眯缝着,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就像是一头看着猎物的狮子:“你继续。”
我深吸一口气,一边走一边继续说:“而且根据狭义相对论,将任何一个物体量子化再复原也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在最理论的情况下,这会消耗大量的能量。所以,”我转向梁老板:“请允许我假定你们已经解决了能源问题,因为我不得不注意到他背后的那个背包,虽然不大,但是很明显不是用来装东西用的学生背包,所以我猜里面应该是某种能源物质。”
梁老板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想的不错,我们确实已经解决了初步的能源问题。但是我猜你猜不出我们的来源能源以及技术。”
我微微一笑:“如果我能猜出来呢。”
梁老板“呵呵”冷笑两声:“如果你能猜出来——这可是我的核心技术机密,这后面的实验室里的东西,不限数量,全是成品,你随便挑!”
他大手往后一挥,脑门上的血管一跳一跳。
我叹了一口气:“梁老板,你这是何必呢,为何要把自己的心血白白送人呢。”
“如果从常识来讲,现在能在短时间提供大量能源的方式无非是核裂变或者核聚变而已。但即使是成熟的可携带核电池系统也无法将一个人和自己一同量子化后又复原的,所以这种东西一定是结构相对简单的基础能源。这样的话,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我猜你用的,应该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粒子湮灭。”
“至于如何获得相符合的正反粒子么,我想对于梁老板应该不是难事情。做跨国运输的梁家虽然现在在国内已经大不如前,但是改头换面之后在国外可是做的风生水起啊。而且我还听说最近你们联合多个企业在实验新的国际空间站运输方式,技术貌似已经领先NASA很多了呢,这样的话在外太空收集反粒子虽然很昂贵,但是对于财大气粗,专门做大型空间运输的梁家应该不是什么问题,特别是现在梁家唯一的独子——梁鸿飞先生热衷于这些昂贵的物理玩意。”
梁老板脸一沉。
“所以说能源就被出乎意料地解决了。当粒子湮灭的时候,巨大的能量直接会把人打成量子态。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方式让粒子们聚集在一起——”
“归一化。”小沈在角落里说。
“对,归一化——我喜欢这个词,很Mathmatics。”我打趣道,但似乎没人理我。“归一化无非是将前面的逆顺序罢了。相信梁老板也发现能量标签化这个问题了吧——特别是这种标签的坐标性。”
“所以,所有的坐标都像是有关联性一样,只要用同一粒子与反粒子将某一物质在一瞬间全部湮灭,那么所有量子就带上了这个粒子所带有的标签。只要在另一个地方让能量聚集起来就可以——梁老板,这对你不是什么难事。”
李克勉拍了拍手,示意我说对了。
梁老板气的一锤桌子:“妈的,你居然这都推测出来了。不错,反物质,量子化,你基本都推测出来了。还有吗?”
我微笑着看着这个男人:“梁老板,你确定还要让我说么?”
“你说。”
“梁老板,你所有的实验都是人体试验。换句话讲,你在杀人。用夜店做伪装,不仅仅为了掩盖这样的地下交易吧——何况绝大多数人对你的东西都没兴趣,你的贩毒地点也不在这里——当然,在哪我是当然知道的。你把毒品卖给那些人,让他们来夜店狂欢,在他们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时候又让他们参与你的实验来作为毒资——这倒真是绝妙的循环利用呢,梁老板。”我平静地说。
“外面都是我的人。”透过淡蓝色的烟梁老板说道。虽然语气很平静,但我能听出来他在克制他的杀气。
“梁先生,这里是你的地盘,即使你现在杀了我们几个,第二天充其量是京郊外面多了几具无名尸体罢了。但是如果你这时候杀了我们,那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为什么?”梁老板微笑着看着我,我也笑着看着他。
“我想和梁老板做一笔交易。”
清晨的阳光,照不透三宫六院的幽魂;低声的呜咽,白天也会随风散去。
我们几个走出地下的世界,站在大路上,被地平线外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一辆倒泔水的车从我们身边经过,苍蝇们“嗡嗡”地跟着。
一个大爷穿着素净的白衣,左手拿着一本《水浒传》从身边走过。
无数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我们是这城市中的异类,但没有人在意我们。匆匆的行人是我们最好的伪装色。
“我们背包里的东西足够杀死这一城人了吧!”刘执颤抖着说。自从他被小沈吓到之后就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
“只要你别继续筛糠就不会。”李克勉白了他一眼。
回到酒店,小安已经醒了。她跪坐在床上,满是怒气。
“哟,小安早啊。”我装作没注意到的样子。
“王!梓!潇!你!去!哪!儿!了!”小安怒气冲冲地把一个枕头丢到我脸上,“我半夜起来看见你人没睡,又不敢出去找,就一直在等你!”
“抱歉,有点急事。”我内心骂自己,怎么不留个条呢,随便给个理由也能说过去。
小安走到我身边,问了问,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这个......”
“说,你是不是去夜店了?!”小安把我顶到墙上,用手指着我的胸口。
“我......”
“说!”明显已经有了哭腔。
“是去了,但是......”
“骗子!”小安“啪”的扇了我一下,然后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小安......”我抱住那一团球:“听我解释,好吗?虽然我去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和几个认识的人去谈了点事情,相信我。”
“骗鬼啊!哪有......哪有人去夜店谈事情的!你滚!”
我又累又困又饿,还要安抚一个正在哭的青春期少女,我内心“腾”地起了一阵无名火,感觉头痛欲裂。根据我对小安的理解,如果她真的生气了,那么一时半会绝对是哄不好的,但是吵架又是绝对不能吵的。
毕竟我舍不得。
思前想后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老子先去洗个澡。
洗完澡,小安还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小安?”我轻声唤道。
“骗子。”小安带着哭腔嘟囔着。
我把那一团球抱到自己怀里,把被子扒开,漏出一颗“鸡窝”一样乱的头。
我用手捋着她的青丝,看着她的眼睛:“小安,我昨天晚上是和李克勉他们去的一个夜店,但我们是为了见一个人而不得不去的。我知道我没有告诉你就偷偷自己跑了很不好,这是我的错。”
小安扭开的头稍稍往我这边偏了一点,但是还是不愿意正视我:“骗子。”
“我在夜店什么都没有做,而且我这次去夜店部分也是为了你的事情,林家的事情。如果你不相信我,不原谅我,那也是因为我的错,我可以承担这一切。”我低着头愧疚地说。
许久,小安转过身把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最后一次。”
“好。”
我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困意也一下子袭了上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睡得好吗?”
“挺好的。”我笑笑。让你久等了。
“也没有,我趁你睡觉的时候补了补课,我可不是你们这群天才,不上课都能学这么多。”
我看着摊了一整张桌子的课本和卷子,怜爱之心油然而生,不由得说道:“第五题错了。”
“喂!我努力学习一下午你就来这么一句!不能夸夸我!”
“好吧,给你点奖励。”
“唔、唔。”
“以后不许突然袭击。”小安脸红红地说
“好的,大小姐。”我笑着揉揉她的头。“再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我们要不要去什么地方吃点好吃的?”
“好啊,哪里?”小安显得很兴奋。
“我外婆家,怎么样?”
“啊?”小安显得很惊讶,“你外婆在京城?”
“原来不在,后来被我姐姐接过去了。他和我外公都在,想见见他们吗?”
“这个......我除了你父母之外其他的家属都没见过,不知道这样突然造访好不好......”
“没事,反正结婚的时候还会见的。”我凑到她耳边。
“去死啦你!”小安娇嗔着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