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持续着。
这一天,韩奕照例去食堂吃早餐。
忽然,他觉得食堂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门客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他们神色沉重,有些人还显得有些焦虑。
韩奕竖起耳朵听着,隐约听到一些声音。
“昨晚侯爷遇刺了!”
“听说是一位供奉干的!”
“麻烦了,希望不要牵连到我们!”
不久,就有人前来通知,杨总管召集所有的门客、供奉开会。
校场。
杨总管表情肃穆,语气沉重,“昨晚,一位供奉意图刺杀侯爷!”
相当一部分人还是刚听到这个消息,顿时都嗡嗡地议论起来。
“是哪位供奉得了失心疯去刺杀侯爷!”
“不知道侯爷怎么样了?”
“莫非有什么阴谋。”
……
“肃静!”杨总管双手虚按。
众人渐渐地安静下来,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他,期待着或喜或悲的消息。
“幸好侯爷洪福齐天、功力高深,反手就击杀了刺客,只受了一点轻伤。侯爷大怒,命令我彻查所有门客、供奉的底细,绝对不允许来历不明的人混进供奉院。”
“我知道有些人犯了事托庇于侯府并没有存什么坏心。但既然刺杀侯爷的事情都发生了,既然侯爷已经下了严令,我也不得不处理。接下来,希望那些来历不明、无法说清楚身法的人自动离开,侯爷既往不咎。倘若刻意隐瞒,即使你还没干什么坏事,也必定严惩!”
……
韩奕自觉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回到了房间,静心冥想。
敲门声响起,韩奕清醒过来。
开门一看,却见石如萱站在门外,双眼红肿,满含泪水,不知道哭成啥样了。
“师父!”石如萱直扑入怀。
韩奕一把闪开,石如萱扑了个空,差点没摔倒。
“石小姐,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伤心如此。”韩奕客气地问道。
石如萱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师父,你先关上门。”
韩奕觉得很不妥当,但看到她如此伤心,终究还是关上了房门。
“师父,我如今父母双亡,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石如萱说着又哭了。
韩奕眉头一皱,“侯爷死了?杨总管不是说他只受了一点轻伤吗?”
“他没死,我爹爹死了!”
“此话怎讲?”韩奕糊涂了。
“师父,你还记得我前几天问你的问题吗?我到那天前一晚才知道,原来我不是爹爹的女儿。”
“……”
“那天晚上,娘亲带我去见一个人。娘亲告诉我,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相信,但娘亲说得言之凿凿,我和他也长得很像。”
“他叫禹天禄。十六年前和娘亲是一对恩爱夫妻,过着平凡的日子。直到有一天,娘亲被爹爹看到了,他就仗着权势权势抢走了娘亲。那时,娘亲刚刚怀孕,她说那个孩子就是我。”
“……”
“禹天禄发誓报仇。但是他资质不佳,无法被大宗门收为弟子。后来,想办法托关系混入了天机阁当杂役。苦心修炼十六年,终于成为五级修士。并从天机阁偷了一本剑谱,刻苦修炼。”
“剑法练好了以后,他混入了侯府当了供奉,伺机报仇。”
“昨夜,他潜入爹爹的寝室,刺杀爹爹,结果刺杀失败,被爹爹反手杀了!”
石如萱讲完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韩奕默然无语。
哭了一阵子,石如萱又道,“娘亲知道他死了以后,回去就上吊自杀了。今天早上,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爹爹把我叫过去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感到,他对我态度完全变了。他想杀了我!”
“师父,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
“侯爷一直没有怀疑过你不是他的女儿吗?”
“之前他很宠爱娘亲,对我也很好,从未怀疑。”
韩奕幽幽地叹了口气,他果然接手了一个大麻烦。
好歹师徒一场,碰到这种人间惨事,还真不好撒手不管。
“那你有什么打算?”
“师父,你带我走吧!我担心有一天爹爹会杀了我!”石如萱期盼道。
“……”
韩奕一阵心累。这小姑娘明显缠上他了,这不是强行考验他对爱情的忠贞吗?
偏偏他顶了个师父的帽子,没法一把推开。
“侯爷不是没杀你吗?也许情况没你想的那么坏。”韩奕安慰道。
“可是人家害怕。”
石如萱眼巴巴地看着他,明显想扑过来。这小姑娘遭逢巨变,有着师徒之谊的韩奕已经变成了她惟一的精神支持。或许,其中还惨杂着一些懵懂的爱慕之情。
韩奕摇摇头,“我已有婚约,不能将你带在身边。孤男寡女,会惹人闲话的。”
更重要的是,他担心会生出什么事来,那样就是大麻烦了。从石如萱的神态来看,这太有可能了!
“师父,连你也不要我了吗!”石如萱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掉了下来。
“你回去吧,侯爷养了你这么多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知道你不是他女儿,可上一辈的恩怨与你何干呢?你是无辜的,他不会杀你的。”
“可是,就算他不杀我,我在这侯府也待不下去了。”
韩奕默然,父女俩各有心结还在一起生活的话确实不太好。
“对不起,我只是小小的一级修士,一介凡人,你的事情我管不了。”韩奕生硬地拒绝。
“师父,当初我问你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追着夕阳、远走天涯’,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也按照你的回答去做,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要走你自己走。”
石如萱怔怔地看了他许久,满脸不相信,“师父,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你就当我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吧,反正我就算要走,也不会带上你的。”
石如萱思忖许久。作为一个女孩子,她从小就被告知外面坏人很多,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不要单独外出。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惨不忍言。
因此,即使有着强烈出走的念头,她也不敢独自出走。
身为侯府千金,她的一切都在于父亲,既然父亲都不可靠了,那么侯府的一切都不可靠了。
所以,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师父,我们做一笔交易!”石如萱露出坚毅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