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叫顾川海,顾是照顾的顾,川是四川的川,海是山海的海,名字是我爸取的,这个故事也是我爸给我讲的他的故事……

那年,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年我爷爷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那一年,我爸正儿八经的成了“大人”。

七岁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什么病也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吃了太多甜筒……我在医院呆了七天,每天一到下午我爸就会拎着饭盒,过来看我,里面有肉丸,排骨汤。第八天的时候我爸看着我手上脚上全是针孔印。忍不住就对护士吼“这是什么医院,你看看你自己来看看,扎得到处都是针眼,不是你家孩子不知道疼吗?”其实我爸挺明白事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这样……可能是因为心疼吧。

十岁那年,因为家里的老房子塌了,我爸一人上班难以支持,于是迫于无奈,我被送回了我外婆家,由我外婆照顾。看着我爸远离的背影,我哭了。一边哭还一边在后面追叫着“爸,妈……爸!……爸,你等我……”,因为这事儿,我还跟她们闹了很久的脾气。后来啊,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妈给我说“那年我们出去的时候诶,你一边哭一边在后头追,你还记得到不,你不晓得你老汉,还不是跟你一样,没得出息,一边喊我走快点,一边搽眼睛水诶。多大的人了,也不怕别个笑,你说是不是嘛”。那我才知道……原来,我爸也会流泪……

十八岁,学校安排实习了。我没有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我打电话给我说“爸,学校安排我佛出去实习了,我晓不得去哪里,有两个地方,一个重庆的西培那边那个长安。一个浙江的吉利,我去哪里你给我个建议嘛。”我爸可能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外面吧,也可能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有多么不容易吧,就对我“幺儿,要不你来我这里嘛,我给你找个师傅,跟到做木匠嘛,也多学门手艺,多见见世面。”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就去了。

十九岁……我有了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我爸没有反对,反而很开心,他说“男娃儿成家早是好事儿有压力,也有动力,也有人分享国人的不开心和委屈。老汉儿我支持你,以后买车子我跟你妈可以给你凑点,买房的时候也可以给你凑点,”我开玩笑的跟他说“老汉儿,你啷个不给我买诶,凑点算啥子嘛。”我爸听完就把刚拿到手上的筷子扔在了我的身上,生气的对我说“日妈你崽儿还想这种美事儿,一个男娃儿,车啊房啊不说自己来还叫我给你买?你崽儿没得志向,快二十了你,这点出息都没得?那你谈啥子朋友,谈狗屁恋爱啊你,”我急忙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以后不开了。我错了。”……

二十岁……她走了,我没有给我爸提起,直到那天……我爸叫我打电话叫她来家里吃饭,我没有说话,我爸见我没说话,就又叫了一遍,我就很烦躁,就吼了一声“我跟她分都分了,哎呀,你烦不烦嘛。”我说完,就跑回了我自己租的房子。我以为我爸会臭骂我一顿……没想到,大概过了两个小时,他提着酒,拿着花生和瓜子,还有一盒炒粉。敲门,他进来,然后叫我把门关上……他说“来嘛,咱们爷俩喝点嘛,聊聊嘛。”我慌了神,我爸把杯子递给我“来瑟,我们两个喝总比你一个出去外头喝好瑟,喝多了就睡,还不用劳资半夜出来给你捡尸,又安全。”我接过酒杯,一口喝下去,坐到了他旁边。他问我“分了好久了?啷个回事嘛?你惹别个生气了?”我回“分了两个月了,她有喜欢的人了,没有惹她生气,就是她有喜欢的了。”我爸是过来人,他明白,我话里有隐瞒……那晚我跟我聊了五六个小时,那晚是我跟我说的最多一次……

我还记得我爸跟我说过得一句话:晓得为啥子给你取名字叫顾川海不,因为你老汉我希望你以后成为一个顾得了家,顾得了朋友,顾得了事业,顾得了生活的人。

顾川顾海顾归里。顾亲顾友顾舍吉。————顾川海

(感谢分享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