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1]。渐霜风凄紧^[2]，关河冷落^[3]，残照当楼^[4]。是处红衰翠减^[5]，苒苒物华休^[6]，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7]，归思难收^[8]。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9]？想佳人妆楼长望^[10]，误几回天际识归舟^[11]。争知我倚阑干处^[12]，正恁凝愁^[13]。

这首词写一个离人的烦恼。在秋日黄昏的萧条景色中，他倚着栏杆，思念着家中的妻子，但又欲归不得。“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这几句，气象开阔，笔力苍劲，是写登临的名句。苏轼说：“此语于诗句不减唐人高处”（见宋赵令畤《侯鲭录》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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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潇潇：形容雨声。洗：洗出。作者《木兰花·海棠》词：“霏微雨罢残阳院，洗出都城新锦缎。”以上两句说，一阵暮雨，洗出了清秋景色。

[2] 凄紧：寒气逼人。凄紧，一作“凄惨”。

[3] 关河：山河。关，山关，关塞。

[4] 残照：落日的馀光。

[5] 是处：处处。红衰翠减：红花枯萎，绿叶凋零。李商隐《赠荷花》诗：“翠减红衰愁杀人。”

[6] 苒（rǎn染）苒：同“冉冉”，渐渐。物华：美好的景物。

[7] 渺邈（miǎo秒）：遥远。

[8] 难收，一作“悠悠”。

[9] 何事：为什么。淹留：久留。

[10] 长望：凝神久望。长，一作“颙（yónɡ佣）”。颙望，抬头凝望。

[11] 这句说，每次都想从远处驶来的船只中辨认出爱人的归舟，结果错认了好几次。谢朓《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诗：“天际识归舟”。这里反用其意。

[12] 争：怎么。

[13] 恁（rèn任）：这样。凝愁：忧愁凝结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