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乱起

风容踉跄半步,脚下一软,想到了那个最不可能却是最危险的答案。

风清却还在继续道:“你以为……又是谁能对风家在军中势力了如指掌?”

风容哑然,唇角轻扯,不知是笑还是其他,竟有种凄冷之感。

话说到此处,她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个坐在层层黄色帷帐之后的男人。

“不愧是赵安立,不愧是大楚的皇帝。心够狠,够硬。”风清这样叹着,眼底却有一丝阴冷。

而此刻风容却已经有些慌了手脚,对着风家掌舵人,风家老人们指定的唯一继承人风清道:“长兄……他要卸磨杀驴…我们该怎么办?”

“慌什么?!”风清一把甩开衣袖,冷然一笑,“他赵安立想要卸磨杀驴,也得问问我们风家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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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溧阳醒来的时候在一辆马车之中。

马车摇晃,缓缓向着山道而下,车帘翻飞,窗外景致一闪而过。

几点萧瑟的秋意落在枝头,黄的红的一片,煞是好看。

赵溧阳嘤咛了一声,顾湘静却已经坐了过来,小心的扶起她来,柔声唤了一句,“六公主。”

赵溧阳只觉得手掌处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一抬眼,手上纱布缠着。

顾湘静道:“昨晚温泉山庄失火,你的手被烧伤了,我让人给你包扎了一下。”

温泉山庄,大火,赵溧阳的记忆全都回来了,她上下打量顾湘静一眼,关切问道:“嫂嫂,你没事吧?”

顾湘静摇头,面色嗔怪着,又着急着,“我没事。只是六公主你遇到大火不赶紧跑,来找我干什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殿下交代?”

赵溧阳摸了摸脑袋,“开始本来想着去救你的,走到一半的时候想着丫鬟们应该已经带着你逃了。只是到处都是烟,我一时分不清方向就……”

顾湘静仍是心有余悸,连声嘱咐道:“下次你且记着,若是有什么危险,一定要先逃,别管我。”

赵溧阳点头,又想起昏迷前赵贞如的那句“猪”,她心头一下子紧了,问道:“嫂嫂,温泉山庄什么情况?”

说到这里,顾湘静脸色明显有些煞白,她抿了抿唇,似斟酌着是否要告诉赵溧阳。

赵溧阳早已看穿她的欲言又止,便道:“嫂嫂,眼下这是回宫的路,你现在不说,我早晚都会知道。不如早些告诉我,也让我有个准备。”

顾湘静连连叹息,愁容满面,“六妹妹,母后出事了。昨夜温泉山庄大火,四弟带着人把我们救了出来。随后四弟的人就和守在温泉山庄的人打了起来,死了很多人……”

顾湘静似心有余悸,一想起昨晚那满地的血,有些于心不忍。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南郡大军的人便上了山,后来又有穿御林军铠甲的人上来。温泉山庄上面很多人,我都分不清到底有多少队的人马。”顾湘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今晨我听见有人说,昨夜母后调动南郡大军和御林军中势力,想要在温泉山庄上要四弟的命。”

赵溧阳闻言一惊,当下忍不住道:“母后向来做事精明,就算要杀四哥,也不至于这样大张旗鼓。这又是放火,又是调军,难道母后不知道父皇最忌惮的就是有人打军队的主意?”

顾湘静却道:“目前情势并不明朗,眼下母后被父皇幽禁在寝宫里,还拿下了南郡大军和御林军的副将,等天再亮一些,只怕是要兴师问罪了。”

赵溧阳仍然不解,“母后为何要这样做?”

顾湘静握着她的手,一阵冰冷的触感传来,顾湘静此刻看起来有些平静的决绝,“所以现在我们要赶回宫里问个清楚。若是再晚,只怕整个风家都不保了。”

赵溧阳听见这话,心里有些发凉。

昨晚赵贞如说的好戏,便是这个?

赵溧阳思前想后,总觉得一切太过蹊跷。除非母后和整个风家决意造反,否则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杀赵贞如。

“可惜了……温泉山庄。”顾湘静回头,淡淡看了一眼背后的山峦,那里曾经有温泉山庄露出的尖尖屋檐,可此刻却是什么都不剩了,光秃秃的,隐约还有些青烟痕迹,“也不知此去…还能不能回来。”

赵溧阳胡乱安慰了一句,“嫂嫂不必太过悲观…母后运筹帷幄,更何况风家这样的百年世家,也不是那么轻易倒下的。”

顾湘静却淡淡道:“六妹妹,越是百年世家,越是树大招风,死的时候便越是悄无声息。我从小便看过了太多。大抵这世上的君王都容不下这样的世家酣睡在侧,总想着要除去了才好。”

赵溧阳却道:“嫂嫂放心,大哥还在西北前线,就算朝廷里有什么事情,父皇多少会顾忌大哥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顾湘静没有说话了,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久她从马车里的压箱底里找出了大哥前几日写来的信拿在手里,随后她整个人神色松动了些许,也许是想到了大哥,顾湘静心中不安和紧张褪去。

好像自从大哥离京后,太子妃嫂嫂少了很多以前少女的纯真。

此刻她愁容满面,手里拿着信,身子坐得僵硬,在为不远处的风云担忧着。

赵溧阳回到宫里,方看见整个皇宫戒备森严,巡逻哨兵比往日多了不知几倍。饶是打着六公主的马车旗号,仍要经过重重搜查。

士兵们全都重甲上阵,手持武器,神色戒备,如临大敌一般站立在皇宫中的各个关卡角落。

整个皇宫,愈发肃静,仿佛死一般。

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咕噜噜的碾压过青石地板。

两人先是到了母后的正阳宫,可正阳宫门口已经是父皇的人马,宫殿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此刻,母后的宫殿已经成为皇宫里的禁地,无父皇之命,不得踏入。

父皇这是将母后软禁了起来。

赵溧阳看见这样的架势,心中已隐隐有所察觉。

汴京的天,真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