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没有大师姐的准许,我们不能让你进去,请姑娘见谅,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守在清心殿门口的云山对凤飘雨说。
这是第三次凤飘雨被拦在殿门外。
凤飘雨黯黯地低下头,她把自己做好的饭菜交给云山:“云公子,请你帮我把这些给他好吗?”
“他这段时间,一直不怎么吃饭,你送的,他未必也会吃。”云山面露难色,也是怕凤飘雨的一番苦心被辜负了。
“在这样的心境下,确实很难有胃口,不过,还是请你帮我给他,告诉他,里面有他最爱吃的锅包肉。”凤飘雨神情委婉,心中挂念,一双凤眸垂下,忧思随在眼角。云山于心不忍,答应了凤飘雨请求。
“我帮你拿给他,吃不吃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云山礼貌相告。
“多谢。”凤飘雨感怀道。
她走出不远,另一个弟子洛白感慨:“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喜欢一个疯子?”
“他不是疯子!”凤飘雨转过身来,神情又严肃认真地看着洛白,目光有些冰冷,洛白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了。”
凤飘雨换上平静的态度,微微点头离开。
“叫你平时说话注意分寸,不要瞎开玩笑,这下好了吧,把人家姑娘惹怒了。”云山摇头叹气地说。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洛白苦恼地说。
“知错补过,你把这饭菜给里面的那位公子送进去吧。”云山道。
“我——”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云山推了洛白一把,洛白一脸不情不愿地走了进去,想起刚才凤飘雨那略带警示的目光,洛白还是为自己的话感到抱歉,对秦风说话时语气放软了许多。
“大哥,吃饭了。”洛白把饭盒放在地板上,秦风法力被封,做不了什么,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秦风背对洛白,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像一尊经久的雕像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洛白对他这副冷漠的样子习以为常,他不在意道:“今天有你最爱吃的锅包肉,你多少吃一点吧,不要……”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片心意。洛白没有继续说下去,跟这个人说再多也没用,他抬头,却看见秦风的身体好像动了一下,是他眼花了吗?这个“石像”怎么会动?他没有在意,放下饭盒走了出去。
“师姐,白乐师请来了,现在人就在门外。”许灵姗对水韵秋说。
“让他进来吧。”水韵秋把剑擦得锃亮,
水韵白人如其名,特别喜欢穿白衣服,水韵秋刚好同他相反,喜欢穿黑衣服,两兄妹对不对付,从穿的衣服颜色上就可以看出来。水韵白一走进来,就看见他熟悉的一幕,水韵秋在拿剑砍石头,她的脚边堆了一堆被砍断的剑。
水韵白走进来,兄妹俩都是默不作声,谁也当没看见谁。水韵白给自己倒水喝,给自己喂枣,完全不拿自己当客人。他吃好喝好后,水韵秋也刚好把最后一把剑试完。
“废物。”最后一把剑断在水韵秋手里,水韵秋生气地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骂人还是骂剑。
管她骂谁,水韵白当没听见地说:“听说,你有事求我?”
有些人,一张嘴就欠揍,水韵白对水韵秋来说,就是这样的人。
水韵秋看着水韵白轻蔑一笑:“你这样的人,配吗?”
“既然无事相求,那我走了。”水韵白半躬着身子,拍拍身上的尘灰,当他抬头时,秋魂耀武扬威地出现在他面前。“其实,观中无甚要紧事,我也不必急着回去。观中新来一个学徒,帮了我不少事,有他在,我在山中小住几日也不是不可以。”水韵白挪挪身子,又坐回原位。
“以前爹教你的清心咒,你现在可还记得?”水韵秋不绕弯子,说话直接。
“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水韵白道。
“给你一天的时间,能全部想起来吗?”水韵秋道。
“……”水韵白无语的眼神横刀过去:“我十一岁时学的清心咒,荒废了十几年没练,你让我一天之内全部想起来。水韵秋,你脑子坏了是不是?”
“滚。”水韵秋怒然。
“说说看,什么人,值得你这么着急,你的小情人?”水韵白调侃地问。
“水韵白,你找死是不是?”水韵秋冷眉竖眼,一点儿也不给水韵白好脸。
“不是,我喜欢活着。”水韵白往椅子背上一靠。
“我师父救了一个人回来,那个人心魔严重,发疯时,不受自己控制,伤了不少山中弟子。伤病可医,心病难医,我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你会清心咒。”水韵秋道。
“想不到,我这个废人在你心中,还有用武之地啊!”水韵白自我调侃,“我是该觉得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你能不能收起你那种阴阳怪气的调子,就这么个事,爱帮不帮。”水韵秋生气地往外走。
“我有说不帮吗?”水韵白站到她身后,一把搂住她的肩膀:“你好歹也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岂有不帮之理。嘶——水韵秋,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水韵白皱着眉头捂着胸口。
“你下次再动手动脚,我就把你整条胳膊都废了。”水韵秋恼怒说。
“我这条胳膊你都废了十几年了,不是还在吗?”水韵白拿着自己的胳膊在水韵秋面前炫耀,水韵秋气不打一处来,又不想跟他胡搅蛮缠,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明天我会让楚河过来叫你,吃住我会让听香给你安排。”水韵秋道。
看着水韵秋的背影,水韵白摇头晃脑地自言自语:“唉,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见上了面,想好好跟你说几句话,更不容易。”
灯火摇盏,夜深了,凤飘雨还没睡,她刚刚书信一封给狐王,希望她能介绍一位好的神医,秦风的身体,是拖久的病身子,他因为她吃了这么多苦,是她之过。
“凤姑娘,你睡了吗?”门外站着洛白,凤飘雨白天刚见过。洛白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欠凤飘雨一个诚恳的道歉。
“凤姑娘,对不起,今天早上是我做的不对,不该那样形容那位公子,我师兄已经教训过我了,还请凤姑娘不要再生气了。”洛白带着十二分的诚意道歉,凤飘雨当时心里确实不舒服,但这也不是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自是不必揪着不放。
“没关系,那位公子姓秦,于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所以我不想别人污名他。你今天早上已经道歉了,我也并非小气之人,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凤飘雨一笑一语,语气很是和善,洛白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凤飘雨已经原谅了他,心里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他平时说话没个遮拦,开玩笑也没个度,冒犯了别人,伤害了别人,总是不自知。今天,算是长了个记性。
“嗯。”洛白点头,“对了,凤姑娘,我这么晚来,是要跟你说一件事,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平时秦公子是一口东西都不肯吃,也不愿意和别人说话,但是今天他却把你送的东西全部吃完了,我进去收拾的时候,他还问我,明天还有没有锅包肉?”
凤飘雨不敢相信地嘴唇哆嗦地问:“他真的是这样问的?”激动之余,凤飘雨突然发现自己双颊湿了。
“凤姑娘,你怎么哭了,是我又说错话了吗?”洛白第一次看见女孩子在他面前哭,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抱歉,”凤飘雨擦掉眼中泪,“我是因为高兴。”
不论过了多久,不论发生了何事,秦风总能记得她,她做的食物的味道,她随手画的简笔,她对他说过的话,秦风对她的爱,是点在心上的痣,是入了骨的记忆,哪怕他现在恨她,也是因为爱她,他在和内心的恨作斗争,才会把自己逼到疯魔。
“我……我实在没见过女孩子高兴,也会掉眼泪的。”洛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凤飘雨道。
“不不不,你没错,是我错了,额,那个,明天秦公子的饭——”洛白支支吾吾地说。
“我来做,以后他的饭菜都由我来做。”凤飘雨说。
“那就有劳凤姑娘了。”洛白道。
“恩,谢谢你。”凤飘雨道。
洛白突然不好意思了,他可什么都没做啊。
“那你早点休息吧。”洛白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去,今天,他真的是长记性了,以后在女孩子面前,要好好说话,不可妄言。
一轮晴月当空,光芒普照人间,凤飘雨抬头看着这皎洁明月,月好人好,希望月圆之日,是团圆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