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郭增福》(四十四)

郭增福道:我们到了地方以后,进得门来,看见这镖局分为二层,楼下正对着大门儿的是一个柜台,柜里站着一个人,想来便是这青龙镖局的掌柜,掌柜身后还站着一群人,不用说,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肯定是各路英雄好汉。后面有一架楼梯,通向二楼。掌柜的带着众位草莽英雄在楼下正等着我们哥俩呢。

于谦捧:人家江湖人都懂规矩,客气。

郭增福道:掌柜的看见我们非常兴奋,一把冲上来握着我的手:哎呀,二位能大驾光临,我们真是蓬荜生辉,茅房添彩啊!

于谦捧:好嘛,连茅房都刷了油漆了。

郭增福道:都是一众草莽英雄,大部分人连学都没上过,能说出这样的成语来已经不错了,说明他们肚里多少都有点墨水,不是大字不识之辈。

于谦捧:行吧,人家学武不学文,有个原谅。

郭增福道:人家镖局掌柜的把我们兄弟俩迎进来,我打眼四下里一看:嗬,脚下铺着褐色的瓷砖,两边两面白墙的墙根儿底下都摆着兵器架子。郭增福亮出基本功,背了一段《兵器谱》:上面摆着有:单刀、朴刀、鬼头刀、长柄短刃刀、青龙偃月刀、崩童户撒刀、三尖两刃刀、子午鸳鸯刀、金川士可刀、曲刃凸背刀、鱼鳞紫金刀、腰刀、掉刀、驴耳刀、屈刀、戟刀、眉尖刀、御林大刀、行刑刀、黑旗大刀、山头刀、牙柄腰刀、鳝鱼头刀、吉良环柄刀、狮子环长刀、龙环柄刀、龙雀大环刀、太平刀、掩月刀、斩马刀、钩镰刀、峨嵋刀、鹿角刀、直背刀、回族刀、山头刀、云头刀、雁翎刀、凤翅刀、双手刀、七星刀、九环刀、万口刀、千牛刀、柳叶刀、定我刀、朝天刀、开阵刀、划阵刀、单钩刀、双钩刀、双锋刀、牛角刀、象环大刀、斜朗刀。

有凤刀、笔刀、关刀、马刀、直刀、夹刀、鄣刀、悬刀、削刀、刮刀、镔铁刀、折铁刀、豹环柄刀、大环刀、神机万胜水龙刀、红毛宝刀、劈水电光刀、大砍刀、小砍刀、七星古铜刀、九耳八环刀!

于谦带头鼓掌:好!观众紧跟着掌声雷动。

虽然《大保镖》这段相声主要考验的是演员评书功夫,可是也有贯口的活儿,这就无形中使这段儿相声的难度在原有的基础上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考验评书功夫,可是演员也不能光会评书,要是站上去给观众一说两军阵前大战300回合,那节目的性质就变了,《大保镖》是相声,不是评书,要是硬来抬杠的话,只能说它里边有一点评书的影子。

这和家里睡觉的枕头外边是皮,里边是荞麦是同一个道理。《大保镖》组成原理就是相声的皮加评书的影儿,他本质上还是相声。

《兵器谱》这一段贯口算是个引子前言,涵盖了中国古代各种各样的兵器名称,放在这里只是为了迅速烘托出气氛,为了把观众更好的带到故事里去。既然是引子,那么自然是多说无益。郭增福处理的很好,如果在台上把整套《兵器谱》全背下来的话,时间太长,越到后面涉及到的兵器种类越多。所以郭增福只说了最前面的那一部分,把各式各样的刀介绍完了就算点到为止。

观众炸锅了,台底下人声鼎沸,要是用评书先生们常用的术语来描述郭增福的这种行为,就是:一刀正好戳在观众的腮帮子上。观众们自然是没听过瘾,几百号人一起鼓着掌,在台下大喊大叫:再来一个!那个场面尤为壮观。

郭增福一指观众们:没有你们这样的,有这么句话说得好:外行不胡说,内行不接锅。我说相声说了十几年了,从来就没有接受过观众的非专业意见。

于谦捧:嚯,你也真是够个性的。

郭增福不去理会观众的起哄,继续说:那老掌柜的一指楼梯,对我们哥俩说:二位请,咱们楼上饮茶。

于谦捧:让到楼上去。

郭增福道:我一脑门子汗啊,可急死我了。

于谦捧:怎么啦?

郭增福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镖局啊,要是不会点儿武功能进这门儿吗?人家把我们让进来,现在又让我们上楼梯,不能走着上去,你得拿轻功飞上去啊,给人家显显你的功夫,我们哥俩要是走着上楼梯,非得叫人家笑话死。

于谦明白过来:哦,人家是故意想看看你们的功夫,伸练伸练你们,怕什么,那就给他们亮一手轻功看看啊。

郭增福转头对于谦摊了摊双手:话虽如此,可是师傅临走之前,并没有传给我们两个人轻功之法。

于谦惊讶:啊!不会呀!那怎么办?

郭增福道:人家这一屋子人都是练家子,人前不能露怯,硬着头皮也得上啊,我得想个办法,突然之间,我急中生智,我冲我哥哥一努嘴使了个眼色,我哥哥立马明白了,小声的跟我说:那样做真的可以吗?我小声回答:十万火急,你还管那个?上!

于谦捧:有办法了。

郭增福道:我哥哥点一点头,由打口袋里掏出一个粽子,趁着其他人都不注意的当口儿,往南边儿墙角一扔,我紧跟着喊了一句:有刺客!一干人等齐齐回头,大喊大叫:在哪里,在哪里?我说:刚才门外有响动,这会儿应该上了房了。老掌柜的咬着牙:岂有此理!所有人都跟我上房去追。其他人答应:是!老掌柜的带着一众江湖好汉呼呼啦啦都从门口出去了。我赶紧一拉我哥哥:快快快,上楼上楼上楼。

于谦捧:好嘛,这就上去了。

郭增福道:一会儿,老掌柜的回来了,直接就骂:谁他妈的扔的粽子!

于谦捧:恨得急了眼了。

郭增福道:我站在楼梯口看着老头儿:你要是走楼梯上来你是小狗。

于谦捧:你还伸练人家呢?

郭增福道:老掌柜的那是真有功夫啊,双脚点地大喝一声,一个跟头就翻上来了,对我抱拳拱手:少侠,不好意思,是我老头儿招待不周啊,来来来,快请快请。

于谦捧:人家客客气气的。

郭增福又使了一段基本功:二楼这里有个雅间儿,老掌柜的把我们哥俩儿让在里面吃饭,上了一桌好菜,弄上烧黄二酒,我一看那菜:有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嗬,吃吧,饭菜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咔嚓咔嚓吃完了,有人上来把桌子收拾干净,老掌柜的看看我们哥俩:二位少侠,楼下练练手吧。

于谦捧:练手?

郭增福道:就是让我们展示一下武功,来就是为这个来的,得干点儿正事儿了。

于谦明白了:哦。

郭增福道:我又想了:下楼梯也是个问题,肯定也不能走下去,又不能再扔粽子,怎么办呢?

于谦捧:还得想办法啊。

郭增福道:我站在我哥哥身后,一抬脚“当”一声,我哥哥由打楼上就滚下去了,我赶紧一追:哥哥等等我。

于谦捧道:好嘛,你哥这回能告你个谋财害命了。

观众起哄:吁——

郭增福道:来到楼下,我说:我练练手吧,我给你们看一个左手舞剑,右手耍刀,今天让你们瞧瞧我的武功如何。

于谦捧:好武功!

郭增福道:一群人对我很客气:少侠,请。我打架子上拿下来一把刀,一掂量,得有个百来斤重。我把刀插在地上,跟老掌柜的说:劳驾您来扶着点儿,我去挑一挑剑。老掌柜的过来扶着,我去另一个架子上找剑,刚看上一把,还没拿下来呢,就听青天之上突然“咔嚓”一声,再一回头,老掌柜的躺在地上,四肢抽搐。

于谦捧:你把老爷子当导电体了。

郭增福道:我赶紧过去搀起老掌柜,嘴上说:您怎么没扶好啊,来,再来一次。老爷子赶紧摇手:要不得要不得哟。

于谦捧:哎,好,这镖局以前肯定是个火锅店。

郭增福道:有人把我和我哥哥带到一个暗处的屋子,打开一个西瓜,我们哥俩一看吓一跳:里边都是金银财宝。那个人说:实不相瞒,此番让二位少侠前来,乃是要保这暗镖安全,劳烦你二位一趟,事成之后,我们有红票相赠。

于谦捧:哦,还管给钱。

郭增福道:我和我哥哥抱着这暗镖,刚一出门,此时天色已晚,由打暗处跳出来一个匪徒,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嗯,留下衣服来。

于谦捧:好嘛,还是个业余的劫匪,开场白都说错了。

郭增福道:我拿出刀来一指他:呔,大胆贼子,竟然还想劫色,拿命来。

于谦捧:什么玩意儿啊。

郭增福道:我哥也掏出刀来:兄弟别怕,我们两个人打他一个,他必死无疑,我说:哥哥,武林中讲究的都是一对一,咱们这样,胜之不武啊。

于谦捧:还挺懂规矩。

郭增福道:我哥哥一拧眉:呸!跟这种贼寇还讲什么江湖道德,上!我说:也对,上!

于谦捧:好嘛,一秒钟就变卦了。

郭增福使出评书功夫:打吧,刀来刀往,我们三人插招换势就打在了一处。过了一会儿,眼见那贼人露出了破绽,我心想:今日我就在此地结果了你。举起刀来,咔嚓一刀下去,人头落了地,我是嚎啕大哭啊。

于谦捧:你哭什么啊?

郭增福转头一脸的委屈:我把我哥哥给砍了。

于谦一推郭增福:我去你的吧!

相声结束,郭增福下了台,紧张的捂着心口擦着满额头汗自言自语:哎呀哎呀,可是说下来了啊,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