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郭增福》(十一)

其实这次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即兴演出,只能说是二分之一的即兴,郭增福平时也不忙,他倒是想忙起来,可是那些手里握着许多资源的娱乐公司的大老板们才不可能看上他这么一个还吃不饱饭的不知道多少线之外的曲艺演员呢?你自己都不出名,我请你过去签合同,都不敢要求你为公司创造多少利益和价值,还得卑躬屈膝的求你不要祸害我的公司,我犯得上吗?所以目前,还没有人来找郭增福去上综艺节目,没有人找他约商业演出,隔壁的王惠整天都忙疯了,这边的郭增福还在悠闲的喝大茶呢。

因此,现在是郭增福最困难的时候,也是他创作相声段子的黄金时期,他的好多段儿日后成为经典的相声都是这个时候写出来的,出名以后,郭增福和于谦,一天到晚被这个那个的主办方请着去上各种综艺节目,商业演出也可谓是铺天盖地,是,没错,郭增福是红了,大红大紫,但是去各种活动露面,大量的占用了以前那些郭增福用来创作相声段子的时间,有人说:郭增福后期老是说老段子,“吃老本儿”现象严重,不是他“吃老本儿,”一天就是二十四小时,公共场合出面的时间挤去了郭增福大量的时间,他没有时间去写段子。

《人在江湖》这段相声,是郭增福众多上乘之作里最闪耀的一颗星,九几年,一个叫金庸的武侠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几乎垄断了内地市场,改编电视剧、正版小说的销量和收视率呈现攀升之势,一代人的江湖梦就此开始。那时候,如果你骑着自行车从桥上走过,刚好桥下河水滔滔,你一定会听见一个小伙子,用一口很不流利的粤语在唱: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郭增福写了《人在江湖》这段相声,还没在园子里演过。今天,在这个饭馆里,面对十几个观众,是首演,还没来得及和这个叫于谦的捧哏演员对过台词

没时间了,既然说是即兴演出,那就来吧。

郭增福:谢谢各位,人来得不少,有好几万呢。

于谦道:哪有那么多人啊。

郭增福转头看向于谦:这餐厅还有二楼呢,你不知道?说完就向半悬空挥手,大声道:二楼的朋友们你们好!

“哈哈哈”台下一帮食客大笑成一团,老掌柜嘴角微微上扬。

于谦一推郭增福:您呀,可看清楚了,就眼巴前儿的这么点人。

郭增福一脸懵逼:啊,今天就这么少的人来啊。

于谦道:咱在人家饭店里演,可不就这点人呗。

郭增福愣住了,在台上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气哼哼的转身就要走:老子不演了,回见!

哈哈哈,台下观众哄堂大笑。

于谦赶紧去把郭增福一把拉回来:哎,上来见个面儿就走啊,咱还没演完呢。

郭增福立刻满脸微笑:给大家开个玩笑,不演完绝对不下台,这是规矩。

于谦捧:唉,这就对了。

郭增福道:上台表演,先自我介绍一下,让您认识我们。

于谦捧:对,得介绍介绍。

郭增福道:我叫郭增福,说完把手往于谦那里一指:这边这位,于谦赶紧自豪的指了指自己。郭增福道:嗯,无所谓了。

空气突然安静。然后又被食客们的大笑声打破了。

于谦道:哎,怎么到我这儿不介绍了?

郭增福转头,一脸认真的表情:因为,我把你名字给忘了,嗯……你叫什么来着?

于谦看着台下的食客们:哦,各位,我们是刚才才认识的,可能是一时忘了。又望着郭增福:我提醒你一下,我叫于谦啊!

郭增福顿悟:喔……

于谦捧:想起来了,嘿嘿。

郭增福道:这边是驴鞭老师。

于谦都绝望了:得,还是念错了,你好好说不行吗?你没听我说话啊!

郭增福秒怂:好好好,于谦老师。

于谦的脸色瞬间晴朗:这就对了嘛,你继续。

老掌柜也在认真的听着,笑容灿烂:有点儿意思。

郭增福道:大家可能不知道,于谦老师的父亲是个武林中人。

于谦捧:哦,我爸爸还练武呢,我都不知道。

郭增福道:那是你爸爸没有和你说过,你爸爸是武林中的隐士,不是爱张扬的人。

于谦稳稳当当的捧:对,我爸爸做人低调。

郭增福道:老爷子可厉害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什么带尖儿,带刺儿的,带棱的,带刃的,带绒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钩的,带峨嵋刺儿的,十八般兵刃,你爸爸,说到这里,郭增福有意停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道:老爷子那是全行。

哈哈哈。台下观众又笑了,伦理哏的包袱在体制内被明令禁止不让说,现在,在这些对屎尿屁格外感兴趣的大老粗们面前说,效果格外的好,全是意料之中啊。郭增福觉得非常放松。

于谦急了:咱可不带这么占便宜的啊!

郭增福立马正经起来:他爸爸,那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啊,刚开始,练棍,一头儿冲着大树,后手发力一推,能把树戳个窟窿。

于谦捧:你瞧,就这么大能耐。

郭增福道:练剑,能把石头劈开。

于谦越说越高兴:你瞧,咱练过这个。哈哈哈。

郭增福道:你爸爸这么有本事,那天晚上出门也差一点遇到危险。

于谦问:怎么了。

郭增福道:一个劫匪看上你爸的脑袋,早早就骑着摩托车去草丛里蹲点。那天晚上,你爸爸出门遛弯去了,那个劫匪突然就从草里面蹦出来了,郭增福学着手里拿着刀的劫匪,凶神恶煞道:喂,老头,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于谦捧:这就开始绑票了,看我父亲怎么办?

郭增福道:你爸爸一点儿都不慌,非常冷静的回答:值钱的东西,我只有一条金链子,给你吧。

于谦捧:破财免灾,赶紧给他。

郭增福道:你爸爸聪明啊,哪能让劫匪捡了便宜,把链子解下来,托在手上,对那劫匪喊:你看好了,抡圆了胳膊“啪”的一声就把链子扔出去了,正好掉在路边的草丛里。

于谦捧:真准。

郭增福道:那个劫匪就进草丛里去找,摩托车还停在路边,你爸爸两步来到车前,翻身上去,一踩油门,嘟——嘟嘟。

于谦道:嗨,他倒是跑得挺快。

郭增福道:劫匪还在草丛里找链子呢,突然发现有个东西在闪闪发光。

于谦捧:找到了?

郭增福道:拿过来一看,傻眼了。

于谦捧:怎么了?

郭增福道:链子根本就不是金的,是塑料的。

于谦一脸嫌弃: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