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和几个伙计战战兢兢地上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无比小心郑重地接过了那套白玉碗碟,就像捧着玉皇大帝的供品一般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和不敬,慢慢地,慢慢地,压着极小的步子,如蜗牛一般'爬'下了那道窄梯……
依稀望去,他们全身似筛子一般抖个不停……谁曾想,这些人有着天仙一般的容貌,却也有着煞神般的心肠,冷酷,狠辣……手上的这些碗碟,无一不关乎着自己及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唉!怪只怪这世道啊,以强者为尊!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在那些强者眼中,如卑贱不值一提的污泥和蝼蚁一般,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男子所在的隔间竟选在了季嫣儿和唐钊所在隔间的对面。透过那一袭竹帘,隐隐约约,里面的一幕看得分外清楚,包括那些人所说的话,都听得分外真切!
依两人的性格,对于刚才那些人言语间透露出的狠辣和对平民弱者的肆意践踏以及对生命的漠视,早就按捺不住,上前抱打不平了!可眼下,那些人来历成谜,手段乖戾,行事作风嚣张跋扈,明目张胆地未曾将他们在内的众人放在眼中,可见大有来历,必有所倚仗!
但见季嫣儿和唐钊不约对视了一眼,眸中皆是一片隐忍和克制,双拳紧握,生生将衍生的不满和愤怒压制了下去……也许自见到那些人之始起,似乎一切处处都透着诡异,焉知这一切不是一个局,不是冲着他们而来?
当下,他二人心有灵犀,已明白各自所想,颇为默契地计较了一番后,遂起身,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唤来了小二,将桌上先前未曾动筷的食物俱一一打包,又点了几样素淡的小菜和糕点,准备一并打包带走。
待他二人迈出那间隔间,沿着那道窄梯往下行去时,有谁知,他二人心中有多少小心和戒备在内!本是不太长的路,硬是被他俩走了很长时间,十步、二十步、五十步……直到他俩走出了'野香居'的那扇破旧的大门……
正因如此,也许他二人都未曾看到,当他二人迈出大门的那一瞬间,那一直以来半合眼睑闭目养神恍若入定了的男子竟一刹那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闪过丝丝微不可察的暗芒……而他身旁那两位冰冷绝美的双生子亦眉头紧锁,眸中皆是森森寒气……
马车上,端木无尘和冷莫言已停止了手谈,小几上俨然是一局未下完的残棋……这时,季嫣儿和唐钊已回转,放下手中的东西后,便一五一实地将野店中发生的事情告知了端木无尘和冷莫言。
听闻,端木无尘半晌未发一言,只是低头看着那局残棋,依稀在思索着什么……
“姑娘,看来此事极不寻常!照嫣儿和唐钊所说,那些人出现在此,决不是偶然!他们是否是为我们而来?”倒是一旁的冷莫言忍不住,率先开口道。
“我也是这样认为,那些人行事极为张狂,不知是有意还是特意为之,皆有恃无恐,必定大有来头!无形中让人深深地感觉到有一种莫测的危险正向我们靠近!”唐钊亦点头赞同,斟酌着道出了心中的忧虑。
“就是,就是……莫言姐姐,你没见,那个男子,当真是世间难寻,如谪仙一般的人物!其气质、风华与姑娘颇为相似,皆有出尘之风!只是……不知为何,我心中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季嫣儿也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
就这样,在他三人各抒己见之时,静默了许久的端木无尘终于抬头看向了他们:“也许,他们,已知我们的存在!该来的,自会来,该躲的,亦躲不过!为我们而来的,也许不止他们!动身吧!”
“是,姑娘!”三人见端木无尘眉宇间坚定泰然,眸中平稳沉静,不慌,不乱,不惧,不怯,似成竹在胸,皆似受到了一种力量的感召,异口同声地应道。
马车又徐徐起行了,踏上了它该去之路……
与此同时,南疆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只见旌旗翻飞,一列列一排排墨衣铁甲卫士整齐有序地迈着矫健的步伐在前方开道,中间簇拥着一辆无比富贵的香车宝马,正是那喧嚣的'赤龙'马车……后面尾随的是一众威凛的世子亲卫及影卫,浩浩荡荡的,端的是气势威严无比!
上官墨玉和风影骑着马分别随侍于马车左右两边,这阵仗真如铁桶一般,恐怕连针都插不进去……
“最近,哨羽可有何消息?”陡听一道冷漠矜贵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正要启禀公子,刚刚收到哨羽传讯,江湖近来颇不太平,先前那些可疑势力似有蠢蠢欲动之迹象,已屡有几件不明事件发生,但还无法窥其背后之黑手!”上官墨玉不敢欺瞒延误,实事求是地禀告道。
“看来他们终于急不可耐,要显形了……正好,让我来会会他们!看这些藏于暗处的对手,究竟有多厉害?我已经寂寞得太久了……”依然是冷漠的声音,却夹杂着不加掩饰的一丝兴奋。
“可有她的消息?”稍许,又听他微微期盼道。
“据影网暗线追踪所报,端木姑娘一行人现下应该已到洛州地界。还有一件事情,需禀告公子,江湖最近传言,洛州梅庄发生了大事,似与唐门有关!但不知此消息是真是假?”一旁的风影将所获的消息亦如实告知道。
“此乃有人'借刀杀人'之计,欲嫁祸唐门,祸乱江湖!而今江湖皆知,唐门已在我慕容山庄庇护之下,何人有此胆量,敢与我慕容山庄为敌?除了那所谓的暗中对手外,再无别人。诚如他们亦在布局设棋。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大本事,到底有多高明?我既然允诺她,就决不会允许乱上加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