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闻听冷莫言之问,季嫣儿眸中闪过一抹不解和困惑,她用右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片刻,略显苦恼地言道:“莫言姐姐,我也不知何为'喜欢'?你知道吗?”
“这个……姐姐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姐姐觉得,喜欢一个人,可能会把那个人时刻放在心上,时时会挂念那个人吧!”冷莫言依稀看着她的眼,不太确定地解释道。
“哦……是这样啊……那……告诉姐姐也无妨,我的确有时很担心唐钊,也很挂念于他!这样说来,那我有可能是有点喜欢他呢!”季嫣儿低头小声说道。
冷莫言看她面色间隐有些许红晕,一副小女儿般被人识破心事的样子,当下了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听她戏谑地言道:“我们家嫣儿长大了,已有了倾心思慕的男儿!”
“姐姐,你就知道打趣我!嫣儿不理你了!”少女佯装生气地娇嗔道。
“好了,姐姐不取笑你了。说实话,那唐钊乃至情至义少年,确实不错!我家嫣儿的确慧眼独到!”冷莫言笑了笑,由衷地言道。
“那姐姐你呢,可有喜欢的人?”稍许,季嫣儿眨着一双灵动的眼晴,探究地问道。
“我……”冷莫言想了想,悠远而正色道。“嫣儿,姐姐与你不同。我在下山之初,曾立下重誓,今生不得背叛姑娘,一生要以姑娘为重,助她早日了结那昔年之恩怨!江湖路险,我一早就做好了舍身成仁之打算,岂敢轻言儿女私情?恐此生无望矣!在这世上,除了姑娘,你就是我最为看重之人!姐姐唯愿你,一如当初,待一切尘埃落地,能开心快乐地生活!”
“姐姐,那你此生会很苦!”一番至情之言词令季嫣儿一双眸子顿时盛满了疼惜之色。
“姐姐不苦,有你和姑娘,我此生足矣!”冷莫言又看了看她,含笑安慰道。
两人就这样在情意笃笃中相聊着……
不知不觉,南疆之战已持续了半月有余。那燕云之兵已至九幽台,于九幽台二十里外处安营扎寨,两军交阵已有多日,互有死伤,战况空前激烈……
九幽台城门口,到处可见携老扶幼避祸之百姓,乱哄哄的,一片离乱之象!
端木无尘房内,冷莫言刚将打听到的消息禀告给自家姑娘。
“姑娘,依你所看,这九幽台之战何时能结束?”冷莫言看着立于窗前的那抹静陌淡然的身影,开口问道。
“可能就在这几日内,不日自见分晓!想来他已有安排,为顺利实施他之计划,诱敌至古猿峡,他势必会做一番'手脚'。以弱示敌,放松敌人戒备,令敌人生骄矜之心,出奇兵予以制胜!恐百姓离乱避祸之假象亦是他有意为之!”寥寥几句话,依然是知微见著,洞悉分毫!
冷莫言听自家姑娘一说,心中纳罕:那人果然是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善谋人心到可怕之地!世间也唯有自家姑娘能一丝不差地窥其心思,识破他之意图!似乎姑娘对他太过于了如指掌!
“唉……”一声轻轻的叹息声从端木无尘口中逸出,悠悠地,似是听她有感而发。“杀伐已起,金戈铁马,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寸山河一寸血,又会有无数热血男儿将殒命疆场!对与错,是与非,谁又能说得清……功与名,如过眼烟云,到头来,只不过黄土一抔,尽数湮没于历史的硝烟中……问苍天,何时才能还清平安宁于这世间?”
“姑娘,你……”冷莫言乍听她之言慎为凄切,不由担心道。
“无碍!勿需担心!只是莫名触动了心绪而已!”
“待近日九幽台之战结束,我们就动身,先去准备吧!告诉嫣儿,将所配之伤药让唐门之人悄悄送去军营。”
“是,姑娘!”冷莫言又抬眸颇为忧虑地看了一眼,领命而去。
端木无尘依然纹丝不动地驻立于窗前,神思又飘向了远处……依稀望去,她的身影是那么飘渺,那么空净,但隐约似透着一丝无人能懂的孤寂和悲悯!
九幽台之战已到了生死存亡之关头,连日来,南宋于九幽台兵力似乎不敌那北唐燕云之重兵……这日,守城主将王一鸣不幸战死,令北唐燕云之兵马再无顾忌,骄横无比,追着余众残兵败将朝古猿峡而来……
兵法曾有云,'骄兵必败,哀兵必胜',自古皆然,乃不虚之言也!
那北唐燕云之兵马,气势汹汹,未曾将一众残兵败将放在眼中。岂料,在追至古猿峡入口时,从后方突然冒出众多身穿墨衣铁甲的兵马,俨然是那'墨骑羽卫'。一时间,古猿峡周边变成了杀伐的争战场……
而先前的那一众残兵败将亦回过头来,加入了战斗中……依稀间铠甲重重,摩擦生光,和马蹄一起轰隆作响……热血沸腾的嘶吼之声和杀伐之声充斥其间,穿透沉霭苍穹,虚实相映……隐隐约约间,人头攒动,人影绰绰,剑光寒影,你来我往,分不清敌我……就连那马匹也披挂上寒气森森的银甲,远远滚着刺眼的光芒,令人深深胆寒!
转眼间,无数鲜活滚烫的年轻生命瞬间消失,殁于这苍茫大地上……有道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日月无情,转千世亘古不变!'在这方寸天地之间,众生渺小如蝼蚁,卑微如微尘,怎堪敌那上天洪荒之力,掌生死之权……无语问苍穹,干戈几时休,杀伐为哪般?
猝不及防间,北唐燕云兵马被从后方冲杀出的'墨骑羽卫'杀了个措手不及,当下阵脚大乱,死伤不少,除留下部分与'墨骑羽卫'周旋外,大部分在其主帅授意下,突围而出,直直向古猿峡中撤去,意欲另寻他机……
这场激战从下午酉时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触目所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如无间地狱的修罗场一般,惨不忍睹!